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辛酸與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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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再也壓抑不住的哭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山林中時，郭奕隻感覺呼呼的涼氣透遍全身，這是經曆了多少委屈和心酸事，才能哭的這麼痛徹心扉。

甄宓此時就趴在郭奕的肩膀上，兩隻手緊緊的抓著他胳膊，深怕一放手就會是個夢境。

而郭奕呆呆的立在當地，兩隻手放到那裡都覺著彆扭，自長大之後第一次和異性離得如此之近，讓他心中充滿了慌亂，腦子中也充滿了掙紮。

“我是不是該撫摸她的後背？大街上彆家的男人都是這樣安慰自己老婆的。”“我呸，她是我小姨啊，我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哎呀，衣服都被哭濕了，怪不得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郭奕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充滿了各種想法，可是手中卻沒有仍和動作，就那樣傻傻的立著。

至於甄宓，此時她隻想把這些年來所有的擔憂和驚嚇都哭出來，她在冀州的時候，每天都要強迫自己鎮定，既要周全家中的事情，還要侍候名義上婆婆，有時還得麵對袁尚的騷擾。

一個女子獨立支撐著背後的龐然大物，早就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加上袁紹敗亡後，想到未來的事情便如坐針氈，此時聽到郭奕的承諾，雖然仍未能脫離那片苦海，但覺著已經抓到了可以活命的木板，所有的壓力和苦悶在這一刻全部釋放出來。

甄宓的哭聲引來了她的隨從，當一群人看到自己的家主趴在一個少年身上的時候，個個都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此次甄宓來找郭奕，帶的全是甄氏的侍衛和仆從，雖說如此，兩個甄宓的貼身丫鬟害怕人多眼雜，說不定今天這一幕被傳出去之後，還不知道會在河北引起多大的風浪。兩人連忙將一群看熱鬨的人推搡著離開。

其中一個丫鬟狠狠的瞪了郭奕一眼，郭奕無辜的看著她，兩隻手向外張了張，表示自己沒有非分之舉。

不過顯然那丫鬟不準備放過郭奕，對著他虛空張了張嘴，隻是她不知道的是，郭奕自小挨罰的時候，便學會了看口型的技能，所以那“登徒子”三個字郭奕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郭奕無奈的揉了揉鼻子，不想越揉越癢，甄宓的青絲不時掃過他的鼻子，讓他隻想打噴嚏，不過頭發的味道香香的，倒是不舍得離開，就是癢也忍著。

女人的哭聲如同纏綿的溪水，就當你以為她要停止的時候，她又突然在山上打上幾個彎，以小瀑布的形式再次奔騰而下。

郭奕此時隻感覺肩膀上的衣袖都能擰出水來一般，濕噠噠的，彷如在在淚水裡浸泡過一般。

無論什麼事情都會有一個終點，甄宓哭了近半個多時辰，終於止住了哭聲，隻是身子有些搖晃，站立的雙腿也有些發抖。

郭奕感覺到對方的異常，連忙一手扶著她的胳膊，一手扶著她的肩膀在一旁的青石上坐了下來。

兩人沉思了半響，各想各的事情，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望著漸漸升起的太陽，溫度也熱了起來，想到甄宓剛剛哭了許久，流失了不少的水分，郭奕起身在馬匹上拿過一個水囊，遞到甄宓麵前。

隻是他大大咧咧的不在意，甄宓卻俏紅著一張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畢竟看水囊的新舊樣子便知是郭奕的常用之物，而自己若是接過對著囊嘴飲了，豈不是……可是此時她又的確有些害渴，自己的仆人剛剛又閃了個一乾二淨，此時上哪裡去找他們？

郭奕手中的水囊舉了半天，見甄宓始終沒有接過，還以為她不渴，這時他覺著自己渴的厲害，舉起水囊，扒掉木塞，對著水囊便暢飲起來。

“哎！”甄宓看到郭奕不解風情的樣子，心裡有些暗惱，隻是看到郭奕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隻能暗暗地罵了聲‘呆子’。

“奕兒，你去找找我的丫鬟，她那裡有水囊，你幫我拿來可好？”

“啊！那麼麻煩做什麼，你放心吧，平時我很愛乾淨的，你用我的喝就是了。”

甄宓看到郭奕再次遞來的水囊，麵上露出幾分羞惱，“你這呆子，不知道男女有彆嗎？你都十四了，還不明白這些道理，以後怎麼娶親？”

要說郭奕對於情感之事，還真是一竅不通，自幼跟著他的師父和父親學習各種知識，但是兩人誰也沒有教過他男女情愛的事情。

雖說在許昌城中，郭奕還有荀惲和陳泰兩個朋友，可是三人在一起，往往談的是朝堂、軍國之事，對於情愛倒是極少談起。

在家中，郭奕除了小時候，長大了之後便是獨立自主的穿衣、沐浴、吃飯，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因此可以說郭奕生存、成長的環境就根本沒有給他談情說愛的機會，所以對於男女之間的細節，他還真不知道。

