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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侍郎聽聞這話,又是一驚,原來這屋裡還有一人。他身子微顫,想到自己星夜離開貢院,本來便是鋌而走險,知道的人應當是越少越好。
不過,見到內屋出來之人,王侍郎一張嘴長得老大,顯得意外萬分。
“學生拜見侍郎大人。”柳明從內屋出來,禮貌行禮道。今夜,他原本念及自己的恩師生活清苦,便帶些酒水豬頭肉什麼的,準備跟恩師好好嘮嘮。沒想到半夜裡又有訪客。剛才躲在內屋,聽聞堂堂禮部侍郎親自為了自己的事情,不惜冒著風險趕來,頓時感動無比。
“侍郎大人為了學生,甘願冒此風險,學生無以為報。”柳明下跪道。
王侍郎連忙扶起柳明,說道:“家事國事天下事。柳明,你的文章,我在貢院就看過,當時就料定你必進前三甲。此番前來與你恩師商談,便是要商討出個法子來。”
形勢突變下,柳明能不能取得貢士之資,反而成了朝廷兩黨相爭的激烈焦點。
柳明站在範仲淹身旁說道:“侍郎大人,其實這種時候,學生應該回避。畢竟,涉及到學生的省試名次。學生在這裡大放厥詞,實在是不好。”
王侍郎有些急了:“柳明,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要再客套了。你如果有什麼良策,儘可以大膽地提出來……”
柳明躬身道:“那學生說兩句。學生認為,此番還是先不宜過早地將矛盾公開化。雖然時間緊迫,我們還是需先探探宋尚書的口風。冤家宜解不宜結,我那日在金閨樓,因為誤會絆倒了宋尚書,然而他並沒有因此為難我。如若這次不是他夫人出麵乾涉,我想宋尚書還是會把我的名字放在三甲之列。”
相比至於王侍郎的急躁,當事人柳明反而顯得十分沉穩和冷靜,似乎這談論的不是事關他的名次。
王侍郎和範仲淹同時感到,柳明不過剛剛弱冠而已,卻能在巨大的關鍵利益麵前,保持沉穩,實在是有成為當朝宰輔的潛質和氣量。
“恩。”範仲淹撫須道,一雙洞穿世人之心的眼睛看著對方道:“柳明,你說當務之急……是什麼呢?”
“當務之急……是得敲山震虎。”柳明的眼神熠熠閃光。
次日清晨,貢院早晨初雪融化,陽光淡淡在雪麵上反著光。
貢院西房內,宋癢邊咳嗽邊穿著衣衫,這幾天,他神色憔悴無比,夜中也是噩夢連連。
披上狼皮大氅,宋癢嗅著初晨清冷的空氣,走到內堂用早點。然而,隻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
“大人……”廚子在一旁緊張地說道,“考慮到大人喜好清淡,這早飯,還是以往一碟酸鹹菜,一碟皮蛋,還有一碟油炸花生。是不是不合大人胃口?”
宋癢擺了擺手:“老夫自己胃口有些差。沒有你的事情。”
“大人主持春闈的確疲憊,還好,明日便是結束,大人可回家高枕無憂地休息了。”廚子奉承道。
宋癢站起身來,走到院中,衣衫飄飄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大人,大人。”一位門房跑了進來,稟報道,“門口停了輛馬車,遲遲沒有離去。”
“誰家的馬車?”宋癢不耐煩道,“查清身份,告知他們這是貢院,必須儘早離開。”
門房稟報道,“好像是……範……範公家的馬車。”
“範公?”宋癢詫異了,他神經突然緊張起來了,自己之前依稀聽說,這柳明似乎拜範仲淹為師。宋癢心想,這個執拗的範老頭,倒是難得又收了門徒。
但是,他怎麼會突然要求見自己?
