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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叔震說著,手中的巨劍已然劈下。 一道劍罡化作奎狼,直撲向輪椅上的青衫儒生,沿途所過之處,留下一道巨大的裂痕,仿佛大地都被這一劍撕開。 “轟——” 幾乎同一時刻。 鄧豐也出手。 青龍偃月刀落下,輕而易舉地將劍罡所化的奎狼從中間劈成兩半,然後迅速潰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鄧豐交給我!” “一人一個!” 樊叔震說著,衝上去和鄧豐廝殺在一起。 “尤侯爺!” 冉敬軒拔出佩劍:“冉某人不勝武力,隻能對付對付沙文龍,那個湯若山就先交給你,殺了沙文龍,在下立馬就去幫你!” “你也瞧不起我?!” 沙文龍雷霆大怒,手中闊刀好似山嶽坍塌般朝對方砍去。 “困將陣!” “列陣!” “轟!” 在幾名大將酣鬥時,另有一名名的將士舉著玄鐵盾牌向前。 這些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冒著生命風險上去偷襲,雖然絕大多數都是暴死,但無疑也是在加快消耗對方的罡氣。 在有同等境界武將的情況下,圍死一名玄象境界武者,也不過就是五六百條命而已。 尤景誌沒有急著動手。 畢竟在意識中。 湯若山也是玄象境界大成。 直接動手,自己隻怕不是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用手下消耗外加上拖延,等到其餘兩人分出勝負之後再來一起殺他。 可就在他緊張兮兮,準備先動手試探一下的時候。 汪直…… 跑了! 裝了半天高手的汪直,三下五除二,就從南徐士卒手中奪來一把兵刃,砍死兩名士卒後就跑到輪椅旁邊。 從他的招式。 尤景誌看出來。 此人哪裡是玄象境界,休說是罡氣,連勁力都沒有,難道是個煉臟或者練骨,還是仍舊在隱藏實力,勾引自己動手?! “唰!” 尤景誌思考再三,最後選擇揮舞手中鐵鏈,末端的鐵爪好似流星一般砸了出去,就要使出幾分力氣,試試看此人如今勢力究竟如何。 “轟隆!” 汪直早就搶來玄鐵重盾,更是把數名南徐將擋在身前,幾名兵卒當場暴死,飛爪攜帶著罡氣落下後,他也倒飛出去,就連玄鐵重盾都握不住,咳出一口鮮血。 “娘的,練骨?!” 尤景誌大聲宣告:“八爺,軍師!湯若山是個廢人,他隻有練骨!” “什麼?!” 正在和沙文龍交手的冉敬軒,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不敢光明正大的露麵,跟我猜的一樣,先前赤手空拳的猛將,也是鄧豐扮演的!” 如此都說的通了! 畢竟。 赤手空拳的猛將唯一現身,還是趁著夜色分看不清麵容,足以證明一切。 “侯爺還愣著做什麼?!” 冉敬軒大喜:“殺了湯若山和房青雲,大局已定!” 現狀來看。 除了鄧豐和沙文龍外,在場的人根本就沒有任何戰鬥力。 也就是說,隻有一個玄象大成和一個入門! 簡直,不堪一擊! “老四,咋整?” 汪直身中數刀,死死護在輪椅周圍:“伱是殘廢,我是廢物,有什麼手段就趕緊用吧!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吹笛……” 隻見混戰之中。 青衫儒生神色凝重,但卻沒有絲毫的慌亂,而是有條不紊地從懷中取出一直隨身攜帶的長笛,輕輕放在嘴邊,似乎是要吹奏。 “留著到陰間去吹吧!” 尤景誌說話間。 他的飛爪再次破空而出,就像是一隻來自陰曹地府的鬼爪,徑直朝著青衫儒生的天靈蓋抓去。 與此同時。 玉笛,響了! “嗚嗚” 宛轉悠揚的笛聲飄然響起。 