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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克江陵外城,草軍得到了一個意外之喜。 在江陵外港,繳獲了大量的戰船,還俘虜了一批訓練有素的水手。 這並不奇怪,與王仙芝、黃巢起兵同時,江東地區也發生了民變,兩年間占據了台、衢、溫、婺、明、越、信、杭、蘇、常十州。 由於東南地區兵力薄弱,朝廷遂在江陵造船,準備調川軍東下,往長江下遊平寇。 “有了這批戰船,咱們就可以直接順流而下,合並掉江東的義軍,得到他們的根據地。縱然三分天下,複製孫策爭霸的往事,也不是什麼難事!”劉漢宏相當興奮地對王仙芝道。 “是不是太巧合了?”尚讓卻不由扶額沉思起來。 “有什麼巧合的?”劉漢宏問道:“這批戰船是去年年中就造好了的,當時咱們還在打宋州大戰……” “據我所知,四帥這個領域的頂級智者,往往會利用已有的因素進行巧妙布局,這樣才不顯得刻意。”尚讓平靜道:“無論如何,對上甄燃玉這個女人,決不能掉以輕心。” “尚讓說得是。”王仙芝撫須讚許,對於這位素以聰明著稱的弟子之長進,他也相當欣慰。 黃巢麾下有朱溫這樣的奇士,自己的門生也該有能與四帥抗衡的智者才對。 然而年輕人的成長,需要時間,並不能一蹴而就。麵對四帥這般強敵,謹慎是沒錯的。 眾將注視著帥帳內的地圖,上邊精細地描繪出荊楚一帶的山川、河流、城池形勢。 就在這時,外邊陡然有人闖入帳內。 “急報!山南東道節度使李福率軍自襄陽而來,敗我軍警戒之兵於荊門。敵兵之中,雜有焰帥麾下的河洛之師。” “急報!焰帥敗我軍於申州東,殺獲兩千餘人,焰帥修書向朝廷報捷,聲稱殲滅二萬。” 王仙芝身為武林盟主,他的情報網向來無孔不入。 秦彥縱聲大笑起來:“堂堂焰帥,怎麼也玩起虛報戰功,以一為十的把戲了?咱們留在義陽三關以北的遊軍總共五千人不到,怎麼割得出兩萬人頭來?” 眾將聽了這話,也都跟著哄堂大笑。 隻有尚讓麵色凝重。 他用指尖在地圖上滑過,眉頭緊蹙,思索著什麼。 “我軍布防於荊門,是為了避免漢水上遊之兵乾擾我方攻克江陵。” “義陽三關以北的遊軍,也是為了監控大彆山北麵敵人的動向。” “如今兩路幾乎同時被擊破,並且來得如此之快,意味著敵人此前反應遲緩,多半是刻意為之。現在我們攻破了江陵,敵軍便將一路由漢水順流而下,一路穿越義陽三關,夾擊我師。” 王仙芝也神色微變:“尚讓你是說,江陵是焰帥扔給我們的一個香餌?” “江陵內城極為堅固,我軍很難攻克。留在江陵,必然遭受內外夾擊。” 尚讓有條不紊地分析道:“但如果我軍使用這批戰船,順流而下,又當如何呢?順流而下有極大的利益,之前劉漢宏已經指出了。” 王仙芝雖然不像黃巢那樣熟讀兵法,但絕非沒有智慧之人。 聽得以上分析,王仙芝撫髯平靜道:“所以從荊楚去江東,水路上一定伏著極大的陷阱?” “鐵鎖橫江。”尚讓徐徐道:“如果弟子沒有猜錯的話。一旦我軍被堵截在江麵上,敵人就可從容聚集援軍,將我軍困殺。” 王仙芝愣了愣:“有無破解之法?” “有。放棄順流而下,直接渡江進入湖南。三湘之地貧瘠支撐不了大軍,我軍必須分兵數路獲取補給,行動風險很大,但可以避開焰帥給我們安排的陷阱。” 王仙芝垂眸沉思。 分兵意味著他將暫時失去對大部分部隊的控製。 但對於培養年輕人的才乾,恐怕也不是壞事。 雖然說是不懼四帥,但如果有可能,王仙芝仍希望既能吃下荊楚之地的油水,又規避和焰帥的決戰,以等待更加穩妥的時機。 畢竟從宋州之戰就能看出來,四帥向來不會在沒有取得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決戰,不打無把握之仗,這也是他們二十年來縱橫不敗的關鍵。 選擇與他們決戰,本身就意味著已經落入了他們預設的陷阱。 “但弟子以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尚讓道:“焰帥豈會留下讓我們吞下江陵這個香餌之後從容而退的可能性?如此,她又如何對朝廷交代?” 王仙芝部迅速撤離了江陵,留下一片狼藉與滿地的屍首。這也是古往今來的戰爭中,無可避免的罪惡。 但草軍仍未對下一步行動做出明確決斷,直到數日之後,一則新的急報傳來。 振衣盟副盟主柳彥璋所部,在蘄州、黃州注:蘄州、黃州約位於今天的黃岡市東部與西部一帶,被潁州葬刺史率軍圍困! “我軍在申州注:即今河南信陽活動的偏師被攻擊之前,葬刺史就已經不管那支偏師,直接挺進荊楚。