第三十五章 送君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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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結束了。

不得不稱讚楚皇確實是個好皇上。沒有了太後的乾涉，少了國舅的朝廷還真的在楚皇的統治下呈現出一片大好的勢頭。楚國上下一片歡騰，百姓載歌載舞，倒確實是有一種盛世的感覺。楚國的這種局麵讓其餘各國蠢蠢欲動，連離國也急招七皇子回國。

但若是作為父親而言。。。罷了。如果說楚靈兒以前還對楚皇罔顧他們父女情誼的行為有些不甘心的想法，那麼現在的楚靈兒回想起來，覺得之前的自己還真是傻的可以。自從小白走了之後，她算是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確實不是僅憑努力就可以換來的。她的理智告訴她，對於這樣的事情，她不應該多費力氣。所以對於所謂的父女情誼，她是再也不抱希望了。棋子就棋子吧，但是代價可是很高的哦。

所以，在楚皇前不久再一次詢問她的意願時，她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不過楚靈兒揚起的唇角勾勒出的冰冷微笑還是讓楚皇有些心顫。確實，他可以用千種萬種方式逼迫她答應，畢竟這是一個好機會，可以直接知曉離國的內部信息。但是經過之前的那場“戰鬥”，嗯，那種慘烈的場麵用戰鬥來形容也毫不為過，饒是他楚皇自詡心狠手辣，見到那種場麵的殘局還是會心驚肉跳。現在的他可沒有把握完全控製住不願意的楚靈兒。所以他再三地確認，可是最終也摸不清楚靈兒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就是棋子麼。楚靈兒自嘲。她的手拂過小白曾經送給她的小飾物，眼裡卻是一片漠然。都結束了不是麼。她不帶絲毫感情地望著這個她住了近五年的房間，屋裡的擺設全部都經過了小白的改造，可以說這裡的每一個東西都是小白親手弄的。但是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忘記，那麼這裡的所有楚靈兒都不會帶走。

答應楚皇去離國其實隻是為了更好地忘記小白，離開也算不上熟悉但是卻充滿了回憶的地方會使忘記小白這個過程變得更加的容易。在楚國裡她已了無牽掛，離開也好。更何況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主權，離開皇宮肯定是第一步。

以後恐怕沒有人再會像小白一樣對自己好了吧。楚靈兒苦笑，自己親手毀了自己想要的，現在這種狀況還真是活該。但是她楚靈兒一直都不是一個喜歡後悔的人，苦果既然已經釀成那絕對該自己承擔責任。小白，這是最後一次出現在她的記憶中，以後，她都不會再想起有關他的一點一滴。

人應該朝前看。楚靈兒這樣安慰自己。

最後望一眼蚊帳上掛著的小白親手做的掛飾，楚靈兒決絕地走出房間，任憑房間的木門在自己的身後緩緩闔上。

“砰——”門與門框相撞發出沉重的聲響。

楚靈兒斂去眼中的情緒，優雅地斂裾走出歆月宮。門外，楚皇帶著一眾皇子皇女和竹清風已經在等待了。

“皇兒，”楚皇的聲音有些哽咽，“以後父皇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躲開楚皇想要撫上她頭發的手，楚靈兒按照宮廷禮儀向楚皇行禮，“靈兒謹遵皇上教誨。”

楚皇的手愣在半空中，然而對於楚靈兒的這種行為他也沒有十分在意，自然地收回手，楚皇又假惺惺了一會兒。這在外人看來是萬分的依依惜彆和慈愛的場麵更加讓一眾皇子皇女眼紅不已。

楚靈兒安之若素地在各種目光的注視下儀態萬方地上了楚皇精心為她準備的馬車。不得不喟歎古人的智慧，寬敞的馬車裡被鋪上了柔軟的兔皮，所以在馬車行進的時候即使外邊顛簸，裡麵的人也不會感受到。由於是仲春，兔皮上還覆了一層精致的冰蠶絲所織成的華麗布匹，讓人不至於感覺到悶熱。馬車裡的配備也很齊全也很周到，侍女隻能在外間，專門設計給主人的內間更加寬敞，底部的暗格裡還有放有被子和枕頭，內外隔間之間的擋板完全隔音，也就是說不管楚靈兒在裡間怎麼樣，隻要不想讓欹竹她們知道，她們就完全不可能知道。整部馬車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移動的超級賓館。