在這金鐵交戈,嘈雜無比的戰場上,竟然格外的清晰,就像是獨立在人間之外,是從另外一個空間傳來,緊接著,所有人的腦子,就像是有無數刀刃切割般劇痛。 “啊——” “噗!” 有些陣卒,甚至當場腦子爆開。 不少境界低的武卒,也都口吐鮮血或者七竅流血而死。 “嗡!” 包括尤景誌都眼前一黑,直到護體罡氣全開,才算是勉強抵禦住,他能夠感受到,有股無形的力量伴隨著笛聲不斷攻擊著自己的罡氣,就像是有無數看不清的武者在對他刀劈斧砍。 就連樊叔震和冉敬軒,也多多少少受到影響,導致和對手的廝殺中出現破綻,險些遭到致命的攻擊。 “什麼東西?!” “一杆笛子,為什麼能有如此威力?” “仙器!” “這是房青雲手裡的仙器!” “他果然有東西!” “……” “老四,你哪來的這東西?!” 汪直看得眼神發愣。 沒有回答。 房青雲隻是用手勢示意他。 走! 汪直注意到。 這才一會兒的功夫,房青雲的臉色變得煞白。 顯然使用如此手段,是有代價的。 “我知道了。” 汪直推著輪椅往外跑。 所過之處,包圍圈在笛聲的屠殺下,自動退開一條道路。 “不能讓他們走!” “殺!” 冉敬軒境界低下,受到的影響最大,他麵目都有些扭曲:“殺了房青雲!” “啊!” 尤景誌暴喝一聲。 護體罡氣陡然攀升。 總算是徹底阻擋住笛聲的攻擊,他手中的飛爪在罡氣的附著下化形,徹徹底底變成一隻修長無比,形同枯樹枝般的可怖爪子,再度從天而降。 “轟!” 笛聲音調變高。 一股無形的力量碰撞。 居然硬生生把來自玄象境界小成武者的全力一擊轟開。 “我就不信!” 尤景誌大怒,繼續瘋狂地攻擊輪椅上的青衫儒生。 就在大將們廝殺時。 南徐十萬大軍,也徹底陷入無窮儘的混亂中。 大霧! 彌天大霧! 這一場大霧,遮蔽住半個天下 南徐的將士們。 親眼看著大霧所過之處,留下遍地屍體…… 白霧、血霧糅雜在一起,金戈鐵馬、烏黑玄甲若隱若現,形成一幅難以描述的神威和血腥並存的畫麵,直到人看得魂飛魄散,肝膽俱裂。 沒人知道大霧裡麵究竟有多少敵軍。 也沒人知道他們是什麼境界。 南徐將士們隻知道,擋不住! 不管是多少人去擋,是騎兵還是步兵,是原地防守還是列陣對拚,總之都是遭到碾壓,隻會留下一地的屍體,這場大霧,在眾人的眼中漸漸幻化成吞天巨獸,所過之處,就算是再多的將士,也都要被吞噬。 在這種情況下。 南徐將士的心裡隻剩下一個想法。 逃! “站住!” “都給我站住!” “……” 幾名參將站出來指揮。 “不要慌亂!” “在外圍結陣!” “困住他們!” “我們有十萬大軍!” “……” “噗呲!” 然而。 這些參將要麼直接被一杆長槍從千軍萬馬中捅死。 要麼就是指揮不動。 畢竟一個參將最多指揮幾千人,其餘人根本就不聽他們的。 陳三石以觀氣術尋找著,專門挑選武將殺。 “王爺呢!” “將軍呢?!” “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群龍無首。 十萬大軍,不過是一盤散沙。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輸了!” “我軍敗了!” “……” 當九霄天兵陣衝刺到側翼後。 原本是前軍,後來被調到左部的南徐將士。 在這一刻。 想起了他們出恭都要舉著盾牌的恐懼。 虎牢關之戰開始後,陳三石三番兩次要麼是單騎闖陣,要麼是雙騎斬將,本來負責前鋒的兵卒早就嚇破膽子,指望他們攻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為了不影響士氣,早就數次對調部署。 但此時…… 這些打亂在各處的兵卒們,成了引爆瘟疫的種子。 陳三石安排的每一步。 就像是一道道連環鎖扣般,開始發揮作用。 “陳三石!” “快跑啊!” “打不贏,根本就不可能贏!” “他們兩個人,殺了彭將軍,好幾萬人都追不上!” “如今大軍衝擊,怎麼可能打得贏!” “……” 於是。 在這遼闊無邊的荒野上。 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潰敗,再也阻擋不住,他們甚至分不清楚方向,朝著四麵八方胡亂逃竄,就連少數還在支撐的將領,都被自己人趁亂砍死。 戰事之中。 手下兵馬的多少,各有優劣。 人少,也意味著靈活。 人多,就意味著笨重。 當兵卒達到一定數量級後,對於統帥有著極高的要求,如果不是真正天生的兵法大家,是根本不可能指揮得動這麼多人的。 尤其是對於許多將領。 他的才能,隻能統領幾千人或者一兩萬人。 多多益善。 不是誰都可以的。 更彆說,南徐大軍裡麵,有才操練兩年的新兵,外加上兩萬慶國的同盟軍,簡直混亂無比,在三員玄象大將都不在的情況下,就是純正的烏合之眾。 接下來。 隻要解決掉主將。 十萬大軍,就算是徹底告破! “夏琮、蕭諍,你二人繼續衝殺,但是不要一股腦地往前衝,斜刺著衝出去,然後再斜刺著衝回來!” 陳三石囑咐完畢後,就直奔著中軍大營而去。 此時此刻。 玄甲軍在種種疊加之下,早就進入到【戰爭狂熱】的極致狀態,眼裡隻剩下殺敵二字,再加上最重要的玄氣和天書,麵對隻知道潰逃的敵軍,如入無人之境。 …… 中軍大營。 在笛聲的支撐下。 鄧豐等人硬生生在包圍中撐到現在。 尤景誌的數次攻擊,都沒能傷到房青雲分毫。 反而是潰敗的戰報接二連三的傳來。 “將軍!” “完了!” “全亂了!” “你們要是再不出去主持大軍……我十萬大軍,就要崩潰於此了!” “……” “廢物!” 和鄧豐打得不相上下的樊叔震,破口大罵:“十萬人,他就一個通脈?虎牢關裡不過萬餘守軍,你們都擋不住嗎!” “王爺!” “天兵天將!” 那名參將惶恐不安地說道:“他們有天兵上身!” “人數也分不清楚多少,但肯定不是萬餘啊!” “……” “天兵?” 樊叔震反應過來。 又是天書! 他收劍就想要親自出去坐鎮,但是根本抽不開身,身中數刀的鄧豐再次衝出包圍,朝著他殺來。 “尤侯爺!” 冉敬軒也是同樣的境地:“既然殺不掉房青雲,就走,去殺陳三石,他一死,敵軍自然崩潰!” 他搞錯了! 之前,一直以為房青雲連帶三名大將在此就能高枕無憂,但其實,陳三石才是真正的核心,即便他隻有通脈境界! 也就是“通脈”這兩個字,大大降低他們的防備! “好!” 尤景誌果斷放棄青衫儒生。 跟他猜想的一樣。 自己殺不掉他。 但是這個殘廢,同樣殺不掉自己,他的笛子更多是用來保命,進攻手段對付低境界還行,對付高境界武者還是有些不夠看。 “糟了!” 眼看著對方騎馬離去,汪直擔憂道:“老四,怎麼辦?!” “跟上。” 房青雲說道。 …… “不要慌亂!” 尤景誌在亂軍叢中,想要重新挽救局麵,可惜為時已晚,各個部眾早就亂成一鍋粥,就算是大小武將們想聽令也做不到了。 好在,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黑壓壓的一片南徐大軍中。 有一匹白馬獨闖敵陣,一手拿槍一手持劍,無人是一合之敵,不,準備地說,基本上沒有人敢去阻攔,所有人都屁股尿流地讓開,連一個眼神都不敢跟對方對上。 以至於,如此混亂不堪的戰場上,竟然出現一條寬闊的大路! “陳三石休走!” 尤景誌一夾胯下馬腹,就徑直迎麵追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 陳三石竟然沒有逃走,反而是同樣策馬狂奔而來,在他的身後,裹挾著漫天大霧,鋪天蓋地而來,將方圓數裡籠罩,他的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什麼妖法!” 