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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柳長青與趙柔回到師門,發現隻有管家李二在家,又是醉醺醺,再也並無一人。二人查看眾人房門,發現師父師娘與眾師兄弟均像是在睡夢中,被人以內力震斷門閂捕獲,柳長青急忙出門尋找,那趙柔哭哭啼啼,害怕之極,卻也無計可施。等了一個多時辰,連柳長青也是杳無音信,不由得更是驚慌,又哭了起來。管家李二睡了一覺,清醒多了,半夜中聞得有女子哭哭啼啼,踢踢塔塔循聲出房門,看到趙柔在蹲在牆角,問道:“七妹,可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金門派座下弟子一共七人,趙柔排行第七,姐姐趙妃第六,餘下五人分彆是大師姐殷苗苗,二師兄柳長青,三師兄錢順,四師兄褚伯康,五師兄武罡。師父師娘見趙柔年紀最小,入派也晚,對她愛護有加,特彆是師娘孫雪娘,膝下無子,對她更是寵愛萬分。一眾弟子對她也是關照十分。趙柔聽到李二說話,說道:“人都不見了,隻剩下你自己,還喝了酒。”李二聽得大吃一驚,問清楚事情緣由,道:“明日一早,我便去報官。七人一起不見,世上怎會有此事?”忽然想到一事,道:“鎮海鏢局那個短胡子胡少鏢頭昨天傍晚來啦,他爸爸是總鏢頭,留個長胡子,這小子就留短胡子,哼,我瞧見他每次都那麼傲氣十足,就覺得生氣,我在房間喝酒,瞧見了他身子,像是又來求金師傅保鏢的,也沒搭理,去他鏢局問問好了。”

原來那揚州本地鎮海鏢局胡總鏢頭生意興旺,這幾年打下了名頭,賺下江湖不少銀兩,走鏢都是些身強力壯之人,真正的高手卻寥寥無幾,果真碰到了江湖高人,那自然是毫無還手之力了。胡總鏢頭當然明白此事,有時事關重大,就自己壓陣,但鏢局興旺發達,總不能就靠自己,再者年過六旬,身子大不如前。就來請些高手來替自己保鏢,給的錢物也頗豐厚。金門派掌門金大本來不屑此事,但那胡總鏢頭那少時有恩於自己,所以總會派一二名弟子出鏢,一來可以曆練眾子弟,二來胡總鏢頭也不少給報酬,可謂一舉兩得。

趙柔聽了此話,就自己去找,好在那鎮海鏢局並不甚遠,平日裡也是走得慣了,也就不十分害怕了。又選了一匹馬,心道:“我那馬是今年十七歲生日師娘送我的禮物,就這樣無緣無故被狼嘯派賊人射死,等我找到師父師娘,一定要替我的馬報仇。”牽上馬匹,趕往鎮海鏢局。

半個時辰便趕到鎮海鏢局,隔遠了望去,隻見鎮海鏢局燈火通明,敲鑼打鼓,熱鬨非凡,心裡疑惑十分,趕到前去,鏢局中好幾名壯漢迎了過來,見到趙柔,皆是雙手抱拳,說道:“金門七妹來了,有禮!有禮!”趙柔見眾人都身穿紅色喜服,鏢局門上橫幅寫八個喜字:“子之於歸,宜其室家。”疑惑道:“你們……你們這是乾什麼?可見到我師父師娘?”一人道:“金師傅是我鏢局貴客,此刻正在堂中飲酒。”一人道:“七妹不知道嗎?今日是我家大小姐出嫁之日。裡邊請!裡邊請!”

鎮海鏢局胡鳶花是胡總鏢頭女兒,趙柔是一向知道的。但子女成親,親友向來是白日祝賀,到了晚間雖也熱鬨,夤夜總要散場的,此時已是醜時,鏢局中仍安排有人在外等候喜客,那就奇怪了。趙柔心裡疑惑,也不便多問,一人過來扶她下馬,將馬牽去一旁。趙柔見人家有喜事,自己卻一臉哭喪,急忙擦擦眼睛,整理了衣衫。

到得堂中,見師父師娘正在和胡總鏢頭飲酒,那胡總鏢頭眼尖,看到自己,大聲道:“喲!我正要派人去接應柔女俠呢!這大會兒才來,罰酒!罰酒!”說罷哈哈大笑。趙柔跑到師娘麵前,就想大聲哭泣,強忍著淚,道:“二師兄什麼時候到的?現在在哪裡?”