為了避過我軍耳目,他們甚至故意避開了義陽三關,直接翻越大彆山的絕崖陡壁,在這樣的寒冷天氣當中,非戰鬥減員會相當驚人。” “然而我軍轉攻江陵,使得原先為大軍打前站的柳副盟主所部成了一支孤軍。淮西軍倍道追擊,成功將柳副盟主圍困在蘄、黃之間。” “如果我軍進入湖南,等於坐視柳副盟主覆滅。如果去救,便隻能快速救出副盟主所部之後,引其上船,然後設計突破江防,順流而下。” 尚讓從鋪天蓋地的信息中,竭力提煉出焰帥布局的真相。 那個女人簡直是一隻女皇蛛,連綿的大地與群山,縱橫的荊漢水網,就是她編織的一張大網。 她不緊不慢地收緊這張網,等待著吸乾獵物最後一滴汁液。 王仙芝沉默良久。 他和柳彥璋相交四十餘年,柳彥璋又是本部僅次於他的二號人物。何況他王仙芝素以義薄雲天著稱,豈能不顧老友性命,將柳彥璋及柳部近萬弟兄作為棄子? “我記得,三國的時候,就有人破過鐵鎖橫江之法。”王仙芝緩緩道。 “不錯,那個人叫王濬,是西晉滅吳的水軍名將。”尚讓點頭:“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具體做法,是作數十大木筏,每個有方百餘步大,筏上紮成草人,被甲執杖,令善水士兵乘筏先行,鐵錐刺到筏上,都被筏帶去。又編火炬,長十餘丈,大數十圍,灌上麻油,放在船前,遇到鐵鎖,就點起火炬,將鐵鎖熔化燒斷,於是戰船通行無阻。” 聽得尚讓此言,王仙芝大笑起來。 “這位前輩名將與王某有同姓之誼,其英靈豈會不賜福於我等?” “號令三軍,盛設酒饌香火,祭祀王濬將軍於江上。令人趕製木筏火炬,備破敵之用!” “四帥的布局,也做不到萬無一失,何況我王仙芝,還有天下無敵的武力。”王仙芝負手而立,陡然流露出睥睨天下的雄姿:“甄燃玉這個小丫頭的兵馬,比起宋威的五方陣和平盧鐵騎又如何?” 聽得此言,王仙芝麾下眾將俱各士氣大振。 五方陣已經被王仙芝以一己之力摧毀,而平盧鐵騎由於宋威的推諉,此戰也並不會參陣。 王仙芝的絕世實力,與尚讓的奇謀結合,誰說不能與四帥正麵一戰? 以同姓為由,乞靈於三國名將王濬,賦予了眾將極大的信心。 就如同尚讓模仿昔年隋文帝楊堅之父,西魏隨國公楊忠橫掃漢東的戰法,能博得人心服膺。前人曾經成功過的戰例,往往能讓後人在麵對類似情況時,更有底氣。 “徒兒縱肝腦塗地,也必助師尊勝下此役,為我軍霸業斬開荊棘,開辟出一條通天之路!” 見決戰不可避免,尚讓眼中露出璀璨精芒,攥拳決然道。 他的心中已全無滯慮。 焰帥甄燃玉的布局,有多少是預先算到,有多少是隨機應變,他已沒法細算。 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除了誓死一戰,彆無他法。 再精妙的算計,都必須通過決戰來檢驗。如果決戰勝利,敵方的天羅地網,巧妙布局,頃刻便會變得一文不值。 因此,即便意識到布局能力與焰帥之間的差距,尚讓仍心中抱著極大的信念。 他相信王仙芝的武力與正麵用兵,相信這些數年來生死與共的虎賁之士。 當然更相信自己的智謀、勇氣與決心。 無論如何,這次血戰必然留名千古,隻要想到這裡,尚讓就感覺到,自己的鮮血不可抑止地沸騰起來。 與此同時,焰帥軍營地,忠武軍王建所部營寨之中。 王建露出饒有興趣的神情,將粗糙的手指在一張荊楚地圖上劃來劃去。 “兩點之間,直道最短。咱怎麼覺得,這段水路,不是這麼平直?”王建開口對身邊一個親兵道。 他的手指從西邊的江陵,畫到東邊的蘄州,沿著這段長江來來回回,已經重複了十幾次。 不過,當兩個點被固定下來的時候,江麵直不直,也無所謂了。 “這個局最可怕的地方在於,隻要進了荊楚這張大網,甭管誰都頂不住江陵這塊香餌的香味兒——即使預先看破也一樣。”王建自顧自地繼續說著,順便從邊上海碗裡頭抓了塊冒著油星子的炙羊肉,陶醉地放在鼻頭前聞了聞香味,一把塞進嘴裡。 他並不能看穿焰帥的全部布局,但在看到焰帥派人送給劉鄩小子的墨鬥時,已經清楚,焰帥顯然是要利用長江水路,送王仙芝和他的五萬大軍,超生西天極樂世界。 至於劉鄩,倘要看穿這個布局,這小子再好好修煉十年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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