尤景誌陷入短暫的慌神中。 先是銀鬆崖的天雷。 今日又是一場詭異至極的大霧。 天書陣法真有這麼厲害,當初的赤眉軍是怎麼敗的? 梁紀年,又是怎麼死在區區一兩千人手裡的? 畢竟是一員上將,還是勳貴侯爺,即便是行軍打仗水平一般,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很快就穩住心神,就算霧再大,也隻是霧,區區障眼法而已! 要真是有用! 自己已經死了! “噠噠——” “呲啦!” 尤景誌終於根據馬蹄聲判斷出來東西,姓陳的居然沒有憑借著大霧偷襲自己,而是先去殺附近其餘的士卒,這是為什麼?! “轟!” 他舞動鐵爪,精準無誤地朝著馬蹄聲響刨去。 然後就傳來格擋兵器碰撞聲。 中了! 尤景誌立即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趕去,但到地方以後卻撲了個空,在他的麵前,是滿地部下的屍體,方圓數裡的大霧之中一片死寂。 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沒有肉眼可見的第二個活人。 清場? 滅口?! 姓陳的要做什麼?! 在他正前方的霧氣中,忽然間出現一點紫光,紫光撕裂大霧,展露出真容。 那一柄劍! 一柄通體散發著氤氳紫氣的劍,隻有巴掌大小的,但是看起來精妙無比,上麵流淌著玄光,勾勒出螞蟻般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 仙法! 不久前才見識過房青雲的笛子。 尤景誌也算是有心理預期,他本來就很警惕,手裡的鐵爪混雜著罡氣就砸在紫色小劍之上。 “嗡!” 在兩者接觸到的瞬間。 尤景誌就感覺到一股難以匹敵的力量襲來。 明明隻有巴掌小的紫劍之上,卻仿佛凝聚著一整座山嶽的重量,憑借他玄象境界的小成的實力,竟然是抵擋不住。 在這一刻。 仿佛,一切都放慢了。 尤景誌的鎖鏈鐵爪在巨大的衝擊力下蕩飛,暫時失去控製,而紫色小劍須臾間就來到麵前。 他的衣衫鼓蕩,鎧甲獵獵作響,磅礴的護體罡氣在周身怦然爆發,化作一麵透明屏障,好似凝固的膠狀物。 “轟——” 紫色小劍撞擊在罡氣之上後,明顯遲滯片刻,但最終還是層層割破屏障,一路勇往無前,勢如破竹,最終成功抵達終點,再也沒有任何阻礙地貫穿頭顱。 一切。 不過是兔起鶻落之間發生的事情。 “嗬……” 尤景誌僵直地站在原地,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自己是誰,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直到一縷溫熱的血液順著傷口好似猩紅蛛網般布滿整張麵孔,他才轟然倒下,失去呼吸。 “玄象武者,竟然如此頑強!” 陳三石從濃鬱的霧氣中鑽出。 他小成的劍氣術,也就是剛好殺死玄象境界小成,哪怕是大成的武者,隻怕是都要活下來。 哪裡跟之前殺通脈境界一樣。 通脈武者基本上連看都不看不明白怎麼回事,就當場一命嗚呼。 看來。 高境界武者,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孱弱。 最起碼,麵對低級仙法是有能力一戰的。 玄象尚且如此。 武聖應該更強大。 陳三石先是用長槍搗毀傷口,然後用鎮嶽劍割下首級,喚來千尋才衝出沒多遠,就遇到兩位師兄,在他們的身後,尚且有數百兵卒和大小武將的追殺。 青衫儒生臉色發白地坐在輪椅上,依靠笛聲抵禦著後方的兵卒。 “轟——” 直到一杆長槍如龍而至,把這些最後的精銳殺得崩潰。 “大勢已成!” 陳三石說道:“兩位師兄,收尾吧!” 中軍營帳早就爛得不成樣子,仿佛根本沒有存在過。 