孫雪娘道:“長青沒和你在一起?你們兩個不是一起出去的嗎?”

趙柔委屈道:“我們回到家中,家裡無人,我們怕……我們怕……出了什麼事情,就……”

孫雪娘疑惑道:“什麼?那李二喝酒醉倒了,我們留有字條在門上,說來鎮海鏢局,你們沒看到嗎?”

趙柔道:“沒有,沒有。大家的門閂都是斷掉了,二師兄出去找你們了。”孫雪娘大驚失色,急忙問道:“怎會這樣?”趙柔匆匆將遇敵之事說了。金大正在與胡總鏢頭談話,沒聽到此事,孫雪娘急忙叫上他,說了此事,匆忙道:“快回幫派,怕是賊人來了。”金大聽得此事,也是大驚,向胡總鏢頭說道:“家中突然有事兒,今日暫且就此擱下,我們先行一步。”胡總鏢頭詫異道:“金師傅,說好了要通宵達旦,促膝長談,怎麼便走?”金大不願外人知道此時,說道:“實在事情緊急,不及細說,來日自當奉告。”叫上一眾弟子,搶門而去。

趙柔道:“你們並未騎馬前來?”三師兄錢順說道:“沒有!胡少鏢頭派了幾輛馬車,接我們來的。”趙柔道:“這胡總鏢頭嫁女兒,為什麼提前沒有請柬?為什麼這麼晚才讓人前來?”五師兄武罡道:“胡總鏢頭雖然開設鏢局,但實乃江湖中人,向來不尊規矩,我問他:‘胡總鏢頭,怎麼明天要嫁女兒,卻要等今晚才去請人告知?這等大事,莫不是將我金門派眾人忘記了?’胡總鏢頭道:‘哪裡,哪裡!我是昨日才定下日子,我們闖蕩江湖的,管他什麼破規矩,叫上眾人一起耍玩就是了。我們李師爺看了半天《易經》,說按生辰八字,本月下月隻有明日宜婚嫁,哈哈,那就明日了。’我說道:‘將門虎女,果不一般。’胡總鏢頭好是歡喜。”趙柔心道:“二師兄說師父沒帶劍,原來是參加喜宴之故。”

眾人便向鏢局借了馬,鏢局裡馬匹甚多,大家也不及細挑,趙柔和姐姐趙妃共乘一騎。急忙騎著上路。路上問清楚趙柔緣由,都是驚訝無比。趙柔問道:“師父,那梁照是誰,你可聽說過?他使一柄鐵扇。”金大思索一番,說並未聽說過,是個出色的後生小輩初入江湖,那也大有可能。師娘孫雪娘問道:“狼嘯派人眾,沒為難你們便走了嗎?”趙柔道:“正是。他們害怕梁照,就走了。”

金大與孫雪娘對視一眼,二人均知狼嘯派弟子繁多,凶狠無比,他們謀財便謀財,往往害彆人命,從沒聽過這般既不謀財,也不害命之事,心中都頗覺蹊蹺不安。

回到派中,金大讓眾人檢查物品,自己細細檢查門閂,又檢查內屋,沉吟道:“這值錢的玉器珍珠一應,賊子拿也不拿,那就不是偷東西的。”將門閂放下燈下細細查看,驚訝道:“這人好深厚的內力!”

一眾弟子前來,紛紛說並未丟東西。金大沉吟不答。問那李二,李二說不出個所以然,隻道:“不知道,不知道,什麼動靜也沒聽見。隻有胡少鏢頭來了,你們是知道的。”趙妃道:“不偷東西,卻震斷房門進屋,那是乾什麼的?”

金大忽然一驚,急忙跑到院內西北一間破屋之中,那屋子是平日裡放柴用的,屋門無鎖,裡邊破舊不堪。一腳踢開房門,直奔牆角,扔開地上破柴,扒開一塊磚頭,伸手進去往外扒,卻隻扒拉些土出來,大急道:“賊子偷了圖譜!”