宋癢腦子轉得飛快,自己黜落柳明的消息,應該是處於絕密狀態。他根本不會想到,王侍郎已於昨夜冒著被送進刑獄的風險,跑到貢院外通風報信去了。
宋癢最近才得知,柳明為範仲淹新收的門生。大概是範仲淹為了自己的學生,想來疏通一下關係。
宋癢有些頭痛,這範仲淹,在朝廷德高望重,一言九鼎,即使在野,也是一動抖三抖。他要是與自己談起這柳明的問題,宋癢估計自己肯定會被這個老頭給搞得腦筋團團轉。
“官家有令,貢院閱卷期間主考官不得見無關人員……”宋癢甩了甩衣袖,“你就跟範公說,宋某現在不便出迎,他日必將回訪。”
那門官立即領命出去,沒過一會兒又跑了回來。
“怎麼了?沒走?”宋癢血壓都上來了。
“不是,大人。範公說他並無意違背聖旨,隻是想送給大人一副字畫。”門官稟報道,並呈上一副卷軸。
宋癢將卷軸慢慢展開,隻見是夜色下的一戶民宅內布景圖,一張木床,兩隻木椅板凳。
宋癢心想這範仲淹,果然是老謀深算,一定是把要說的話,都藏在了畫中。這樣,即使自己將此畫呈到皇帝麵前,他也可以推脫得一乾二淨。
宋癢將畫夾在腋下,漫步走入屋內,拿出畫平鋪在案前,盯著它直發呆。
人言範仲淹,一身清正,被貶之後,很少過問朝事。即使地方官員去探問,也是儘量與其劃清界限。然而,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送自己這麼一副字畫?
宋癢原本剛剛平複的心,又緊張起來了。他眉頭緊鎖,盯著那副字畫的內容,猜測著範仲淹的用意。
月夜,一屋,一床,一椅。
便是這畫的內容。
宋癢猜測道,莫非是以家徒四壁來告誡自己要為官清廉?
宋癢想想,又覺得不對。如果範仲淹想告誡自己清廉,沒必要在春闈閱卷的時候,將此畫送進來。想來想去,他心情繁亂,這幾日閱卷傷神勞心,精神也不是很好。他用手指蘸著風精油,塗抹著臉頰兩側的太陽穴,心裡鬱悶無比。自己本是主考官,都是出題來考彆人,沒想到到了最後一天,被這位前任朝廷大佬的啞謎給困住了。
冬日的太陽落山得早,轉眼便日頭西斜,屋內光線昏暗了起來。
宋癢思考著這啞謎入了迷,也沒有注意到這天色轉變。
他愣愣地看著那副因光線暗淡,已是有些模糊的熟宣紙麵,自言自語道,“床,夜,地麵上的月光……”
突然他眼神一動,似乎有了發現,這不單單是一幅畫,而是蘊含著兩句詩,宋癢張口念出,“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這畫中之景,正是映著這兩句詩。
猜出了開頭,宋癢又沒有了主意,這兩句小兒都會念的詩句,範仲淹送給自己,說明什麼呢?
他再一細看,發現這幅畫的邊角有齒輪狀的印子,像是被人撕開的,應該還有另外一半。
另外一半?
宋癢皺起眉頭,嘴唇微張,莫非是下麵兩句詩?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宋癢邊念邊本能地抬起頭來,望向窗外的月空,卻眼神驚顫起來。
他匆忙站起身來,連桌上的茶杯都打翻在地也顧不上了,直接推開房門,走到院中。
隻見那夜空中,升起了十幾盞巨大的孔明燈,璀璨豔麗,在空中排成一行,如若夜明珠般閃閃發光。
這顯然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宋癢再仔細一望,眼瞳微縮,發覺每一盞孔明燈上都有印著一個字。他念叨著,
“掄……才……大……典,舉……賢……薦……良。”
宋癢的聲音越念越驚顫——“倘……若……違……製——定斬不赦!”
念到這裡,宋癢一屁股坐在了雪堆中,任憑濺起的雪花落在自己身上,臉上呈現出一種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孔明燈漸漸升入空中,轉眼就消失不見了,隻剩下在雪堆中的禮部尚書。
當晚,那禮部尚書宋癢,紅著雙眼,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不停地皺眉思考著。
他對範仲淹向來有畏懼之情。自己還在翰林院任一個五品編修時,那範仲淹就開始轟轟烈烈地開始了慶曆新政。現如今,雖然範仲淹已退出朝野,可是影響力仍在。
貢院判卷,全部是鎖院製,守衛森嚴,連個蒼蠅也飛不出去。
可現如今,還未放榜,那範仲淹就知道了自己黜落柳明的決定。顯然是貢院中有人泄露。
想到這,宋癢後脊背便發涼——自己這個禮部尚書,終究是根基淺啊。
一方麵是自己夫人的不滿,另一方麵,是在野老臣的警告,這位宋尚書頭都大了。
月落日升,那貢院尚書房,一直亮著燈。
轉眼間,便雞鳴四起,東方現出魚肚白。
熬了一個通宵的尚書宋癢呆坐在房中,頭昏腦漲,身子發冷。
他看著窗外的朝陽,歎了口氣道:“兩害相權,隻能取其輕了。”
(兄弟們,我宋癢晚上還要回去跪搓衣板,我也不容易啊。求個推薦,求個收藏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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