鄧豐在重重包圍之下,早就遍體鱗傷,身上的鎧甲都變成朱紅色,在他的對麵,有千軍萬馬助力的樊叔震漸漸占據上風。 可偏偏這時,一顆熟悉的人頭落在他的麵前。 尤景誌! “怎麼可能!” 樊叔震駭然大驚。 不是派他去殺陳三石,怎麼…… 方才大霧遮住了視野。 難道又是房青雲用了什麼仙法! 沙文龍看著人頭,也是一驚,覺得奇怪。 與此同時。 三千玄甲鐵騎。 經過數輪衝殺後,徹底殺垮前軍和中軍,攜帶著彌天大霧來到此地,殺了太多的人流了太多的血,原本濃鬱的白霧,徹徹底底變成殷虹的血霧。 在這一場血霧當中。 有著三千殺神! 三千殺神勢不可擋,把中軍最後負隅頑抗的大徐精銳絞殺殆儘。 局麵。 從樊叔震等人圍殺鄧豐沙文龍,一下子徹底翻轉。 變成他們困在濃鬱的血霧之中,麵對著早就殺紅眼的玄甲軍,一個個悍不畏死地衝鋒而來,很快讓鄧豐抓住破綻,反過來將其重傷。 “轟——” 一杆“大徐”的軍旗轟然坍塌。 “來人!” 樊叔震聲嘶力竭地喊著。 卻是再也叫不來一名部下! “軍師!軍師救我!” 他最後,隻能把所有的希望集中在靈狻的身上。 卻見冉敬軒在圍殺下支撐不住,和沙文龍互換傷勢後單膝跪在地上,麵色難看,心如死灰:“王爺,我們敗了……” “敗了?就這麼敗了?!” 樊叔震隻覺得稀裡糊塗:“十萬大軍,我有十萬大軍!這才哪到哪?!” “王爺,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吧。” 冉敬軒絕望地說道:“隊伍,早就散了……” 在前方大潰敗的情況下。 後軍親眼看著中軍大帳的“大徐”旗幟倒下,又遭到血霧吞噬圍殺,隻認為是徹底完蛋,一箭不放,轉身就跑。 中軍大帳的三員大將都被拿下。 他們。 還打個屁? “啊!” 樊叔震咆哮著,和鄧豐又是一招對拚後,艱難地支撐著身子,不甘心地問道:“軍師,敗在何處,敗在何處啊!” “敗在,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冉敬軒悔不當初:“我們不該一心算計自身得失,當初直接全軍攻打虎牢關,就算損失再大,也肯定能夠拿下來,何至於遭遇如此大敗?” 圍殺停止。 三千玄甲分出兩千人,繼續去屠殺其餘人。 一千人留下來,圍而不攻,等待著兩人油儘燈枯。 “我有一事不解!” 冉敬軒咳出大口鮮血,他看著騎著白馬,緩緩逼近的年輕將軍,開口問道:“虎牢關內,究竟有多少大將,多少兵馬?兩萬?還是三萬?” “三千。” 大局已定,陳三石無需再虛張聲勢:“三千兵馬,外加兩員玄象。” “什麼?!” “噗——” 聽聞此言,本就重傷的冉敬軒氣急攻心,又噴出一大口血霧,許久之後,他自嘲地大笑起來:“我冉敬軒堂堂靈狻,統領十萬大軍,最後竟然是敗在區區三千人的手中!” 重新回憶,恍如隔世! 他終於明白。 自己十萬大軍抵達虎牢關的那一刻起,或者說,從陳三石第一支箭射在巡邏哨兵身上時,就是一場注定的大敗。 他們後來所做的一切。 都在陳三石的手掌心中! 甚至說,全都是安排好的坑,他們接連不斷地往裡麵跳,也不為過。 三千玄甲! 一名通脈! 大破十萬大軍! 冉敬軒仰天大呼:“我還有何顏麵,存於這世上——” “哢嚓——“” “本來也沒打算讓你活!” 鄧豐手起刀落,一顆人頭便在地上咕嚕起來。 “樊叔震!” 陳三石以長槍指著對方,厲聲嗬斥道:“就剩你一人,還不受死……” “噗通!” 然而。 話音未落。 前一刻還有萬般不甘的樊叔震,居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倒在地,態度翻轉簡直像是乾坤顛倒,沒有任何前兆也沒有任何過渡,他大聲喊道:“陳將軍,且繞我一命啊!我乃大徐八王,在朝中遍布故舊,留我一命,必然不會虧待於你!” “你?” 