眾人見師父神色慌張,急忙趕過來,聽到此話,問道:“什麼圖譜?”師娘孫雪娘道:“是那本《天玄武譜》?”

師父金大慘然道:“正是!”

大師姐殷苗苗道:“我派中還有劍譜嗎?怎麼從未聽師父師娘說過?”金大站起身來,神色凝重,道:“到金門廳集合。”

那金門廳是金門派迎賓廳,主座兩個位置,賓下設十二客座,西邊六座一丈開外擺著一排武器,大都是刀劍。金大緩緩入了上座,孫雪娘跟上去坐在了旁邊。

趙柔泡了兩杯茶水過來,端給師父師娘,叫了聲:“師父,用茶。”金大直直地看著前方,似乎並未聽見一般。

約莫一刻有餘,金大才緩緩道:“我金門派授藝一向由我和你師娘口授,二十餘年來都是如此。”說了這一句,停了下來,眾人知道師父要說一件本派大事情,連呼吸也屏了。

又過了良久,金大又道:“那並非是我們沒有武譜,我的功夫,便是跟著那《天玄武譜》練的。本派開山祖師名諱上餘下蒙,正是我的恩師。不過這開派之事,卻並不是恩師,是我加了恩師的名分而已。

“我年少之時,不使劍法,那時我使槍,後來我有事途徑嵩山,忽然聽得有人爭吵,走近些發現山頭有八人排開方位,分站八角,手中均持長槍短劍,垓心圍著一人,像是要打架,我便躲的遠遠的。中間那人手中沒有武器,我心想:‘壞了,怕是要出人命。’不料那人卻以一對肉掌與八人對陣,毫不畏懼,身法大開大闔,隻一炷香時分,那人就空手打敗八人,那八人躺在地上,都是嗷嗷大叫,起不得身。雖然隻是頃刻間,卻看得我熱血沸騰,心裡好生崇拜,於是我不由自主便跟著那人,那人正是你們師公餘蒙。

眾人第一次聽師父說師公之事,頗感激動。都是“哦”的一聲。

“後來機緣巧合,恩師便收我為徒,那也不必細說了。恩師向來生平豪放不羈,自然懶得收徒,生平隻收了我一人,卻是他見我勤快伶俐,才願收我。

“恩師居無定所,和我在一起之時,便傳授些槍法武藝給我,隻呆了半年,恩師便說要遊走四方,叫我不要再跟,我那時自然舍不得,因為我槍法長進不大,恩師一定還有許多功夫沒有教我,恩師見我學藝心堅,便點頭道:‘好,好,我不走,我教你便是。’我很高興,哪隻第二天早上,恩師便遠走高飛,隻留下一張字條和一本書給我。字條上麵寫道:‘汝好學善問,機敏有餘,此學武之身,愚心之所喜也。然則愚心無定所,生性憊懶,實不堪久居一地,又不忍攜汝淪落天涯也。愚忠告之:學武之身,實乃天命所賜,吾輩各安天命也,然學武之道,唯從善如流,方可立身也。愚此半年,觀察細微,汝非爭強好鬥之人,此譜今日授你,萬望錘煉。汝練成後,可自立門派。千裡之外,若愚聽聞汝劣行江湖,自來取汝性命。’

“原來恩師和我在一起半年,並非真心實意傳我功夫,乃是考察我的人品,向來是恩師不願收徒,又怕自己的功夫就此埋沒。恩師看我並非頑劣之徒,就授我此書讓我自行練習。這本書,便是《天玄武譜》了。

“我大哭一場,卻也無可奈何。便翻開武譜,那武譜所涉甚雜,書本又是極厚。我隨意翻看,發現書中話少圖多,圖解極其詳細,如此一來,便不須人教,也能自己練習。

“那時我尚不能明白師父用意,彆無他法,便回到家中,準備苦練。當日翻看圖譜,發現第一頁夾著一張紙條,上寫:‘此譜重中之重,切勿淪入奸人之手。’

“我依法練習《天玄武譜》,發現十八般武藝隻占小半個篇幅,後麵的大半篇幅,記的都是近身擒拿之術,書中之圖,畫的如栩如生,打鬥之時,如何拿、纏、壓,如何抱、轉、鎖、如何推、摳、托,關節穴位記錄十分明朗。那****師公所使的,便是武譜中大擒拿手了。

“我在家苦練三年,方才學成。那日合上武譜書冊,才覺這武譜之法,當真奇妙。那擒拿才是真正的功夫。”

趙妃問道:“那師父怎麼沒教過我們擒拿?隻是用劍?”

