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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大霧之下的棱堡攻防戰,史上第一混亂!

  苗有林站到一輛輜重馬車上,大喊道:

  “弟兄們,起大霧了。”

  “從現在開始,三班倒。輪流上棧道執勤,1個半時辰換一班,和衣而睡,抱著武器睡。”

  命令下達完畢,

  值星官接手,先調了200火槍手穿戴整齊去棧道坐著。

  其餘人回屋,繼續睡覺。

  堡內喧囂了一陣後,又恢複了寂靜,隻有偶爾的鐵器碰撞聲。

  1裡外,

  一群身穿皮袍的粗壯漢子,一聲不吭的趴著,耳朵貼地。

  倆人分吃了一塊烤餅。

  而眼睛酸疼的甘長勝也收起了千裡鏡,並排坐了過來。

  阿桂發覺最近霧天多,臨時起意將這些外藩騎兵派來了,想打一個措手不及。

  “謀算於百裡之外,百日之前。”

  “你猜霧氣裡會不會藏著人?”值星官甘長勝舉著千裡鏡答道。

  “估算火藥消耗。堡內一共有6200斤火藥。咱們有400個燧發槍手,齊射一輪就是20斤火藥。按照中等烈度的戰事算,每人每天射擊40次,再加上火炮,那一天大致就要消耗1000斤火藥。”

  “那你在小本子上演算什麼?”

  ……

  苗有林直愣愣的望了一會天,打了個哈欠。

  張昌光是頭次上戰場,緊張的睡不著覺。乾脆默默的坐在平台上發呆,不時神經質的伸出手抓一抓霧氣。

  ……

  也回屋子睡覺了。

  第2軍團的兵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準備打仗的路上、因而老兵多。

  “對。”

  他的身後是數百名沉默的土爾扈特騎兵。

  幾名炮手立馬起身,向他行禮。

  “也就是說,火藥夠支撐6天?”

  “老張,你也是淮西人?”

  半時辰相安無事,

  所有人都自我安慰,應該沒背運,坐在棧道上靠著內牆閉眼休息。

  可顫抖的嗓音還是出賣了他,但沒人嘲笑他。

  清軍早就偵查過了,但這次偷襲是純粹意外。

  突然,甘長勝警惕的站起身四處張望,鼻子很誇張的嗅探。

  隻要主官不明確接手指揮權,則值星官可以代行一切主官權力!

  這個製度優點多多。

  舍楞點點頭,沒有說話。

  為了隱蔽行軍,戰馬的馬蹄裹了軟布,馬嘴上了籠套,人也咬著一根稻草。

  “甘隊長,你在看什麼?”張昌光問道。

  又從棧道,順著內牆挖出的台階走上平台。

  “不,我是紹興府人士,投筆從戎。”

  “劄薩克,漢人叛軍沒有發現我們。”

  “哎呀,失敬失敬。我乃是廣西人士,曾經小有幾畝薄田,被官府奪了。對了,參謀是做什麼的?”

  “彆胡扯。”張昌光臉色發白,將手藏在背後掩飾緊張。

  按照李家軍的軍規,參謀等同於副營指揮使,屬於標準的中級軍官。士兵們向他行禮是正常行為。

  而值星官甘長勝也恰好在這塊菱形平台上,舉著千裡鏡望。

  ……

  值星官輪值製度:

  軍隊在執行任務期間可挑選優秀中下級軍官不少於4人,輪流擔任這一職務。

  “弟兄們不必拘禮,坐下吧。”

  ……

  而參謀張昌光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喝了幾口水後,順著臨時搭建的木頭階梯爬上了棧道。

  中下級軍官可以更快的成長,熟悉指揮流程,體驗榮譽感。甚至可能取得意外軍功,從而一飛衝天。

  這麼大的霧,誰心裡都忐忑!

  主官可以安心休息,不必時刻繃著緊張的心弦。

  惹的平台上的所有士兵也狐疑的跟著嗅鼻子。

  “你們聞到什麼了嗎?”

  “什麼也沒有啊。”

  “不對,我總覺得霧氣裡多了一點味道。”

  對於這種疑神疑鬼的表現,眾人不想罵娘,繼續坐在矮牆後,或閉眼養神,或吃點東西。

  原本,甘長勝這個隊長就不太有威信。

  他底下的一隊兵都是淮西人,天然的有地域陌生感。

  第3軍團和第2軍團在杭州城外換防時,部分軍官和士兵做了交換。

  王命不可違,

  他這個廣西人就這樣從第3軍團交流到了第2軍團,軍職還莫名的上升了一級。

  能當上值星官也很僥幸。

  苗有林出於某些考慮,挑選了4個淮西軍官,1個貴州軍官和1個廣西軍官輪值,省得以後被其他人詬病。

  ……

  寅時

  堡內的火頭軍開始做飯,以煤炭為燃料,鐵鍋烹煮。

  烤餅、鹹肉條都是現成的。

  另外還現蒸了一些饅頭,成為了最搶手的食物,每人隻能分到一個。再切些辣鹹菜絲,這樣的夥食標準相當可以了。

  棧道上已經輪換了一批火槍兵,大口吃著早餐,人均大胃王。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毛病!