看到郭奕一副呆呆的樣子，甄宓便知道他不是有心如此，想到兩人在輩分上倒是長輩和晚輩的關係，一時間隻覺口渴難耐，也沒了那麼多顧忌，接過郭奕遞過的水囊，小口啜飲了幾下。

郭奕訕訕的笑了笑，緊挨著甄宓坐了下來，直到後者羞紅著臉將水囊遞給他。

“小姨，你的樣子真好看，我以後若是找人生的另一半，一定要像你才好。”

甄宓一張小嘴輕輕的嘟了一下，大概對於郭奕的誇獎極為受用，又過了一會，她輕輕歎了聲氣，說道：“奕兒，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郭奕顯然心中計議已定，直接說道：“小姨，甄氏之所以被曹公所看重，他為得是什麼？嘿嘿，隻能是一個字——利，一旦攻破袁氏，因為甄氏在政治上和袁氏掛了勾，所以他必然會將甄氏全部納入自己的包囊之中。”

甄宓雙手合十，蔥蔥玉指頂著下巴，眼光堅定的看著郭奕，淡淡地道：“所以我說曹公不會放過甄氏，我知你聰慧，不過這件事也是難為你了。”

郭奕道：“嘿嘿，剛剛我正好有了個想法，曹公為了利而去，隻要我們拿出足夠的利，比甄氏還要大的利，曹公心滿意足之下，必然不會再打甄氏的主意。”

看到甄宓一副完全不解的樣子，郭奕繼續道：“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在曹公攻下鄴城之前，我們拿出一個比甄氏更大的利益給他，他自然不會在和甄氏過不去。”

甄宓仍然一臉迷茫的看著郭奕，不知道他怎樣才能在短時間內拿出比甄氏更大的利益。

“小姨，隻要你將甄氏的資源交給我，我保證會在短時間內再去創建一個‘甄氏’，這將是…唯一的出路。”郭奕說完自己的分析後，目光定定的看著甄宓。

甄宓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她隻感覺郭奕的想法太天馬行空，不到兩年的時間，利用甄氏的外圍資源在創建一個可以媲美‘甄氏’的勢力，她雖然知道郭奕聰慧，短短的時間就可以讓郭氏勢力擴張好幾倍。

但郭氏和甄氏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如果說將郭氏比作是一棵大樹，那甄氏便是一片樹林，兩者的比較根本就不在一個台麵上。

將家族近一半的資源交給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他可以嗎？他能成功嗎？甄宓將目光轉向身邊的郭奕，迎接她的卻是後者極度自信的笑容，那笑容溫潤如水，裡麵充滿了樂觀從容。

“若是他都不能信，我還能相信誰呢？”甄宓捫心自問，一時間的猶豫消失而去。

兩人再次相談了許久，又將許多細節一一敲定下，不知不覺已至晌午時分，郭奕摸了摸有些空癟的肚子，看到仍然說的津津有味的甄宓，麵上閃過一絲苦笑。

他早上出來的時候心情有些煩躁，早飯也沒有吃，此刻倒是肚子真的餓了。

甄宓又說了一會，見郭奕皺著眉頭，一副心神不安的樣子，不由的奇道：“小奕，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郭奕定了定神，連忙表示自己沒有問題，不過兩人該定的細節都已經敲定完畢，甄宓的身影也多了一份靈動，仙女般的少女仿佛又成了花兒間的精靈。

而郭奕捂著空空如野的肚子，彷如悲苦的步行僧一般，對於外界的事情渾然不在意，滿腦子裡都是食物。

“呶！都給你了，知道你愛吃，我自己做的。”不知何時，甄宓的兩個丫鬟來到她的身邊，她雙手舉著一個食盒遞到郭奕的麵前。

聞到食盒中飄來的香味，郭奕好沒形象的一把接過，剛要開盒看看裡麵的食物，一隻秀手卻摸在他的臉龐之上。

“奕兒，難為你了，謝謝！希望我們還能相見。”

當郭奕反應過來的時候，佳人已經轉身向身後的馬車走去，一陣風吹過，仿佛帶了稍許的香氣鑽進他的鼻子裡，郭奕使勁嗅了嗅，輕聲道：“小姨，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和我娘好像。”

佳人已走，山林中又恢複了往常的平靜，郭奕站立沉默了許久，直到肚中抗議，傳來“咕嚕”的聲音，他方回過神，拿起食盒打開，隻見四個晶瑩亮透的糖糕放在裡麵，好看極了。

郭奕緬懷一陣，拿出一個一口咬下去，撐得腮幫子鼓鼓的，含糊道：“恩，還是熟悉中的味道，和九年前小姨做的一樣。”

一連狼吞虎咽的吃了四個，郭奕終覺著肚子飽了些，拿起身邊的水囊含在嘴上，香香的味道突然傳到他的鼻子中，他的腦中浮現剛剛的畫麵——一個少女輕輕的拿著水囊啜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