金大恍若不聞,道:“那****去城中買東西,路上看到兩名無賴地痞欺負一個女子,少年之時,是非恩怨分明,看到此景,十分憤怒,過去便打。那兩名無賴不會武功,當然被我一一製服在地。我那時尚不明白擒拿的威力,踢了二人兩腳,道:‘今後再欺負良善,定讓你們不得好死。快滾!’哪隻這兩人卻起不得身,躺在地上來回翻滾,那顯然是疼痛至極了。我蹲下觀察,才發現二人手腕已斷,就算是華佗再世,那也是無可奈何了。

“那時我回想武譜招式,方才明白:原來這《天玄武譜》所記擒拿招式,無一不是狠辣招式。譬如卷指、卷腕、鎖喉、錯頸、摳眼、掐肩、抓陰……就連點穴手法,大都是點敵方人中、後心、喉嚨……我練習之時頗覺武譜所載用處極大,此時傷了人,才及細思。”

武罡說道:“原來師父是要考察我們人品,方才教我們這功夫。因為這功夫太損,有損陰德。”

金大緩緩搖頭道:“你隻說對一半,考察你們人品,是在你們進我派門之前考察的,隻是你們不知道罷了。唉,隻有長青這孩子是從小入門……這擒拿功夫,我是不打算教的,就連我自己也不再使了。”眾人點頭,心想師父確實從未在眾人麵前使過擒拿手。

金大又道:“那擒拿功夫原本就是陰狠招式,打鬥之時,頗具奇效。但這武譜之中,更是又加了許多更為狠毒的招式,我回到家中,急忙翻看圖譜,發現任何一招使出,都可讓敵手非死即傷,而這爭鬥之傷,輕則百日不動,慢慢休養複原,重則終生殘疾,實非我輩之人應練。

“你們想,闖蕩江湖,壞人雖多,受人欺負,是常有之事,那也是忍忍便過去了,然而你們年輕氣盛,若是傳你們此譜,怕是一點爭搶好勝的事情上就要爭個你死我活了,若是氣血旺盛,如武罡一般,那不是一動手便要了對方性命嗎?那江湖之中惹你之人,又豈是人人都罪已致死?我練圖譜是用木人練習,練習時我隻練招式,不使內力,現在想想,我若使了內力,怕是連木人也要粉身碎骨了。”武罡正色道:“師父批評的是!”

金大嗯了一聲,歎息道:“我年輕之時,便犯了大錯,為了一點小事,害死彆人全……”孫雪娘握著他手,道:“過去的事,那也不必提啦。”

金大道:“如此圖譜,在善人手裡,還不能保證不濫殺一人,若是淪落到那惡人手中,那……那……”

眾人方才明白,錢順道:“師父因此把那圖譜藏起來了?是在那柴房之中嗎?”

金大道:“正是,但此書為何人偷去,當真好難理解。我每月去查看圖譜是否安在,最後一次是在六日前,莫非是著了誰的道?”想到賊人趁他不在家,來偷武譜,更覺氣憤。賊人深知我圖譜藏身之地,因此屋中並無翻動。倘若賊人是為了圖譜而來,為何震斷眾人屋內門閂?我已多時未曾出門,那人顯然就在左近盯梢,何以我並未發覺?其中一人內力不在我之下,那是高手了,如何又要這武譜?今夜無風,如何我給長青和柔兒留的字條不見蹤跡?其中關節,當真讓人難以思索。

金大又道:“那圖譜所載兵器之法,實在平凡之極。後來我苦思冥想,在那擒拿手中領悟劍法,依樣練成招式。便是傳授給你們的劍法,此劍法雖然改動不少,但仍是頗為狠辣,不少劍招仍是擊人身體要害。十年前,我以此劍法刺中你師娘手腕,至今傷疤仍在,五年前,妃兒與長青比劍,以此劍法刺向長青眼睛,幸虧長青反應敏捷,急忙閃避,躲過一劫,但肩膀卻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這些你們都是知道的了。你們練劍這麼多年,誰沒有被刺到過?一些小傷,當真不計其數。”

眾人心想:“正是如此!”

