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紙花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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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nov 05 14:00:00 cst 2014

兩口子尋思著這姑娘現在要是回去的話，還是會被逼著嫁人，想她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麼給糟蹋了實在於心不忍。於是熱心腸的夫妻倆就把自個兒屋後的一處小院子挪出來給那姑娘住下了，等她什麼時候想走了再走。姑娘哭的梨花帶雨的，感恩戴德的給夫妻倆磕頭。夫妻倆對這月姑娘歡喜的緊，便將她介紹給了村裡的人，姑娘漂亮溫柔，大家夥兒都喜歡她，小孩兒都喜歡和她玩兒，誰家做了什麼好吃的也都會送來給她一分兒。索性這姑娘的身上還有些沒被強盜搶走的錢財首飾，也能換些錢用。所以這姑娘的日子，並不難過。

“芹姐？”

芹姐忙不迭的抬起頭，後悔自己和人家姑娘說著話兒都能分神兒，一抬頭，瞧見人家姑娘正一臉笑意的瞅著自己。

“怎麼了？芹姐今日心不在焉的。”月姑娘將一塊兒糯米糕子拿起來，吃了一口，優雅的讓芹姐讚歎。

“哦，那個......”芹姐吞吞吐吐的，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昨天村長到我這兒來，說他那小兒子......呃，那孩子其實也挺好的，人長得還算俊俏，性子也好，吃苦什麼的也行，老實本分的，還有......”

“芹姐，”月姑娘搖搖頭，歎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我雖是在村子裡受著大夥兒的恩惠，理應報答，我是逃婚出來的，總歸來說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又怎麼能嫁二夫呢。芹姐，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不忍心看我一個人受苦，想給我找個伴兒，但是......唉......”

親姐看月姑娘的眼眶紅紅的，眼看就要掉下眼淚來，也顧不上說親了，慌忙拍拍姑娘的手，“好了好了，芹姐也不逼你了，隻是你一個人平常多要小心些才是，有什麼麻煩就跟大夥說，都會幫襯著點兒的。”

“恩。”

“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先彆太累了，好生休息，芹姐先走了，明兒再來看你。”

送走了芹姐和小若兒，月姑娘又坐在樹下的搖椅裡，慢慢晃著。不時有幾隻鳥兒從枝頭飛過，月姑娘抬起頭來怔怔出神。

這樣的日子，過了有多久了？

平淡如水的日子，不正是她很久以前可望不可及的麼，如今卻又反反複複的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這又是為何啊。月姑娘閉上眼睛，過了許久都不見睜開，安安靜靜的躺在椅子裡，像是睡著了。

若非不是一隻青白的小鴿子落在姑娘的指尖上，她怕是還要睡下去的。

月姑娘瞅著那隻圓溜溜黑眼睛的小鴿子，手指在羽毛裡輕輕一掀，便露出了藏在羽毛裡的小絲絹。合上絲絹，姑娘的唇角不由得微微彎起，漂亮的眸子裡閃著花朵一般的魅惑。

起身回到小屋裡，關上門窗，提筆在桌上的另一小白絹上寫下兩個字，卷好藏進鴿子的羽毛裡。走到窗前打開窗子，揉了揉鴿子的小腦袋，手一揚，青白小鴿子撲騰撲騰翅膀就飛走了。

月姑娘站在窗前，看著遠方漸漸黯下去的日頭，發呆的看了一會兒，覺得身上隱隱傳來些許疲憊，這才關上窗子回床上睡下了。

不過這一覺睡得頗是不安寧。夢裡刀光劍影的，血糊糊一片，先是一個美貌的少年公子在花園裡賞花，猛地身後一個人出現，手裡還拿著一把金光閃閃的金匕首，一下子就把少年公子的心臟給刺了個透心涼。公子滿嘴是血的倒下後，夢境忽的就變了。一個白雪飄飄的地方，一個白衣女子，惡狠狠的虐打著身前的人，突然間一個月白的男子出現，拔出劍來就劈向那女子，女子躲閃不及，長劍瞬間就從女子的眼眶裡穿透了過去，鮮血嘩啦啦的流著，女子卻張開眼睛忽的詭異一笑。

