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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默片證言第12頁 夜色像一塊吸滿了墨汁的絨布,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 安全屋內,唯一的光源來自一盞桌麵台燈,它將宋昭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冰冷的牆壁上。 空氣凝固,每一粒塵埃都仿佛在靜止中等待著某種指令。 淩晨四點零七分,這個數字在牆上的電子鐘上跳動了一下,無聲無息,卻像一記重錘敲在宋昭的心臟上。 他麵前的桌上,靜靜躺著那枚失落了二十年的警徽。 它的金屬邊緣在燈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不再是記憶中父親胸前閃耀的模樣,而是染上了一層歲月和悲劇的暗啞。 它曾在老張臨終前回溯的畫麵中驚鴻一瞥,被父親宋建國用生命最後的力氣死死攥在手心。 宋昭戴上薄如蟬翼的防靜電手套,這個動作充滿了儀式感,仿佛他要接觸的不是一枚舊警徽,而是一個即將引爆的靈魂。 他的指尖,隔著一層薄膜,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絲顫抖地觸上了那冰涼的金屬表麵。 就在接觸的瞬間,一陣劇痛毫無征兆地從他的太陽穴深處炸開,像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大腦皮層。 視野瞬間被撕裂,周圍的一切——台燈、桌子、牆壁——都化為扭曲的光影,被吸入一個急速旋轉的漩渦。 記憶的錨點被激活了。 這不是普通的回溯,而是基於老張回溯畫麵的二次觸發,是對回溯的再回溯。 黑暗褪去,取而代f之的是撲麵而來的刺骨寒意。 1998年的冬夜,風像刀子一樣刮過西街的窄巷。 宋昭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虛無的視角,眼前是斑駁的“西街37號”門牌。 他的父親,宋建國,穿著一身厚重的警用大衣,身姿筆挺地站在門口,比宋昭記憶中要年輕得多,眼神裡燃燒著一團不容熄滅的火焰。 他手裡緊緊捏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邊緣已經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發軟。 對麵,站著兩個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的男人。 他們的臉隱藏在陰影裡,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和毫不掩飾的惡意。 “宋建國,周書記讓你走,彆不識抬舉。”其中一個黑衣人開口,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宋建國搖了搖頭,動作不大,卻無比堅定。 他舉起手中的文件袋,聲音在寒風中清晰而洪亮:“路可以走錯,但道不能讓。證據在我手裡,你們燒不掉,也帶不走。” 話音未落,那兩個黑衣人猛地撲了上來。 沒有多餘的廢話,動作乾脆利落,充滿了不計後果的暴戾。 宋昭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他們粗暴地扭住手臂,像拖拽一頭倔強的牲畜般拖向旁邊的廢棄倉庫。 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被踹開,一股濃烈的汽油味瞬間彌漫開來。 火,毫無預兆地騰起。 橙紅色的火舌貪婪地舔舐著倉庫裡堆積的雜物,發出劈啪的爆響,將父親的身影吞噬。 宋昭的靈魂在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能感受到那灼燒皮膚的劇痛,能聞到毛發燒焦的氣味,仿佛自己也置身於那片火海。 在烈焰和濃煙中,父親宋建國倒在地上,劇痛讓他全身痙攣,但他依然用自己的身體死死護住胸口的那枚警徽,仿佛那是他最後的陣地。 他望向倉庫門口的方向,嘴唇艱難地翕動著,沒有發出聲音,但口型卻無比清晰—— 守住。 劇痛退潮,宋昭猛地抽回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 他癱坐在椅子上,眼前的安全屋恢複了原樣,但那片火海,那個無聲的口型,已經烙印在了他的腦海裡,比任何證據都更加滾燙。 上午十一點五十六分,城市另一端的技術支援車內,氣氛嚴肅得像是在解剖一枚炸彈。 蘇晚的指尖在觸控板上飛速滑動,屏幕上,由宋昭口述和腦電波反應數據構建的3d模型正在進行最後的渲染。 她結合了當年火災現場的建築結構圖和殘骸的力學模型,精準地重建了宋建國最後的行動軌跡。 “他不是被動遇害的。”蘇晚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宋昭,眼中帶著一絲震撼,“他是主動去的。他帶著那份文件袋,是打算當著那些人的麵,把一切都揭開。” 旁邊的董嵐臉色同樣凝重,她剛剛調取了二十年前的消防部門報告和出警記錄。 “報告裡有個被忽略的細節,”她指著屏幕上的一行數據,聲音低沉,“根據現場碳化程度和建築材料分析,火場中心區域的溫度,在初期並不足以造成瞬間死亡。這意味著,宋警官在火裡……可能至少存活了十分鐘。” 車廂內的空氣仿佛被抽乾了。 