“那劍法太過淩厲,我不願你們用劍法害人性命。但江湖險惡,卻身不由己。我時常教導你們,遇事能忍便忍,實在不行,劍招中要留三分餘地。正是為此。”語罷深深歎了一口氣,道:“這武譜落入奸人手裡,要儘快找到才好,否則……否則……唉!都是我不好。”

眾人此時方才明白此中情由,不由得也對師父肅然起敬。

趙妃聽師父講完,道:“師父,師娘,二師兄這許久沒回來了,彆是糟了什麼不測。”師父道:“我們大家分頭去找,不論找不找得到,辰時都要回來。”眾人道:“是!”當下金大帶領眾人分頭去找,對孫雪娘道:“夫人,你累了。在家休息吧。”孫雪娘道:“不行,我要去找長青。”金大悄聲道:“怕是賊子仍在附近,你在此好有個照應。”孫雪娘才答應不去。又道:“柔兒,你帶我去你們遇敵之處找找。”趙柔道:“好。”

眾人辰時都回來,都是未曾有任何發現,師父金大也是一無所獲,說道:“這孩子莫不是貪玩,走丟了去處。”眾人都知師父在安慰大家,不願戳破,柳長青自小生活在此,哪能在自己家附近迷路?

此刻天色已經大明,眾人都是一夜未睡,金大讓眾人都回房休息。趙妃回到屋中,關上房門,門閂斷裂,也不能閂上。徑直趴在梳妝台上,便哭了起來。趙柔輕輕走進來道:“姐姐,好姐姐,你彆哭,柳師兄不會有事情的。”趙妃仍是哭哭啼啼,趙柔便在一旁輕輕安慰。趙柔忽然道:“姐姐,這是什麼?”趙妃抬頭一看,見鏡子右上角上掛著一根柳條,鏡子右下角貼著一張紙,本來放置十分明顯,不過自己過來便趴下,並未瞧見。當即撕下紙條,但見上邊寫道十六個大字:“重陽之日,子醜之時,瘦西湖畔,二十四橋。”

趙妃“啊”的一聲跳了起來,嚇了趙柔一跳,結巴說道:“這……這……這……”趙柔道:“什麼?”趙妃瞪大雙目,道:“這是青……青哥寫的!”

趙柔也“啊”的一聲,奪過字條來回翻看,見後邊還有一小行字:“萬望勿泄旁人,你我共闖天下。”道:“這正是柳師兄趣÷閣跡。他怎麼不來找你?卻要你自己幾天後去那裡?”

趙妃驚訝十分,卻又不敢聲張,突然想到一事,身體僵直,趙柔道:“姐姐?怎麼啦!”

趙妃道:“莫不是青哥偷走師父《天玄武譜》?”

趙柔道:“這……這……不太可能……吧……”趙妃隨即坐在凳子上,道:“嗯,不是青哥偷的,青哥一身正氣,雖然有時有點不正經,卻並非偷盜之人,師父師娘把他從小帶大,自然不會。我情急之下,竟然懷疑青哥,當真小人啦!”

