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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紙棺第12頁 天色剛剛褪去深沉的墨藍,一線微弱的魚肚白正艱難地擠開地平線。 清晨六點十二分,雲江市的老舊居民區裡,寒氣如同一層看不見的薄冰,包裹著每一個早起的人。 趙妻裹緊了身上的舊外套,乾枯的手指緊緊攥著一個熟悉的降壓藥盒,快步走出了單元門。 水泥地麵上結著一層白霜,每一步都踩出細碎的聲響。 她不知道,這個她以為裝著救命藥的盒子裡,承載的是足以掀翻整座城市的驚雷。 她的目的地是醫院,她的使命,是丈夫最後的囑托。 同一時刻,在城市的另一端,一間燈火通明的安全屋內,空氣緊繃得如同即將斷裂的琴弦。 蘇晚的指尖在鍵盤上化作一道道殘影,屏幕上滾動的代碼流最終定格在一個標注著“內部歸檔”的郵政係統接口上。 她正在深淵中垂釣。 時間坐標被強製回溯到1998年。 當她輸入關鍵詞“省紀委信訪辦”和“退信”後,一排排刺目的紅色標記彈了出來。 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短短四個月,七封來自雲江市局不同科室的掛號信,全部被係統標記為“地址無效,原路退回”。 寄件人的名字她大多不認識,但他們的身份——警察,卻讓她心臟驟然一緊。 這不是失誤,不是巧合。 蘇晚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正常的郵政係統絕不可能出現如此密集的、針對特定收件單位的“無效地址”錯誤,尤其是在寄件人全是體製內人員的情況下。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紀委的正確地址。 這是一種過濾,一道無形的電網,精準地攔截了所有試圖向上呼救的聲音。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對講機,聲音因震驚而有些乾澀:“宋昭,趙振邦的舉報,根本不可能送達。” 上午九點四十五分,安全屋。 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上切割出明暗相間的條紋。 宋昭戴著一雙纖薄的乳膠手套,神情專注地凝視著桌上那個從趙妻手中截獲的降壓藥盒。 他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像一個拆彈專家一樣,仔細檢查著紙盒的每一個折角和封口。 沒有被二次拆封的痕跡。 他小心翼翼地撕開封條,打開盒蓋,取出那層薄薄的說明書。 下麵,本該躺著一支微型錄音筆的夾層,空空如也。 一股寒意瞬間攫住了他。對方動手了,而且是在他們之前。 “蘇晚,查趙家樓道附近的監控,淩晨零點到六點。”宋昭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但熟悉他的人知道,這是風暴來臨前的寧靜。 “在查了。”蘇晚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伴隨著急促的鍵盤敲擊聲。 “找到了。淩晨兩點十七分,有一個穿著物業製服的男人進入了趙家所在的單元樓。他低著頭,避開了大部分攝像頭,但在電梯口的攝像頭前停頓了一下……等等,他在用鑰匙開電梯!” “他不是住戶,”宋昭斷言,“繼續。” “十分鐘後……不,他再也沒有從單元門出來。”蘇晚的聲音透著一絲困惑。 “我正在回放所有出口的監控,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放大他胸前的工牌。” 幾秒鐘的沉默後,蘇晚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壓抑的怒火:“工牌編號0743,所屬公司……明遠物業。周明遠名下的企業。” 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宋昭的腦海中猛然閃過趙振邦在病床上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你老婆明天會把東西交給一個穿灰大衣的人……”那句話不是說給他聽的,是說給監聽者聽的。 趙振邦用生命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用一個錯誤的交接信息,為他們爭取到了拿到這個空藥盒的時間。 他用自己的死,證明了這張網的存在。 宋昭盯著那個空蕩蕩的夾層,一字一頓地低聲道:“他們早就監聽了電話。” 中午十一點零三分,市郵政局曆史檔案室。 彌漫著舊紙張和黴味的空氣裡,董嵐正以“地方郵政史檔案數字化研究項目”的名義,在一堆堆泛黃的卷宗中翻找。 她找到了,1998年雲江市區的退信存根。 當她將所有寄往省、市紀檢監察係統的信件單獨抽出來時,一個詭異的規律浮現了。 所有寄件人信息欄填寫著“市公安局”、“市檢察院”、“市法院”等公職單位的信件,無一例外,全都被一個紅色的戳印覆蓋——“無效投遞”。 