  甘長勝用烤餅夾著鹹肉猛啃,突然間表情緊張,站起身朝著堡外看去。

  “老甘你眼珠子瞪這麼大,看見了啥?”

  “嘿嘿,說不定堡外的小河邊有個大姑娘在洗腳呢。”

  ……

  一群兵來了興致,紛紛加入了顏色聊天。

  平台上的道德水準急劇下降,快樂情緒急劇上升。

  甘長勝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嗡嗡聲。

  表情猙獰,大吼一聲:“趴下。”

  自己扔掉食物滾到了矮牆後麵。

  堡內反應快的立馬有樣學樣,尋找障礙物。

  反應稍慢的,被從天而降的箭雨射成了刺蝟。

  堡內的一半區域,遭遇了一輪箭雨的洗地。

  “敵襲。”

  所有人都瘋狂的奔跑起來,竄上棧道。

  “開炮!”

  火炮的轟鳴撕開了霧氣,卻不知道打到了什麼。

  張昌光急的大喊:

  “彆亂打,這是浪費火藥。”

  然而他這個參謀說話就好似放p,不帶響的。

  ……

  直到苗有林走上棧道,大聲怒吼:

  “停火,彆踏馬的亂打亂轟。”

  槍炮聲才逐漸平息了下來。

  緊接著就遭遇了第二輪箭雨,因為有了準備,損失不大。

  隨軍大夫開始救治傷員,十幾個大夫的職業背景都很狂野,有屠夫、入殮師、仵作等。

  在他們眼裡,活人就是個物件。

  手不辣,心不狠,做不了外傷醫家。

  先救輕傷員,後考慮重傷員。幾乎都是第一波箭雨造成的。

  ……

  苗有林戴好鐵盔,探出身觀望。

  堡外一片死寂,霧氣濃的像一堵牆,什麼也看不見。

  “踏馬的,老子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鬼仗。換霰彈,換抬槍。”

  軍官們將命令大聲的傳了下去。

  軍心稍定!

  苗有林繼續大聲的鼓舞士氣:

  “弟兄們不要怕。咱們看不見,他們也看不見。我們躲在後麵放槍就行。”

  “第2軍團,萬勝。”

  士兵們也跟著狂呼“萬勝!”。

  歡呼聲透過霧氣,傳到了3裡外的土爾扈特劄薩克,舍楞的耳中。

  他麵露驚訝,隨即低聲說道:

  “趁著霧氣,在南麵佯攻,西麵主攻。”

  “是。”





  幾十騎衝進了霧氣,準備用騎弓在南麵製造壓力。而主力400多人則是下馬步戰,安靜的繞路進攻。

  矮壯、大臉盤的舍楞露出了殘忍的微笑。

  這一仗他想打出點名堂。那樣的話,下一屆土爾扈特的汗王位置說不定就會輪到自己。

  ……

  砰砰,砰!

  槍聲零星響起,對著傳出動靜的區域盲射。

  苗有林的戰場指揮經驗豐富,換上大抬槍後效果很棒,霧氣中不時傳來慘叫。

  霰彈,永不過時!

  土爾扈特騎兵想放箭就必須進入百米距離內。

  馬蹄聲穿透霧氣。

  而這個距離一旦被守軍根據聲音判斷了大致方向,就很容易命中。

  隨著霧氣當中一聲聲慘叫落馬,似乎勝利的天平逐漸朝著第2軍團傾斜。

  西麵,

  腳蹬軟靴的400多土爾扈特人摸到了城下。

  這些人甚至披上了白色的披風,身形和大霧融為一體。

  在博斯騰湖畔的冬天狩獵時,為了隱蔽接近獵物,土爾扈特人會披著白色披風,和雪地融為一體。

  小小的披風,竟成了今日大霧的最佳道具。

  ……

  雙方幾乎在同時看到了彼此。

  “開槍。”

  “殺。”

  土爾扈特兵倒下了十幾人,但其餘人成功的衝到了堡牆下,甩出幾道鷹爪鉤勾住木牆。

  眾人將彎刀插回刀鞘,抓著繩索開始攀爬。

  幾十名弓箭手則是各自散開,虛搭箭矢,背對著同伴掩護。

  射擊方孔內,一名火槍兵扣下扳機的同時自己也麵門中箭。

  倒地抽搐,被同伴拖開。

  “自由射擊,把他們打下去。”

  槍聲連綿,火藥的白煙造成了更大的麻煩,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變成了瞎子。

  有軍官大喊道:

  “不要吝惜彈藥,盲打。”

  這個時候,火力密度才是關鍵。

  炮手們滿頭大汗,瘋狂的調整火炮角度。

  因為敵人已經衝到了堡牆下麵,火炮的作用尷尬。

  幸虧是棱堡設計,可以充當側向殺傷。

  幾炮霰彈下去,正在攀爬的土爾扈特兵死傷慘重,背後中彈。

  ……

  一圓臉漢子揮舞著彎刀,喝道:

  “架杆子,上。”