想到此處,反覺安慰,不論青哥有何事,總得見上一見再說。反正青哥並未出事,那就好了。何以要五日之後重陽節再約我,莫不是……莫不是……臉上一紅。又想到他做事總是不循常理,和那胡總鏢頭有些類似,想到胡總鏢頭,又想到他那虎背熊腰的女兒要嫁人,啞然失笑。

趙柔道:“你笑什麼?你們要私奔嗎?為什麼是‘共闖天下’”趙妃道:“去你的,你才要私奔。”趙柔道:“柳師兄對你真是彆出心裁,放根柳條在此,他要是姓範,難道給你端一碗飯放在這裡?”趙妃道:“怎麼?我瞧你你妒忌了。”趙柔噗嗤一聲笑得合不攏嘴,趙妃道:“妹妹,你是怎麼了?”趙柔仍是哈哈大笑,直不起身子來。趙妃也隻有看著她傻笑。

隔了一會兒,趙柔笑的眼淚也留下來了,說道:“哈哈……哈哈……我在想那《百家姓》,若是二師兄姓米,就給你端一碗……哈哈,一碗米飯,若是姓梅……就給你一顆梅子放在這兒……哈哈,若是姓朱,就在你床邊綁一隻豬……哈哈……你一看便知道是他,他若是……他若是……若是姓史……”趙妃雙手叉腰,也不自禁地笑起來,道:“那以後師父找你,就放一塊金子,錢師兄找你,就放一串錢幣。”二人又是大笑。

打鬨一陣,姐妹二人憂心一掃而去,各自梳洗一番,趙柔也不回屋,躺在姐姐床上,一會兒便都沉沉睡去。

二人這一覺直睡到傍晚才醒,出門看到四師兄褚伯康端了一道菜從夥房出來,趙柔道:“喲,好香,好香。都要吃飯了。今日又是輪到褚師兄做飯嗎?”褚伯康道:“大師姐身子不舒服,我替她做飯。”趙妃道:“那可有口福了,咱們金門派數你做飯最香了。”褚伯康害羞道:“師妹謬讚了。師父師娘讓把門閂換了,剛才你在睡覺,我沒敢叫你,待會我去你屋子裡給你換一個。”

吃飯之時,趙妃見到師父師娘滿臉不悅,心道:“丟了武功秘籍不說,青哥也找不到了,師父師娘一定難過的要命。要不要告訴他青哥沒事兒?”再三思量,便作罷了,勸道:“師父不要擔心,二師兄一定沒事兒,相信我就是了。”她萬萬不料柳長青此刻正在揚州府地牢之中。

過得五日,正是重陽佳節,今年大夥都沒了興致出門登高,便在家中飲樂,唯獨缺了柳長青一人。趙柔晚間忽然跑過來對趙妃說道:“姐姐,你晚上偷偷出門,我可是不要包庇你。”趙妃知她有事求自己,問道:“又想要什麼物件?說吧。我隔幾天買給你。”趙柔嘻嘻道:“嘻嘻,真是我的好姐姐。那也不是什麼重要東西,你這一段時間替我尋得一匹好馬就是了。”趙妃道:“你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一匹馬,我哪裡那麼多錢給你買馬!”趙柔假意大聲道:“師父,師娘,快來啊!柔兒有要事……”趙妃忙堵上她嘴,氣急敗壞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上次走鏢的錢我還沒花完,下次到城裡了就給你尋一匹好馬。”趙柔道:“好姐姐,這是你說的。我要淨白色的。”做個鬼臉,便走掉了。

趙妃搖搖頭,回房間等了一會兒,心想:“青哥說子醜之時,那麼晚了,要做什麼,‘你我共闖天下’難道……這可當真讓人費解。”

好不容易熬到子時四刻,也不敢牽馬,出了門便展開輕功,往西北而行,心道:“青哥總愛來瘦西湖,那天我們在橋上坐著,青哥道:‘妃妹,過幾****要向師父說了。’我問道:‘說什麼?’青哥道:‘我求師父帶了聘禮去你湖北老家訂婚。’他嘴裡老不正經,說什麼在金門派旁建一個大房子,在裡邊用心生娃娃,真的好不流氓……想到流氓,又想:‘又一****在揚州城內吃飯,對麵桌上有一個人一直盯著我,上上下下一直看,好不禮貌。青哥發現了,便走上前去,坐在那人對麵,雙手撐著下巴,直巴巴地看著那個人,把那人都看走了。哈哈,當真好笑,不過也太調皮了些’……”

想到柳長青,趙妃心裡便十分喜悅。奔跑這許久,已經有些累了,仍是堅持著到了瘦西湖,頓覺神清氣爽。心裡默念:“青山隱隱水迢迢,秋儘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杜牧之的詩句真是讓人覺得意猶未儘。此刻心意正濃,忽聽得不遠處有刀劍相交之聲,趙妃大驚,心道:“莫不是青哥遇到敵人?”急忙往橋上趕去,剛走幾步,忽聽得一個聲音喝道:“你怎麼能帶了去了?我追這廝,已經追了兩天兩夜了,好不容易追到,怎能讓你帶走?”