更關鍵的是,在投遞員備注一欄,所有這些信件的回收記錄,都指向了同一輛郵車編號:雲g-0331,一輛綠色的解放牌郵政車。 她立刻撥通了李國棟的電話,言簡意賅:“查一輛車,雲g-0331,綠色解放郵車,1998年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第55章紙棺第22頁 李國棟的效率快得驚人。 不到五分鐘,電話就回了過來:“那輛車2005年就報廢了,車體被送進了金屬回收廠。但是,按照當年的規定,車上的g記錄儀作為固定資產被拆卸保留。三年前,這個記錄儀,連同其他一批報廢的電子設備,被市郵政局捐贈給了……明遠慈善基金會,用於他們物流車輛的監控。” 從舉報信,到攔截係統,再到執行車輛,最後到物證歸屬。 一條由“明遠”這個名字串聯起來的證據鏈,徹底閉環。 下午四點十八分,西街廢棄郵局舊址。 這裡已經停用超過二十年,門窗破敗,院子裡長滿了半人高的荒草。 宋昭和蘇晚像兩道影子,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積滿灰塵的後勤儲藏室。 根據李國棟提供的郵車路線和董嵐找到的交接記錄,那輛綠色郵車每周都會在這裡進行一次“特殊交接”。 他們要找的,就是那個交接的遺留物。 在一個布滿蜘蛛網的鐵皮儲物櫃深處,宋昭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個冰冷的、帶著鏽跡的鐵皮盒子。 盒子沒有上鎖。 打開它,一股陳腐的氣息撲麵而來。 裡麵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疊已經嚴重泛黃的信封。 每一個信封的背麵,都用紅色的油性筆,寫著一個觸目驚心的代號——z-7。 “z”代表趙振邦的姓氏首字母,“7”是那七封信。 這是當年攔截行動的內部代號。 宋昭輕輕拈起最上麵的一封,信封上的字跡雖然已經模糊,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趙振邦的筆跡。 他的指尖輕輕觸碰在信封的封口處,閉上了眼睛。 瞬間,周圍的塵埃與腐朽褪去,刺眼的陽光和嘈雜的街市聲湧入他的腦海。 “真相之眼”啟動了。 畫麵中,一個年輕了二十多歲的趙振邦,穿著一身挺括的警服,臉上帶著一絲無法撼動的決絕,將一封厚厚的信件塞進了街邊的綠色郵筒。 第二天清晨,天還未亮,一名穿著郵政製服的男人打開郵筒,卻沒有將信件分類,而是直接將整箱信件搬出,放入了一輛停在不遠處的無標識黑色轎車的後備箱。 就在車門關閉的一刹那,轎車駛離,車牌在晨光中一閃而過——雲a·176。 宋昭猛地睜開眼,那個車牌號像烙印一樣刻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蘇晚立刻在內部數據庫中檢索,結果瞬間彈出:雲a·176,1998年至2002年間,登記在周明遠名下,是他的專用車。 晚上八點三十九分,安全屋。 宋昭將鐵盒中的每一封信都用高精度相機拍攝下來,連同信封上的“z-7”代號,一並打包,通過加密通道上傳至了國家最高司法監督平台的實名舉報入口。 在附言欄裡,他隻寫了一句話:“有些聲音,不該被退回。” 與此同時,蘇晚將趙振邦二十多年前那份幾乎一模一樣的原始筆錄掃描件,與那封被攔截退回的信件照片,拚接成了一張對比強烈的海報。 海報的頂端,用血紅的字體寫著一個問題:“二十年的時間,一封舉報信的旅程有多遠?”她將這張海報匿名發布在了雲江市本地最大的網絡論壇上。 深夜,帖子被引爆了。 無數夜貓子在屏幕前見證了這場風暴的形成。 轉發、評論、熱議,像病毒一樣擴散。 一個網友在評論區留下的話,被頂上了熱評:“那些消失的舉報信,就像一具具被體製活埋的紙棺材。” “紙棺”這個詞,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在短短一個小時內,衝上了全國熱搜。 而在這一切的漩渦中心,趙振邦的家中,趙妻還在翻箱倒櫃,口中喃喃自語:“我記得……我明明是把藥放進那個盒子裡了啊……”窗外,小區的陰影裡,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關閉了車燈,緩緩駛離。 數字世界裡,一場前所未有的輿論風暴正在彙聚成海嘯,準備拍向黎明。 然而,在現實世界中,看不見的暗流卻在以更快的速度收緊。 宋昭和蘇晚點燃了引線,但他們同樣也暴露在了火藥桶的中心。 網絡上的喧囂與安全屋內的寂靜形成了詭異的對比,這寂靜中,潛藏著一種致命的危險。 他們截斷了敵人過去的退路,卻也引來了對方在未來的瘋狂反撲。 那張由金錢和權力編織了二十多年的無形之網,在被撕開一個缺口後,露出的不是潰敗,而是更加猙獰的獠牙。 聽,網絡上是數百萬人的呐喊,但在他們耳邊,卻隻有自己心臟的跳動聲,以及窗外那仿佛能滲透牆壁的、死一般的沉寂。 風暴之前,總是格外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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