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張道之的聖人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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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道之不曾意識到。 自下山以來,他的性子,也漸漸發生著轉變。 不再一味趨吉避凶,而是往往有些時候,選擇站出來,當仁不讓。 如今看來,老天師百般布局,目的之一,就是希望他能入世。 先出世再入世,往往能讓一個人產生極大變化。 出世修養自身。 老天師常常誇讚張道之那不急不躁,不緊不慢的心性。 而這份心性,是張道之在龍虎山鍛煉出來的。 具體來說,龍虎山上的張道之,早已摒棄功名利祿的誘惑,擺脫世俗觀念的束縛。 使內心時刻處在一種空靈的狀態。 不然,他也不會公然視天子詔書而不見。 入世踐行道德。 無論是當初見俞誠妖氣纏身決意出手相助,結果差點兒換來一輩子內向。 還是明知可能不是法河對手,仍舊決定出手的那一刻。 張道之的仁德之心,已然付諸實踐。 這一刻的他,無比接近老天師常說的‘聖人心性’。 半個時辰後。 桃夭與蓁兒相繼‘醒’來。 張道之目露讚賞的看向後者, “此前聽說你是京中第一才女,我也不懂什麼詩詞歌賦,起初還不以為然。” “如今看來,倒是我小看了妹妹。” 蓁兒感受到了體內存在著的浩然氣。 她極為驚訝,隻因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身竟也能養出浩然氣來。 “妹妹對讀書感興趣,隻是想著多積累一些學問,從未想過能成為什麼‘儒修’” “聽見哥哥講經,心有所感說起來,還要多謝哥哥才是。” 蓁兒對此收獲感到心滿意足。 張道之笑嗬嗬道: “今日即使不因為我,來日你也會有其它機緣,你天賦在這裡,又有一顆求學問道的心,老天自不會辜負。” 他並非虛言。 一些讀書人,偶到一間書院,聽到學子們的朗朗讀書聲,都會突然入境。 說到底,還是與自身天賦息息相關。 晚些時候,蓁兒親自下廚。 張道之慵懶的躺在搖椅上。 忽而,見上方棗樹枝乾,無風搖曳起來。 直至掉下來不少的果子。 阿絮正在院子裡洗菜,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奇道: “我記得剛來這裡的時候,這棵棗樹還沒什麼果子” “如今也不是結棗的季節” “這棗子,竟這麼大?” 她在張道之身周撿起一個棗子,仔細端量起來,嘖嘖稱奇著。 聰明如大牛者,已經埋頭啃食起那些棗子,邊吃還邊哞哞叫著。 張道之與桃夭都知道它在說什麼, “這棗子,竟藏有靈蘊,你們快嘗嘗!” 張道之抬頭看向眼前的棗樹,嘴角微微上揚,莞爾一笑, “算你有造化。” 棗樹似是聽到了他的話,身軀忍不住再一抖擻,竟是又掉落下一些棗來。 與此同時。 自廚房、柴房那邊,突然跳竄出來許多隻老鼠,將正在做吃食的蓁兒嚇了一跳。 隨後,就見那些老鼠捧著大米或是各種它們認為的,特彆珍貴稀奇的吃食,來到張道之身前。 蓁兒走出廚房,看到這一幕,頓感驚詫。 然而,讓她與阿絮震撼的還在後麵。 隻見又有幾隻狸貓,嘴上叼著幾隻老鼠,來到張道之跟前,低著頭。 那些前來送吃食的老鼠見了,都發出一種吱吱叫聲。 一旁,大牛已笑出了‘豬’聲。 蓁兒深深地看向自己兄長。 忍不住暗想。 自己的哥哥,來到京城才僅兩三日。 卻將自己這十餘年來的情況了如指掌。 但是自己呢? “我對哥哥這十年來的經曆卻毫不知情” “這些年來,哥哥在龍虎山上修行,一定很努力,這背後,又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蓁兒想到這裡,生出一種深深的自責感。 傍晚。 蓁兒將一桌子飯菜端到院子裡。 張道之在見到這些飯菜時,突然愣住了,思緒回到幼年時。 麻辣鯉魚、地鍋雞,還有幾道酸甜可口的涼菜。 都是他小時候愛吃的飯食。 張道之看了眼蓁兒,微微一笑。 那麼多年過去了,這傻丫頭,卻從未忘記自己的喜好。 此時,曹家。 平陽侯‘曹應’、曹崔氏、曹家幾子,還有秦瞻,皆在商議今日之事。 “不瞞各位,那個張寅生,我也不了解。” 秦瞻麵露苦色。 曹應沉聲道:“本侯方才已差人去往朝天宮打探消息,他們並不知,天師府裡,有個叫張寅生的異士。” “而且,他不過隻是區區築基境而已,想來在天師府中,不過是個無名之輩罷了。” “約莫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才傍上左都禦史這棵大樹。” “但如今,那位魏禦史,怕也是自身難保了。” 聞言,秦瞻好奇道:“魏禦史怎麼了?” 曹應冷哼道:“他借二聖臨朝之事,意欲禍水東引,將國師驅逐出境。” “但國師是誰?