又一人也大聲道:“哼!這人三天前夜晚,潛入我府中,威逼利誘,我妹妹已經失身與他,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先一人大聲道:“你妹妹隻是失身,我妹妹卻是丟了半條性命,你說該當如何?自然是要去送官府。”

二人爭吵不休,趙妃趁著月色,見橋上站著十幾個人,分成兩派,相互對立,中間一人跪著,長發遮臉,低著頭,被那先說話之人右手持刀壓在脖頸後麵。心道:“這采花盜真是可惡。青哥見有人在橋上,必然去了一旁,想必就在近處。”她不願多事,悄悄繞著湖畔尋找,忽又聽見一人道:“你這廝是何人?家住哪裡?快說!不然老子一刀下去,砍了你的頭顱。”

那跪地之人道:“哼!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我乃金門派座下二弟子柳長青!你們有種就殺了我!”

這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趙妃正在尋路,猛聽得此話,頓時愣在原地。心道:“什麼……什麼?是……是……青哥?”

一人道:“金門派?金門派是我揚州赫赫有名的正派,怎麼會有你這等醃臢小人?你不說實話,老子先砍下你一條腿。”

那人道:“我並無虛言,你一查便知。”

那人說的第一句話,她尚且未聽清楚,但這十個字說出口,趙妃自是聽得真真切切,霎時間覺得天旋地轉,周圍的大樹似乎都向自己壓過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胸口似乎被一塊大石擊中:“那正是青哥的聲音!青哥怎會……怎會……”

趙妃心亂如麻:“青哥讓我今夜來此,是要帶我逃跑嗎?他怎麼做出如此齷齪之事?”緩步走上前去,心道:“這世上重名之人多了去了,聲音相似之人也多了去了,我終須看一眼模樣確認!”

趙妃舉步維艱,向橋上走去,瞧那跪地身影與青哥似乎有些相似,一顆心噗噗亂跳。先一人道:“不如先帶回去,明日去金門派一問便知!”一人道:“今晚須放在我那兒,隻怕你彆打死了這淫賊!”突然一人道:“什麼人?”

眾人看向趙妃,趙妃掃一眼眾人,旋即走過去,眾人見是個女子,便無人阻攔。趙妃走到那人身旁,蹲下身子,那人仍是低著頭,趙妃黯然道:“你抬起了頭。”

那人緩緩抬頭,趙妃看到他已被打得鼻青臉腫,兩隻眼睛也腫脹起來,眯著一條縫看著她,那人正是金門派座下二弟子柳長青!

趙妃死死盯著柳長青,心念一動,又扒開他右肩衣服,看到一條兩寸長的劍疤赫赫在目,那劍疤正是她五年前練劍之時不小心劃下的。趙妃心如死灰,道:“青哥,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柳長青道:“妃妹,我……我……對不起你……”

趙妃一眼不發,緩緩站起身來,覺得時間便在此刻靜止了。一狠心,不顧眾人眼光,轉頭便走。

一人道:“這位……這位女俠……似乎是金門派排行第六的趙女俠。”。一人道:“當真如此?這樣看來這賊子就是柳長青了。”趙妃恍若不聞,走出幾丈,驀地眼前一黑,趴倒在地,又站起身子,一人急忙趕來,恭恭敬敬道:“女俠……女俠可還安好?小的送一匹馬給你走路可好?”趙妃良久說道:“多謝了。”

柳長青跪在地上,大聲喊道:“妃妹,妃妹!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

趙妃提身上馬,隻覺心血翻湧,那馬頗具靈性,飛奔起來,跑出幾裡,趙妃再也堅持不住,身子一側,掉下馬去,在地上連連翻滾,頭磕到一塊尖石,頓時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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