陳三石俯瞰著他,冷冷質問道:“樊叔震!我大盛前來收複三州失地,故此與東慶國開戰,跟你們南徐有何關係,竟然動用十萬大軍,以舉國之力越境而來,犯我兵鋒!” 樊叔震跪在地上,幾乎是脫口而出一句驚世之言,使得在場上千人,都是啞口無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甚至連殺人的念頭都蕩然無存。 他即便身負重傷,聲音也鏗鏘有力: “今不自來,恐煩遠取!” “……” 陳三石一時怔住。 樊叔震繼續說道:“陳將軍乃天縱奇才,兵家之聖,將來必定南征北戰,和我大徐交鋒也是必然的事情,真是那樣的話,陳將軍還需要親自率兵跨國千山萬水才能俘虜某人,如今在下自己把自己送過來,豈不是幫陳將軍省下天大的麻煩?” 同一時間。 外圍的亂軍之中,再次傳來一聲呼喊。 “吾乃大徐皇十四子樊嘉孝,誰要一場富貴!” “……” 很快。 重傷未愈的樊嘉孝,就押送過來,一起跪在地上。 “八哥!” “十四弟!” 兩人相視而泣。 “你們南徐都是屬狗的?變臉比翻書還快!” 汪直罵道。 這兩個人,一個不久前還在大喊不甘心,另一個在銀鬆崖還要斬首白袍生擒鳳雛,結果轉眼之間就跪在地上搖尾乞憐,這真的是一個人嗎? “你們兄弟兩個,可真行!” 汪直一眼斷定,此人絕對殺不得! 最好是放回南徐。 要是讓他當了皇帝。 不出二十年,南徐必定天下大亂! “饒命可以。” 陳三石沒有拒絕,沉聲道:“但你接下來該怎麼做,應該不用我親自交代了吧?” “陳將軍放心!” 樊叔震心領神會:“我這就去收攏舊部,隻要是能喊回來的,全部都歸降於大盛!” “呲呲!” 脫下甲胄。 玄鐵鎖鏈很快就把他們兄弟兩人鎖死,然後又放在青驄馬上,陳三石騎著千尋跟在後麵,很快就追上尚且在潰逃之中的南徐敗兵。 樊叔震扛著大盛軍旗,聲如雷震,開始聚攏部眾。 這一場虎牢關大戰。 宣告徹底結束。 斬敵兩萬! 俘虜四萬! 有四萬餘不知所蹤,或湧入慶國境內,或原路返回,逃回南徐。 倒是還有幾名死忠的參將,就連王爺的話都不管用,領著殘餘的幾百騎兵,在荒野上伺機而動,陳三石責令沙文龍率兵前去殲滅殆儘。 其餘人,則是留下來打掃戰場,稍作休整。 “痛快,痛快!” 鄧豐直呼舒暢。 “這才是打仗!” “這才是打仗啊!” “三千人,破敵十萬,亙古未有,亙古未有啊!” “陳帥!” “我輸得不冤!” 他不斷感慨著。 和這一站比起來。 當初昭通府不攻自破,又算得了什麼?! 玄甲軍也是亢奮到極致。 他們當初從京城掉走的時候,有不少人心裡是不痛快的。 畢竟,他們可是皇帝親衛軍之一,待在京城周圍的京軍,忽然之間就要發配到邊境去,也就是當時“四度洪澤河”的名聲足夠響亮,大家也想看看這個年輕將軍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實。 結果來到萊州之後。 一樁樁一件件,哪裡還有人半分不服? 不僅如此。 這次的大功。 他們人人有份! 如此大的功勞,光是獎賞下來的金銀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武道資源,等於所有人的前途都要再進一步! “很正常。” 趙康等人麵麵相覷:“我們經常這樣,已經習慣了。” 鄱陽的老弟兄們,一如既往的平靜。 從來到虎牢關,他們就開始打賭,多長時間能贏,怎麼贏,最差的也覺得是守三個月,怎麼守,總之沒有人覺得會敗過。 “將軍!” “請受我等一拜!” 夏琮、蕭諍,遊季可三人齊齊拜倒在地:“從此以後,我等上忠於陛下,下聽命於將軍,為我大盛朝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起來吧。” 