他可是咱們大周的鎮國柱石。” “魏基命數到頭了。” “隻要魏基一倒台,吾兒之事,定要讓那張寅生,血債血償!” 說罷,就有下人來報,魏國公有請。 魏國公,是第二代世襲罔替的國公。 名叫曹烈。 年僅八歲的時候,便隨父出征,有過赫赫戰績。 正因此,即使曹家有私放印子錢這等殺頭之罪,朝廷也是從輕處置。 如今,魏國公曹烈,已近百歲高齡。 一身外家功夫已臻入化境,使自身血氣極為澎湃,可比肩三花聚頂巔峰的高手。 可以說,這位魏國公,是名副其實的曹家老祖。 曹應要喚其一聲‘叔祖’。 聽其來喚,連忙去往魏國公府,來到一間密室內。 見了正在盤腿而坐的曹烈。 隻聽對方說了那麼一句, “四郎之事不在四郎,更不在張寅生兄妹,而在朝中。” “隻要魏基倒台,張寅生兄妹,不過囊中之物罷了。” 曹應不解,“這等小事,何以驚動您?” 聞言,曹烈唉聲歎道: “我父親,也就是你伯曾祖父臨終之前,曾拉著老朽的手說” “他在夢中,夢到五十年後,曹家將有生死之劫,稍有不慎,便有滅族之危。” “如今,算算時日,正是今朝。” 相府。 範知行與魏基正相對而坐。 良久。 前者抿了口茶,歎氣道: “扳倒國師一事,為何不與我商議?” “你我同朝為官多年,幾經風雨,難道,連這點兒信任,你在我身上,都不曾有?” 魏基麵不改色道: “老家夥說過,你這人太賊,太過於聰慧,讓我少與你往來。” 範知行壓低了聲音,沉聲道: “老家夥走時,你我曾相談,申九千不是重點,那妖後也不是重點,皇帝更不是重點!” “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的局麵,誰也改變不了。” “你我想要救世,歸根結底的麻煩,是在燕雲,是在三冗。” “老夫早已有詳細盤算,你為什麼就不能等一等?” 魏基搖了搖頭,“我能等得起,可我身子骨,等不起。” “拋磚引玉之計若成,國運之事,你們也就能分辨個清楚了。” 範知行深呼吸一口氣,頗感無力道: “國運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該用什麼法子去治世!” “五年強兵,五年富國,十年強民,蠶食燕雲,天下大同。” “這是我們此前早就達成共識的,魏禦史,魏基石!” 說至此處,範知行忽然站起身來, “你你哪是什麼基石,分明是頑石!” 聞言。 魏基緩緩起身,向範知行拱手道: “範相公,若是朝中無你,老夫斷不敢如此。” “但朝中有你,老夫,隻是想求個真相。” 他緩緩轉身,將欲離去, “範相公,有句話,老夫也要警告你。” “小心慧極傷身。” “到頭來,彆落得個和老夫一樣的下場。” 範知行看著他那略顯蕭索的背影,頗有不忍, “你的女兒,我會視若己出,你放心好了。” 聞言。 魏基的腦海裡,突然想起張道之的身影,忍不住大笑道: “不必!” 不必? 範知行瞪大雙眼,凝視著他那逐漸離去的背影,搖頭不止道: “人常言,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你倒好,怪不得你能做禦史!” “清高!” 宮城,玄武門外,萬歲山,壽皇殿內。 此殿,乃是趙長青修行所在。 這時。 皇帝趙長青正站在殿門外,負手而立,凝望著夜空裡的點點星芒。 身後,站著一位喜怒不形於色的中年人。 此人長著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頗有一種忠臣清官的既視感。 片刻後。 趙長青緩緩轉身,目視著他, “自朕登基以來,你為朕,做了很多事,朕很感激你。” 那人當即抱拳,不卑不亢道: “誰是大周的皇帝,誰就是臣的主子。” “這不過是臣的分內之事。” 趙長青笑了笑,“魏基彈劾你一事,你怎麼看?” 此人,正是斬妖司都指揮使,大周國師申九千, “臣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麼看?” 趙長青雙眼一眯,“若朕讓你死呢?” 申九千麵色冷靜。 趙長青見他沉默之際,莞爾笑道: “朕不過玩笑,國師莫要緊張。” 申九千淡淡回應,“臣,不會違抗皇命。” 趙長青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而後,緩步來到兵器架前,將一柄寶劍拔出,劍指申九千,隨後迅速刺出。 那一劍,落在申九千脖頸前停下。 申九千自始至終,都是不動如山。 見狀。 趙長青再次一笑,收劍而立, “朕” “要看你們鬥起來。” 聞言。 申九千微微頷首道: “臣已查出,左都禦史魏基,在主持金陵省試時出了問題。” “借題順查臣不信,魏基為官數十年,當真就清白。” “臣很擅長找出問題並解決問題。” 聞言。 趙長青並未回應什麼,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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