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淩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66章 鏡中苔痕,奇憶記,該淩,新筆趣閣),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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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的指甲在桃木梳齒間刮出細響。這是母親留下的梳子,檀木紋路裡嵌著經年的發垢,像滲進皮膚的舊傷。淩晨兩點的拖車屋亮著孤燈,窗外托拉夫小鎮的霧正沿著鐵皮牆縫往裡鑽,她盯著鏡中自己眼下的青影,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母親也是這樣半夜梳頭,藍布衫下擺掃過瓷磚,梳齒扯斷白發時會哼半句閩南語歌謠。
“哢嗒”。
梳齒勾住一縷紅發,帶下的不是頭皮屑,而是暗褐色的痂。林恩皺眉湊近鏡子,發現鏡麵下緣凝著細小的水珠,像是有人隔著玻璃哭過。拖車地板突然吱呀作響,來自樓下早已封死的地下室。
三年前父親酗酒墜樓後,地下室就堆滿了發黴的紙箱。林恩攥著梳子赤腳走到樓梯口,腐木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手電筒光束掃過牆角時,她僵住了——水泥地上有條新鮮的拖痕,儘頭是半枚帶泥的鞋印,尺碼分明是女人的五號鞋。
“媽媽?”她脫口而出,隨即唾棄自己的軟弱。移民美國十七年,母親的牌位早該化作西海岸的海風,怎麼會在這潮濕的地下室留下腳印?可當光束掠過紙箱堆,她看見最頂層的柯達相簿敞開著,1998年唐人街廟會的合影裡,母親抱著年幼的她,背後的招財貓眼睛被戳出兩個窟窿。
梳齒突然刺痛掌心。林恩低頭,發現梳子不知何時沾了血,不是她的,因為傷口還沒滲血。更詭異的是,鏡中倒影的嘴角揚起了弧度,那是母親生前哄她喝中藥時的假笑。
“砰!”
地下室傳來金屬碰撞聲。林恩衝下樓時,手電筒差點摔在地上——父親的工具箱敞開著,生鏽的扳手滾落至排水口,而排水口的鐵柵欄上,纏著幾縷濕漉漉的藍布。她認得這個花色,是母親葬禮那天,自己偷偷塞進棺木的睡衣布料。
“夠了!”她尖叫著踢翻紙箱,泛黃的日記散落一地。母親的字跡在手電光裡扭曲:“七月半彆梳頭,鏡中影會吃人……他們說托拉夫的霧會鑽進骨頭,就像唐人街的咒……”後半句被水漬暈染,隻剩模糊的“殊途”二字。
樓上突然傳來梳頭聲。
沙沙,沙沙。節奏精準得像秒針,每七下停頓半拍——這是母親當年哄她入睡的頻率。林恩衝上樓梯時,看見浴室的霧氣鏡麵映出背影:藍布衫,及腰長發,梳子起落間露出後頸的胎記,和她鎖骨下方的一模一樣。
“媽?”她的聲音碎成齏粉。
背影頓住,緩緩轉身。林恩的瞳孔劇烈收縮——那是她自己的臉,卻爬滿暗綠色的苔痕,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兩排鋸齒狀的利齒。更恐怖的是,“她”的背後,另一個藍布衫背影正在梳頭,再往後,無數個鏡中倒影層層疊疊,每個都長著她的臉,每個後頸都有逐漸蔓延的苔痕。
梳子掉在地上。林恩踉蹌後退,撞上冰涼的軀體。轉身的刹那,她聞到了熟悉的萬金油味——母親的毛衣蹭過她的臉頰,而那雙手,正握著染血的桃木梳,從她的發間梳下一縷白發。
“記住,”沙啞的聲音擦過耳垂,“霧來了,殊途的債……”
晨光刺破窗簾時,林恩在沙發上驚醒。梳子好好躺在茶幾上,地下室的鞋印和藍布消失不見,隻有鏡麵上凝著未乾的水痕,形狀像極了半枚唇印。她顫抖著翻開日記,發現昨夜水漬暈染的地方,露出半句被塗黑的句子:“當第七個梳頭人看見自己的背,托拉夫的霧就會吃人……”
窗外,托拉夫的霧正爬上拖車的鐵皮牆。林恩摸向鎖骨,那裡新長出一片淡綠的苔痕,形狀像極了母親棺木上的雕花。樓下傳來輕微的滴答聲,不是水管漏水,是地下室排水口,有節奏地響著七聲,停頓,再七聲。
林恩的指甲摳進沙發紋路,指節泛白。晨光裡的拖車屋像被抽乾血色的屍體,浴室傳來細微的滴水聲,七聲,停頓,再七聲——和地下室的節奏嚴絲合縫。她摸向鎖骨,苔痕已蔓延至脖頸,觸感像泡發的海藻,黏膩微涼。
“當第七個梳頭人看見自己的背……”日記殘句在腦海炸開。林恩踉蹌著翻出母親的首飾盒,底層壓著1998年唐人街廟會門票,背麵用朱砂畫著歪扭的船錨,錨鏈纏著七朵曇花。她忽然想起,母親葬禮那天,牧師曾低語:“托拉夫的霧會吃掉說謊的人。”
窗外的霧濃了。林恩抓起桃木梳衝出門,鐵鏽味的濕氣灌進鼻腔。街角的老橡樹掛著褪色的尋人啟事,照片裡的亞裔女孩後頸有同樣的苔痕——那是1974年失蹤的陳姓移民,小鎮傳說裡第一個“殊途小姐”。
“哢嗒。”
鞋跟碾碎什麼東西。林恩低頭,是半枚藍布紐扣,和地下室的拖痕布料一模一樣。更詭異的是,紐扣內側刻著極小的“恒順”二字,像極了母親生前總說的“常州卜恒順梳篦”。霧中傳來細碎的梳頭聲,七下,停頓,再七下,從三個不同方向逼近。
她闖進街角的二手書店,灰塵在光束裡狂舞。1974年的《托拉夫公報》頭條:“華裔歌女陳寶珠離奇失蹤,化妝間遺留帶血木梳。”配圖裡,那把梳子的檀木紋路,和她手中的桃木梳竟有相同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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