陳三石沒有多說:“打掃戰場,儘快安置好降卒,還有一些小股的遊騎兵也務必殲滅,留下五百人駐守虎牢關,其餘人全部返回萊州境內,協助大帥他們攻打永樂府。” “遵命!” …… “話說回來,天書真是神了!” “是啊!” “這次打仗,又是天雷,又是大霧,天地大勢都在幫助我們!” “……” 荒野上,負責圍剿最後兩百多負隅頑抗的玄甲軍將士們一邊騎著馬搜尋,一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這場戰事的經過。 “還有仙法!” “你們沒聽說嗎?” “在中軍大營裡,房將軍靠著一支笛子,就在千軍萬馬中活了下來!” “何止?!” “好多人都死了!” “好像他們那個清河侯,也是死在房將軍的仙法之下!” “房青雲?未必吧!” 沙文龍在心中想著,沒有說出來。 他當時看得清清楚楚。 尤景誌走了! 去找了陳三石! 再回來的時候,就隻剩下一顆腦袋。 比起房青雲,更加有可能是陳三石殺的! 一個通脈,怎麼殺玄象境界小成? 答案隻有一個。 仙法! 陳三石也學了仙法! 孫象宗這麼快就交給他了? 這家夥居然沒有呈交朝廷! 還有…… 沙文龍猛然回想起,當初死在涼州城外的尹翰文等人,最大的嫌棄人,本來就是陳三石,隻不過他那個時候隻不過是煉臟,實在有些匪夷所思,沒有人往這個方向聯想罷了。 現在看來…… 人很有可能是他用仙法殺的! 然後栽贓嫁禍給巫神教! 通了! 這小子! 死定了! 沙文龍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們幾個,往東邊去搜搜,我去西邊看一眼,半個時辰後回到此地彙合,咳咳咳……” “遵命!” “……” 安排完畢後,沙文龍就隻身脫離隊伍。 他身負重傷,其中好幾個地方傷到要害,如今的他,隻怕是連個通脈都打不過,畢竟本身就隻是個玄象境界入門。 即便如此,還是強撐著來到僻靜之地,從內襯衣襟裡撤下一塊布來,咬破手指後就開始寫密信。 海東青也落在他的肩膀上。 準備用最快的速度送出消息。 “咻——” 也就在此時。 一支箭矢飛來,直接把剛剛起飛的海東青紮個對穿,從半空中跌落。 “沙將軍。” 手持大弓的陳三石悄然出現:“寫什麼呢,怎麼不回關內用紙筆,非要用血,這麼著急?” “你、你……” 沙文龍頓時慌神,很快就強裝震驚道:“你好大的膽子,這些異獸飛鷹多麼珍貴你不知道嗎?” 陳三石沒有理睬,隻是撿起海東青,打開上麵幫著的布條:“沙將軍,你我也算是同生共死一場,想不到居然要這般陷害我,謀殺朝廷命官、藏匿仙法,連意圖謀反的帽子都給我扣上了,好毒的心啊。” 事情敗露。 沙文龍不再演示:“陳三石!尹少爺是你殺的,對也不對?!” 沒有應答。 他隻是看到,一柄紫色的小劍,在陳三石的手指上方緩緩凝聚。 “你、你要做什麼?!” 沙文龍瞪大獨眼。 他猜的果然是對的。 姓陳的學了仙法! 隻是眼下顧不上驚愕,他更多的是懼怕:“你敢殺我?怎麼解釋!” “沙文龍將軍,負傷前往追擊南徐殘餘騎兵,不幸遇伏,死於亂刀之中,這個解釋,沙將軍覺得如何?” 陳三石語氣平靜得可怕。 “砰!” 沙文龍明白在劫難逃,起身就要逃跑。 紫光閃過。 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很快失去呼吸。 陳三石上前,處理屍體。 此人。 也算是死得其所。 至少在死之前,耗儘僅有的那麼一點兒價值。 並且。 在如此大勝之下。 死一個玄象境的將軍。 實在是…… 太正常了。 要是一個大將不死,戰報反而會顯得有些不真實。 陳三石看得出來此人受重傷,所以才選在在這裡下手。 之所以用劍氣術,主要還是為了圖個乾脆。 修煉劍氣術消耗香火巨大,但補充一次使用消耗並不多,隻不過需要稍微花費些時間罷了。 這一場虎牢關之戰。 