十分鐘。 在烈火焚身的劇痛中,清醒地度過生命的最後十分鐘。 “他是想留下證言……但他說的每個字,都被烈火的咆哮聲吞沒了。”董嵐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宋昭沉默地盯著屏幕上父親最後的影像,那個被火焰包裹的身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第56章默片證言第22頁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頭的哽咽,對蘇晚說:“把視頻轉成無聲,聲音全部去掉。隻保留警徽的特寫,還有他嘴唇動作的慢放。” 他要讓所有人,在極致的安靜中,看清楚父親用生命喊出的那兩個字。 視頻很快生成,宋昭將其命名為——《默片證言》。 下午三點十四分,市局督察辦公室。 李國棟的辦公桌上多了一個沒有任何標記的黑色u盤。 他收到一條匿名短信,隻有一個地址和“u盤”兩個字。 插上電腦,裡麵是幾份被精心整理過的文件:趙振邦近半年的行車記錄儀視頻,幾張被退回信件的高清照片,以及一份……字跡和格式都與原件彆無二致的原始筆錄掃描件。 李國棟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他沒有絲毫猶豫,拿起桌上的內部電話,語氣不容置疑:“接通審批中心,我要求對城西的‘明遠物業管理公司’進行突擊執法檢查。理由是,該公司涉嫌非法持有並改裝公務用途的監控設備,對公共安全造成威脅。” 這是一個完美的借口,合法,且不至於打草驚蛇。 五分鐘後,行動獲批。 樓下,幾輛警車悄然集結,一支精乾的隊伍整裝待發。 臨上車前,李國棟撥通了宋昭的加密電話,背景音裡是嘈雜的人聲和引擎的低吼。 “東西我收到了,”他言簡意賅,“你準備的發布會,不要刪掉那段視頻。有些事,需要讓所有人都看見。我們……都欠他一個敬禮。” 傍晚六點二十二分,趙振邦的家中。 他的妻子,那位溫婉的中學語文老師,在丈夫徹夜未歸的巨大恐慌中,終於在衣櫃最深處的夾層裡,找到了一個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打開一看,是另一份筆錄的副本,紙張已經微微泛黃,顯然是趙振邦多年前就偷偷備份下來的。 她看不懂上麵那些專業的術語和案情分析,但她看得懂丈夫藏匿它時的那份恐懼和決心。 她不能再等了。 她將副本塞進貼身的口袋,抓起車鑰匙就衝出了家門,目標是市公安局。 然而,車剛開出小區不遠,她就在後視鏡裡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轎車,不遠不近地跟著,像一隻盯上獵物的禿鷲。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她慌亂地轉動方向盤,拐進了一條商業街,猛地將車停在一家燈火通明的24小時便利店門口,衝了進去。 店內,正在值夜班的年輕店員看到這位麵色慘白、渾身發抖的女人,先是一愣。 隨即,他認出這是自己高中時的語文老師。 看到她投來的求助目光和窗外那輛熄了火卻不離開的黑車,少年瞬間明白了什麼。 他沒有聲張,隻是不動聲色地走到櫃台後麵,用手機悄悄撥通了110,低聲說:“我是……我看到有輛車在跟蹤我的老師。” 電話被迅速轉接。 十分鐘後,兩名穿著便衣的警察走進便利店,像普通顧客一樣買了瓶水,在與趙妻擦肩而過時,低聲說了一句:“跟我們走。” 他們護著她從後門離開,成功截獲了那份至關重要的證據副本。 晚上九點零三分,安全屋。 宋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李國棟發來的消息,言簡意賅:“證據已入庫,發布會照常。天亮之後,等我消息。” 宋昭合上手機,打開筆記本電腦,將《默片證言》的視頻文件拖拽到桌麵,設置為新聞發布會多媒體係統的開場視頻。 他做完這一切,靜靜地看著屏幕上那個定格的畫麵——烈火中,一枚警徽被燒得滾燙。 “你怕嗎?”蘇晚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輕聲問道。 宋昭搖了搖頭,目光沒有離開屏幕。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足以穿透黑夜的重量:“我怕的,從來不是他們會當眾否認。我怕的是,二十年過去,有人已經真的忘了他為什麼會死。” 窗外,糾纏了一整夜的雨終於停了。 雲層散開,一縷清冷的月光穿透玻璃,恰好灑在那枚放在桌上的警徽上。 那銀色的光輝,像一場遲到了整整二十年的升旗儀式,莊嚴,肅穆。 所有的證據都已就位,所有的棋子都擺上了棋盤。 明天,將是一場席卷整座城市的風暴。 宋昭靜靜地坐在黑暗中但他內心最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這還不夠。 真正的鑰匙,那把能打開所有人心防,能讓父親的犧牲發出最響亮聲音的鑰匙,並非那些物證。 而是淩晨四點零七分,在他腦海中炸開的那段,混雜著烈火與劇痛的,獨屬於他的記憶。 那是風暴的,也是風暴的核心。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在明天的太陽升起之前,他還將再一次回到那個時刻,不是作為旁觀者,而是作為一個抉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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