睜開眼睛，身上的衣衫已經全濕了。月姑娘搖搖頭，起身下床想要喝口水。方走到桌子一角，忽的一抹銀光從眼前閃過，瞬間便沒了。姑娘皺眉，輕輕巧巧的打開門朝著屋後的小牆角走了過去。

一個漆黑的身影拿著一柄銀劍半跪在地上，一抬頭卻看見姑娘還穿著粗布的褻衣，赤著腳，慌忙又將頭低下了。

“不是說好初三麼？”月姑娘抬頭看了看天上皎潔的月亮，幽幽開口。

“樓主擔心姑娘的身子，特命屬下來帶姑娘回去。”黑影低著頭，語氣恭敬謙卑。

“你回去罷，告訴樓主，我很好無需掛念。等初三的時候，我必定會回去，說到的事我自然會做到。”姑娘說完便轉身回去了，留下黑影獨獨一個還跪在那黑暗裡。

且說那月姑娘回到屋子裡之後便沒來由的覺得一陣煩躁，緊跟著心口也隱隱的疼痛了起來。歎了一口氣，脫了褻衣便盤腿做到了床上。

若是此刻有人在屋外的話，必定會被這番詭異的景象嚇一跳，隻見清簡的小屋裡光亮一片，一股股妖紅混合著冰藍的光芒從床上坐著的人體內飛出，縈繞在那人白玉般美麗的肌膚周圍，隨著光芒的旋轉，床上人蒼白的麵頰緩緩恢複了先前的白裡透紅，當光芒最終都聚攏回到心口的時候，那人睜開了眼睛。

月姑娘拉過一旁的褻衣披在身上，指尖撫過心口白膩的肌膚，那裡一朵妖紅的玉蘭花像是刺身一般，在一方花瓣處，有一道極細卻極明顯的疤痕，細細的約一寸多點，同樣的傷疤在身後的後心口處還有一道，就像是身子被利器刺穿了之後留下的。隻是這一下，分明是將心臟刺穿了，但這身體的主人如今卻活的好好地。

指尖一點一點劃過身體，肩膀上，小腹上，大腿上，數十個大大小小各種形狀的傷疤，都比那心口的傷口恐怖猙獰萬分。攀爬在細膩的肌膚上，如魔鬼一般驚悚。

隻是那傷疤的主人卻輕輕柔柔的笑了起來，白日裡刻意掩飾的容貌此時顯現著驚人的絕美，不禁讓人懷疑那恐怖的身體不是與這張臉是同一個人的。

第二天村長的小兒子李荷川來的時候，月姑娘正在籬笆園子裡折紙花。折好的紙花是粉嫩的黃色，撒滿了姑娘粗布裙下的地麵。

李荷川這次是來給月姑娘送些筆墨紙硯什麼的文人用具的。這些東西村裡裡是很少的，隻有村頭的老秀才那裡才有，不過老秀才舍不得用，放那兒都破損了。好在離村裡十幾裡地的小鎮子上有賣的。前些日子月姑娘碰著他，問有沒有筆墨紙硯那些寫字的東西，李荷川雖然算不得文盲，可也沒有那些個東西，又實在不忍心讓這姑娘失望，便趁著這兩天有空跑到鎮上親自給姑娘買回來了。沒什麼要求，就是姑娘看著喜歡就好。

李荷川往前走，正不巧踩到了一隻姑娘折好的紙花，滿心歉疚的把踩壞的紙花遞到姑娘手裡。姑娘起身朝他一笑，瞬時七魄丟了六魄，捏著手裡的筆墨，清秀的臉上泛起一抹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