  長長的木杆略有彈性。

  一人握著杆子尾部,前衝發力。一人握著杆子頭部,借助慣性快速衝牆。

  兔起鶻落之間,就把4個人送上了平台。

  彎刀連續揮舞,炮手皆倒在了血泊中,僅有1人跳牆得生。

  這名土爾扈特先登勇士解下腰間的長繩甩下。沒一會,就順著繩索爬上來3個同伴。

  “一起挪動火炮。”

  四人咬著牙將火炮調了個,對準了衝來的火槍兵。

  轟,血霧漫天。

  不過他們的好運氣也到頭了。

  臨近的一處平台,炮手們將炮口對準了他們,瞄準後點燃。

  一發複仇的實心彈命中平台。

  連人帶炮全部砸飛,掉下去的炮筒又將幾個攀爬到一半的土爾扈特兵砸成了肉餅。

  ……

  “黃肆,你帶甲士營衝出去。”

  “遵命。”

  200甲士披掛完整打開了堡門。他們兵分兩路,放平長槍準備清理正在攻堡的敵人。

  “放箭!”

  土爾扈特人分出了一部分弓箭手攔截。

  零星的箭矢叮叮當當的打在盔甲上。騎弓的威力,根本無法穿透這種“山寨版板甲”。

  黃肆大喜:

  “低頭,衝上去。”

  硬挨了3輪箭雨,居然隻倒下了2個人。

  數十名土爾扈特弓箭手被甲士營擊潰,一哄而散,西麵城牆的壓力驟減。

  ……

  舍楞卻抓住機會,派出了手裡唯一的預備隊。

  200騎兵一路猛衝,居然趁著堡門尚未來得及關閉,直接衝進了堡內。

  狂奔的戰馬撞飛了趕來關門的幾個火槍兵。

  土爾扈特人揮舞著馬刀和趕來增援的火槍兵纏鬥在了一起。混戰當中,不時有人倒地。

  苗有林慌了神,

  這種情況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太亂了。

  從一開始,戰爭的節奏就被打亂了。

  “快,搶回堡門。”

  他很清楚火槍兵的劣勢,一旦和敵人陷入混戰,全軍覆沒是早晚的事。

  而突進來的土爾扈特騎兵也很鬱悶。

  堡門的兩側都是土牆,呈喇叭狀向內延伸了至少7丈,之後是一排木屋。

  他們被迫減速,然後就被結陣的火槍兵舉著刺刀死死的堵住了唯一通道,無法給後續同伴留出足夠的衝擊空間。

  隻能不斷的揮刀,企圖殺出一條血路。

  ……

  這時,平台上的參謀張昌光突然反應了過來。

  一把揪住值星官甘長勝:

  “你馬上帶人走棧道,把炮車和土袋推下去堵住堡門通道。”

  “遵命。”

  甘長勝立馬帶人照辦,因為參謀的理論軍階確實比自己高。

  團體在混亂情況下會本能的需要主心骨,有人願意站出來力挽狂瀾,就會被其餘人視為救命稻草。

  棧道距離地麵高度約有8尺,底下有木柱子支撐,環繞堡壘內牆一周。

  甘長勝帶著一群兵從棧道上將空炮車推了下去。

  又將土袋扔下去,覺得不夠還將幾段被打碎的木製矮牆也扔了下去。

  底下位於這段通道的敵人被砸死好幾人,截成了兩段。

  堡門缺口被堵住了!

  門外的土爾扈特騎兵透過障礙物的空隙,高呼著自己的同伴,無奈的離去。

  ……

  “開槍,打死他們。”

  站在棧道上的火槍兵調轉槍口,把陷在堡內的敵人騎兵陸續打死。

  張昌光站在堡門上麵的棧道,吆喝道:

  “甘隊長,準備一門火炮裝霰彈,對準堡門,讓土爾扈特人再搶一次。”

  甘長勝感覺自己的機會大門隱隱打開了。

  刷的跳下棧道,不顧摔的生疼衝向一門6磅炮,抽出佩劍:

  “們從現在開始歸我指揮。”

  “換霰彈,把炮推到門口。”

  一隊火槍兵也跟著他,衝到了堡門通道。

  清理掉障礙,搬開那一門側翻的炮車,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木柵欄,以及壓死的戰馬。

  視野豁然開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著堡門外,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果然,土爾扈特騎兵又衝來了。

  看不見人,但聽得見越來越重的馬蹄聲,還有那種遊牧民都會的悠長嚎叫。

  巨大的心理壓力,讓所有人手掌出汗。

  火槍兵們前排蹲,後麵站立,平端火槍,肩並肩準備迎接霧氣裡衝出的騎兵。

  ……

  參謀張昌光站在位於堡門通道上方的棧道,突然探出身子向外望。

  “甘隊長,韃子騎兵衝過來了。等他們到了麵前再開”

  話音未落,一根羽箭破空而來正中他的麵門。

  人當時就直挺挺的摔下棧道。

  撲通,摔在了甘長勝麵前,距離2丈之外。

  正所謂:“紹興書生誌未酬,未曾綻放身已死”。

  來不及悲傷或者震驚,

  土爾扈特騎兵已經從霧牆中衝了出來,騎矛平端,三騎並列,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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