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舊井梳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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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拉夫小鎮的舊井在黎明前的霧氣中散發著銅鏽味，井壁的金盞花藤蔓已變成深褐色，葉脈間嵌著細碎的梳齒。林賽·霍洛韋的金盞花血滴在井沿，鐵鏽被溶解成血紅色，顯露出伊斯特萬·弗拉基米爾的簽名——1948年11月1日，正是三胞胎出生後的第二天。

"他來過這裡。"艾瑪的機械義體踢開井邊的碎石，露出底下的樺木盒，"我母親的香水味，和盒子上的一樣。"盒蓋內側刻著多瑙河與金盞花的交織紋，打開後掉出卷膠片，畫麵裡的伊斯特萬正在給嬰兒林賽梳頭，背景是燃燒的弗拉基米爾莊園。

井內突然傳來鏈條摩擦聲。林賽的銀梳指向水麵，倒影中浮現出1979年的艾琳，她抱著克萊爾站在井邊，身後的安娜舉著梳齒刀。"她們在重演曆史。"艾瑪的義眼紅光掃過井壁刻度，"水位每上升一尺，就代表一代新娘獻祭。"

膠片突然自燃，灰燼中顯出血字："真相在井底，用相機梳頭。"林賽舉起凱斯的相機，快門聲中，井水泛起漣漪，全息投影從水中升起——瑪麗·弗拉基米爾正在給伊斯特萬梳頭，銀梳齒間夾著DNA雙螺旋結構，原來三胞胎是基因編輯的產物，為的是融合霍洛韋的抗性與弗拉基米爾的梳齒基因。

"我們不是自然受孕的孩子。"艾瑪的機械臂劇烈顫抖，"而是瑪麗為了終結詛咒，用自己的卵子和尼古拉斯的基因創造的武器。"投影切換成伊斯特萬的日記畫麵，他站在紐約唐人街的古董店，手中握著凱斯的相機，"相機裡的膠片，記錄著所有梳靈宿主的腦波頻率。"

井底突然噴出金盞花油，黏膩的液體中漂浮著安娜的機械殘肢。林賽的銀梳刺入油麵，油花中浮現出暗網的梳靈論壇，兩百萬用戶的頭像同時變成梳齒圖案，在線人數正在激增。"他們在重啟梳靈計劃。"艾瑪的義體撈出塊機械心臟碎片，上麵刻著"CLONE-02"，"佐伊的嬰兒是克隆體，真正的梳靈在暗網。"

井壁的藤蔓突然活過來，鋸齒葉片纏住林賽的腳踝。她看見藤蔓的年輪裡嵌著曆代新娘的頭發，每根都編著微型梳齒，而中央的藤蔓核心，是佐伊嬰兒的頭骨。"它在吸收我們的腦波。"林賽的銀梳劃斷藤蔓，斷口處噴出的不是汁液，而是二進製代碼。

凱斯的相機突然自動播放，畫麵裡的安娜站在中央公園廢墟，懷裡的嬰兒已經長大成少年，梳齒狀的瞳孔裡映著紐約的天際線。"當金盞花覆蓋整個城市，"少年的聲音混著梳頭聲，"梳靈將以數據形態永生。"背景裡的自由女神像被金盞花藤蔓纏繞，火炬變成巨大的梳齒。

艾瑪的義體突然收到定位信號，來自大都會博物館的鏡廳。林賽拽著艾瑪爬出舊井，卻在井口看見驚悚的一幕：克萊爾站在霧氣中，深棕頭發垂落至腳踝，每根發絲末端都係著微型攝像頭，"姐姐們，該回家了。"

林賽的銀梳指向克萊爾，卻發現她的瞳孔是空心的——裡麵藏著微型投影儀，正在播放尼古拉斯的幽靈影像。"你們以為毀掉實體就能勝利？"尼古拉斯的聲音從克萊爾口中傳出，"在暗網，我已經擁有了兩百萬個數字靈魂，而你，林賽·霍洛韋，是第兩百萬零一個。"

凱斯的相機突然冒煙，彈出的存儲卡裡掉出張紙條，上麵是艾琳的字跡："托拉夫的金盞花田下，埋著梳靈的最初宿主。"林賽望向舊井對麵的花田，晨霧中，無數金發少女的輪廓正在花叢中梳頭，她們的臉逐漸變成佐伊、安娜、甚至克萊爾的模樣。

手機震動，匿名短信發來段直播：紐約時代廣場的巨型屏幕上，尼古拉斯的幽靈正在梳頭，兩百萬觀眾的攝像頭同時轉向，形成鋪天蓋地的梳齒矩陣。畫麵右下角，安娜的機械義體舉起凱斯的相機，鏡頭對準林賽的方向。

艾瑪的機械義體突然跪下，胸腔裡掉出最後一塊芯片，上麵刻著"HV-07-1"。林賽的金盞花血滴在芯片上，顯影出1948年的最後畫麵：瑪麗將三胞胎放入不同的搖籃，對著鏡頭微笑，"當你看到這個，說明我的孩子們已經學會用真相梳頭。"

托拉夫的晨霧中，林賽握緊銀梳，梳齒間的金盞花油正在蒸發，留下細小的電路紋路。她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在暗網的深處，尼古拉斯的數字梳靈正在編織新的詛咒，而她的相機、她的梳子、她的血脈，都是對抗這場數字瘟疫的最後防線。

"我們該回紐約了。"艾瑪的義體指向東方，那裡的天空正在被金盞花染成血色，"暗網的梳靈論壇，需要真正的梳頭人。"

林賽轉身時，舊井的水麵突然平靜如鏡，映出她的倒影——耳後的金盞花紋身正在變成梳齒形狀，而遠處的霧中，凱斯的身影一閃而過，他的銀發在晨光中閃爍，手中舉著那台永遠能顯影真相的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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