算是,徹底宣告結束! 根據陳三石的的判斷,等到他們趕回萊州以後,很快就能拿下永樂府,綠嶺山外的慶國大軍也會很快退兵,收複三州之地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會再出現任何意外。 但有一件事情尚且沒有結束。 太子造反! 三州平定,就意味著紫薇山到手。 太子爺和香火神教準備動手的地方。 皇帝很快就會蒞臨紫薇山封禪,屆時,文武百官也都會陸陸續續抵達淩州,這麼說來,淩州豈不就真的成了京城? 陳三石他們這些功臣,同樣會留下來等候封賞,甚至包括明州之戰的一些人也可能會過來。 到時候可是會熱鬨非凡。 就是不知道這出大戲,會怎麼上演。 事實上,陳三石更加關心的,是癩子頭能從中撈到什麼好處。 罷了。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乾淨。 他處理完畢虎牢關的軍伍後,次日天明,就率大軍返回萊州,直奔永樂府而去。 …… 永樂府。 孟去疾連續數日無眠。 “虎牢關怎麼樣了!” 他日日夜夜提心吊膽:“撤退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 詹台明摘下頭盔喘口氣:“虎牢關一旦有任何意外,咱們就立馬放棄攻打永樂府,後退兩百裡,以昭通府為分界線,和慶國、南徐廖軍分庭抗禮,後續糧草輜重等供應也都安排妥當,絕對不會出現太大的亂子,隻是一年之內,怕是不可能分得出來勝負了。” “這一仗,我至今不明白為什麼要打,早就該撤的。” 孟去疾唉聲歎氣地說道:“可偏偏,就連一向謹慎行事,每次出兵撥款都要壓縮到極致的太子殿下也主張繼續打下去,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雪恥。” 詹台明說道:“大帥,當年的明宣之恥,確實是我大盛朝前所未有之奇恥大辱,陛下和殿下都想要收複三州,我是能夠理解的。” “是啊,三州要是拿回來,大盛確實能繼續昌盛。” 孟去疾惋惜道:“隻是可惜虎牢關的陳三石他們,不該讓他們冒險去守關的,一開始就該直接打割據戰,如今倒好,他們守不住也就罷了,還要主動出擊,極有可能要全軍覆沒。 “三千人,人數是不多,但是裡麵的將軍,一個個都是大盛之瑰寶啊! “房將軍,和慶國的降將鄧豐自不必說,陳將軍才多大的年紀?就這麼死在虎牢關,實在是暴殄天物,他將來的成就,是有機會和孫象宗比一比的。 “如今……卻是曇花一現!” “算時間。” 詹台明說道:“虎牢關的戰報也快傳回來了。” “報——” 就在兩人談話間。 虎牢關戰報如期而至。 “真快啊……” 孟去疾不忍心去看這份噩耗:“老詹,你看吧,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就不用說出來了,免得聽得人心裡鬱悶。” “好。” 詹台明拿著戰報,瞳孔一顫,然後整個人都開始跟著發抖。 “如何?!” 孟去疾最終還是忍不住:“有沒有人活著回來?” “沒了,全沒了!” 詹台明眼眶含淚,情緒激動。 “嗬,我就知道。” 孟去疾搖搖頭,站起身就要去安排撤退事宜。 “不,大帥,你誤會了!” 詹台明舉著信箋,聲音高亢,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不,不是陳將軍他們沒了!是南徐,南徐沒了!” “十萬大軍沒了!” “虎牢關外,陳將軍三千破十萬!” “殺敵兩萬!” “俘虜四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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