楚皇還真是大手筆。這是楚靈兒的第一感覺。然而這些豪華的設備完全不是楚靈兒所在意的點，她在意的是，現在坐在她麵前安然喝茶的一個人。

慕白。

其實楚靈兒到現在也沒理清她對慕白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複雜情感，她很清楚他不是他，但是一模一樣的麵貌卻讓她無法忽視他在不經意之間帶給自己的熟悉感。

從容地關上內外隔間的擋板，楚靈兒自顧自地闔上眼，養起神來。

“你不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慕白挑眉。相對於楚靈兒的冷淡反應他算是心急了。

“那麼，慕大丞相你為何出現在這裡？”沒有睜眼，楚靈兒很配合地問道。

“你。。。”慕白為之氣結。這個小丫頭總是有辦法破壞他引以為豪的自製力。雖然她隻有七歲，雖然她比他小十歲，但是，他就是記掛著她，每每閉眼，她那波瀾不驚的神色總是會闖進他的腦海，趕也趕不走。慕白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但是他卻管不住他的心。

“我，我就那麼不招你待見麼？”慕白有些氣惱，他自認為長的還不錯，圍在他周圍想要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也不少，但是她卻總是對他視若無睹，“我隻是想來送送你。”

“那你現在送到了，可以走了。慕大丞相好走，不送。”楚靈兒依舊閉著眼，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糾纏，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慕白認成了他。她已經經曆過一次心痛，暫時還沒有再經曆一次的打算。

“靈兒。”慕白歎口氣，斟酌著表達自己的意思，“如果有一天我成了楚國的皇帝，你會怪我麼？”

“那是你想要的麼？”楚靈兒終於睜開了眼，她直直望進慕白的眼裡，“隻要你有能力並且那真的是你的夢想，那麼我沒有任何想法。治理國家本來就是應該是能者居之。”

“哈哈哈哈哈。”慕白大笑出聲。是了，她一直都是那麼有趣的女子，腦袋裡也不知道裝的到底是些什麼，但是每每說的卻是萬分有道理，往往能撥開一直籠罩在他心頭的迷霧，引領著他走向陽光。所以他才一直這麼喜歡她。

“那我在這裡先預祝你好運了。”楚靈兒麵無表情地躺下來，懶懶地闔上眼。

“靈兒，我要離開楚國了。”慕白眼神溫柔，“這次來其實也是來跟你道彆。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原因吧。”

楚靈兒不應聲。那麼明顯的線索，隻要有心肯定會知道慕白不是一般人，至少不如世人所知道的那般，僅僅是個沒有什麼背景卻權傾朝野的少年丞相。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打從心底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太多的秘密意味著麻煩，而她，從來都不喜歡自找麻煩。

“靈兒，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那樣避之不及，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傷害你，從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慕白眼神堅定。

“我不相信承諾。”楚靈兒冷笑，“那個東西啊其實最害人了。”

慕白一窒，“但是不管怎樣，我一定會做到的。”

“嗬，那就期待吧。”

馬車外隱隱傳來類似鳥叫的聲音，慕白神色一冷，他的手快速自楚靈兒頭上解下她一直束發用的發帶。慕白搖搖手中的發帶，微微笑道，“靈兒，後會有期，這個就留給我做個念想吧。”

也不等楚靈兒回答，慕白快速自馬車的窗口跳下去，落地無聲。

原來慕白也是高手，那麼之前偽裝成不會功夫的樣子究竟是？楚靈兒皺眉。算了，反正以後應該不會再碰麵了，沒有危險就好。楚靈兒這樣想著涼涼地關上窗戶。

官道上，大批車隊匆匆而去，慕白坐在駿馬的背上眼神溫柔地盯著楚靈兒所在的馬車，直至它再也看不見。

“駕——”慕白收回笑容，長嘯一聲，絕塵而去。

給讀者的話:

楚國篇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