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聖賢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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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長城殘垣如巨龍骸骨，橫亙於漆黑天幕之下。陳麗指尖輕觸磚石上斑駁的《論語》刻痕，一縷文氣順著經絡遊走，恍惚間似有千萬儒生齊誦之聲灌入耳中。她閉目凝神，識海中浮現出星圖指引的坐標——那斷裂的城牆儘頭，一道虛影正隨風搖曳。

“小心！”張玄突然低喝，混沌星典自袖中飛出，書頁翻卷間散出青芒，將一道自裂縫中竄出的黑氣絞碎。那黑氣落地即凝成腐液，蝕得磚石“滋滋”作響。扣肉伏在張玄肩頭，黑毛炸起，金瞳豎成一線：“這長城底下埋的東西……比暗星盟的蝕靈蟲還邪門。”

陳麗抿唇不語，掌心媧皇血微微發燙。她抬步向前，斷裂的城牆豁口處，狂風裹挾文氣與黑淵腐蝕之力撕扯不休，典籍虛影化作刀劍懸空，卻又被混沌星典的儒道真言逼退三尺。張玄緊隨其後，星典光芒忽明忽暗：“文氣風暴在削弱，前麵有東西鎮著。”

話音未落，一道歎息自虛空傳來。

“禮崩樂壞，吾道孤矣。”

那聲音蒼涼如古鐘，震得二人神魂一顫。殘垣最高處，一尊青衫虛影負手而立，衣袂翻飛間似有星河流轉。孔子虛影麵容模糊，唯有雙目如炬，照徹千裡長夜。他垂眸望向陳麗，袖中手指枯槁如竹節：“後世之人……可敢承吾道？”

陳麗尚未答話，扣肉已齜牙低吼：“老頭兒，你這道都快被黑淵啃光了，還想坑人？”虛影目光掃過黑犬，竟露出一絲笑意：“犬能言，世道果真變了。”言罷指尖一點，文氣化作鎖鏈纏向陳麗眉心！

“陳麗！”張玄暴喝，混沌星典轟然展開，萬千篆文如瀑流傾瀉。孔子虛影卻拂袖輕揮，星典光芒竟如泥牛入海，連扣肉噴出的空間裂隙也被文氣填平。“此非殺局。”虛影歎息，“若懼試煉，何談逆天？”

陳麗按住張玄手臂，眸中金紋流轉——那是媧皇血脈感應到同源之力的征兆。她踏前半步，任由文氣鎖鏈沒入眉心：“我倒要看看，聖賢之道能不能鎮住這滿牆的蝕氣！”

***

識海驟變。

陳麗立於黑白棋盤之上，四方星鬥皆化棋枰經緯。孔子虛影端坐對麵，指尖拈起一枚玉子：“天地為局，眾生為子。汝欲破天道反噬，需先解此劫——落錯一子，神魂俱損。”

“下棋？我可沒這閒心。”陳麗冷笑，媧皇血在經脈中沸騰如焰。她並指為劍，一縷金芒直刺棋盤天元。

“轟！”

棋枰震顫，黑子白子炸作齏粉。虛影搖頭：“剛過易折。”袖中飛出三枚棋子，分彆刻著“仁”“義”“禮”，懸於陳麗麵前，“以心為秤，擇一子定乾坤。”

陳麗瞳孔驟縮。那“仁”子溫潤如春陽，卻暗藏悲憫枷鎖；“義”子鋒芒畢露，殺伐之氣割麵生疼；“禮”子厚重如山，壓得她脊梁微彎。她忽想起媧皇宮中碎裂的補天石，想起張玄以混沌青蓮替她續命時染血的衣襟，想起扣肉啃著烤雞腿嘟囔“活著才能講道理”——指尖懸在“仁”子上方，遲遲未落。

“禮是枷鎖，義是刀兵。”她突然收手，任由三枚棋子墜入虛空，“若天道不仁，我憑什麼要守它的規矩？”

孔子虛影身形一晃。棋盤寸寸龜裂，文氣如洪流倒卷，陳麗七竅滲血，卻昂首大笑：“聖賢之道救不了這座長城——您自己說的，禮崩樂壞！”

***

現實中的長城殘垣狂風驟歇。

張玄眼見陳麗眉心裂開血痕，混沌星典猛地撞向文氣屏障：“扣肉，撕開裂縫！”黑犬長嘯化作戰鬥形態，銀鬃飛揚如瀑，利爪撕開的空間裂隙卻被更多典籍虛影填塞。

“彆犯蠢！”扣肉一尾巴抽飛襲來的《孟子》殘卷，“這試煉隻能她自己破……咦？”

陳麗周身突然迸發金紅交纏的光芒。媧皇血與文氣在她體內廝殺，皮膚龜裂處綻出朵朵青蓮——正是張玄先前種在她丹田的混沌青蓮子！孔子虛影“咦”了一聲，指尖文氣陡然加重三分。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長城基底的黑淵蝕氣突然暴湧，如活物般纏上虛影衣角。孔子虛影長歎，終是撤去威壓：“罷了……且看汝道能否長存。”

陳麗踉蹌跪地，咳出一口滾燙的金血。張玄衝上前將她攬住，混沌星典自動翻至某頁，青光籠罩二人。扣肉湊近嗅了嗅血跡，突然咧嘴：“老頭兒放水了？這血裡摻了浩然正氣！”

斷裂的城牆深處傳來轟鳴，黑淵蝕氣如潮退去。孔子虛影愈發淡薄，抬手點向長城核心：“陣眼已成……剩下的路……”話音未落，虛影潰散成漫天星輝，一枚刻著“春秋”二字的玉簡墜入陳麗懷中。

“陣眼？”張玄皺眉望向長城廢墟。磚石縫隙間隱約浮現金色陣紋，卻在黑氣侵蝕下明滅不定。扣肉突然豎起耳朵：“有人來了——不對，不是人！”

狂風再起，裹著腐臭的血腥味。城牆裂縫中鑽出無數蝕文蟲豸，蟲群彙聚成模糊人形，發出刺耳的譏笑：“聖賢大陣？不過是為我主準備的嫁衣……”

張玄指尖文氣凝劍，卻被陳麗按住。她抹去唇邊血跡，掌心《春秋》玉簡泛起微光：“要打也彆在這兒打——陣眼需要活人氣機溫養，先退！”

三人疾退入長城陰影時，陳麗最後瞥了一眼孔子虛影消散處。星輝殘光中，似有一行小篆一閃而逝：

**劫在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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