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凡人盜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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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巨形蛆蟲般的小龍龍，遵奉著主人蕭雲的命令，奮力粉碎前方泥石一直向下。原來不是龍的巨蟲也在向往龍之氣息，或許覺得這是屬於它蛻變蟲軀的機緣，哪怕此地的土層堅硬如鐵，都無法阻止它持續前進。

隻是逐漸強烈的龍之氣息駁雜不純，不但極其凶戾還蘊涵濃烈的妖氣。而且此處汙穢血氣洶湧的黑暗之地，居然還有無數支離破碎的怨魂混雜其間，足已說明此地被鎮妖龍並非什麼善類。

然而作為智慧生靈的人族從來崇拜於龍，渴望得到機緣的也並不隻有小龍龍，蕭雲和嘟嘟同樣在為接近蟠螭興奮。可是妖龍凶名久著絕非易與，哪裡會是任人揉搓的存在，豈不見軍旗之上總會繡有蟠螭以增威勢。

蕭雲和嘟嘟當然要比小龍龍聰明得多，身處危機四伏的鎮壓之地，不會忘記需要格外的謹慎，也在不斷小心探察著此地的究竟。可惜巨蟲破開的地洞中又能看到什麼？除了越發濃烈的妖龍氣息之外，頂多也就發現曆年積存的血腥和怨魂。

蕭雲一直沒有想明白，縛龍寺妖僧若非鎮壓之地的監守者，靈洲修士絕不可能無視隱荊山這處人間福地。但妖僧若真是監守者的話，為何要大肆積累汙血破壞大陣？監守者必須徹底杜絕這些隱患才是。

“嘟嘟、此地的泥土可謂儘遭血染，金剛伏魔大陣汙已被穢得岌岌可危，估計現存的鎮壓之力不足最初時半數。這些無疑就是縛龍寺妖僧蓄意而為，嘟嘟你認為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主人、這有什麼奇怪的？縛龍寺的妖僧當然是為了得到龍魂和龍血，以及蟠螭那寶貴的虎形龍軀，因為自身的陣道修為太過不堪，所以無奈之下才要用這樣的笨辦法，長年累月汙穢大陣以便解除鎮封。”興奮的嘟嘟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如此解釋明顯隻能是不靠譜的想當然。

聽得此言後的蕭雲頓時大翻白眼，好在此舉也能為黑暗的地下添了幾抹紫金光芒，隨後卻是略有些顯得氣悶的說道：“我說嘟嘟你就不能認真想想，以妖僧們那等不值一提的修為，能夠長期占據隱荊山這福地？我看他們必定是此地的監守著，否則怎麼都輪不到妖僧占據此地。”

誰知聰明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嘟嘟這變得幼稚的巨妖一語道破：“主人、你怎麼越來越傻了？這處鎮封之地至少存在了十萬年，就算妖僧身為監守者也必定隻是後裔，經曆如此漫長的歲月難道人心不會變？十萬年前英雄的後裔變成人族敗類並不奇怪吧？”

“嘟嘟、原來你早就猜到了原委，你怎麼不早些和我說這些，想看主人我的笑話是不是？！”瞠目結舌的蕭雲瞬間明白過來，馬上故作氣惱的輕喝連聲，這樣被小夥伴取笑也太難堪了不是？

“嗬嗬、主人不要生氣啊，妖僧不都被我們殺光了嘛。他們違背祖訓肆意作惡，已經得到了應得的下場，我們沒必要為此糾結不是？”成功取笑了主人一回的嘟嘟，倒明白需要見好就收，趕忙和蕭雲嬉笑起來。

嘟嘟的話確實沒有說錯，如今妖僧們殺都殺光了，糾結其是何來曆還有什麼意義？其實一點就通的蕭雲也不會糾結，這不夥伴間相互笑鬨緩解緊張氣氛嘛，現在去找麻煩的對象可是鼎鼎大名的蟠螭。

可惜勤奮的小龍龍靈智實在太低，不明白主人和胖仙女到底在笑鬨些什麼，隻知循著逐漸濃烈的妖龍氣息玩命鑽地。於是黑暗中時間飛逝如電，持續下行了近十裡之後，蕭雲終於來到一處妖氣沸騰的百丈空間。

察覺眼前忽然出現的微弱赤光，蕭雲發現小龍龍發瘋似的迅速前衝，趕忙催動訣印將其召回靈獸袋。此地可不是能隨意亂來的所在，不說無形的大陣之力重若巨山，及目皆是飛竄的殘損怨魂和血霧，便足以說明此地極其凶險。

方圓百丈大小的地下鎮封空間，不知其究竟存在了多少年，惟有微弱赤光和血霧在不停湧動。迷朦的空間偏偏並不陰寒，反而充斥著令人血脈賁張的狂暴氣息，蕭雲紫金雙眸的視線居然無法及遠，僅能看清身側石壁上密布的陣紋。

“主人、此地的布置很不簡單，不但嚴密還極其堅固，想來必是上古佛門大能親設。若非縛龍寺妖僧經年類月以血汙穢大陣，隻怕我們沒有可能找到大陣的破綻，能夠來到此地還真是多虧了妖僧們。”

感應著此間濃烈的妖龍氣息，嘟嘟雖然很是興奮和期待，但依然記得必須謹慎小心，連和主人說話都改成了心念傳音。胖仙女倒是說得不錯，此地若非大陣已損威能不再，隻怕蕭雲想破陣都需要十數年時間，毫無可能直接鑽地而來。

可是來到了此地又能如何，如此迷朦的所在連視線都時刻受阻，蕭雲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明白此間凶險的嘟嘟也收斂起所有隨意，全力催動她那超強的靈覺，認真探察的程度簡直就是如臨大敵。

然而佛門大能親設的金剛伏魔大陣豈是尋常，嘟嘟超強的靈覺依然無法洞察中心鎮壓之地。無疑金剛伏魔大陣的核心並未被完全汙穢，密布的陣紋將所有外來感知徹底隔絕於外。

一時間無法探察仔細的蕭雲和嘟嘟不敢寸進，卻不料大陣核心似乎察覺他們這兩個入侵者到來，有了不同尋常的反應。就見前方空中逐漸凝結出數百金色梵文，且有無源而至的梵音呢喃開始回蕩於迷朦空間。

“這...這是迦葉尊者的降龍咒！”身為佛門大護法的蕭雲一見便知，空中虛幻的金色梵文和梵音呢喃，正是佛陀弟子摩訶迦葉的降龍咒。難道此地是降龍羅漢親設，被鎮妖龍便是當年為害那竭國的那位，直到如今還被大迦葉鎮壓於此？

主人的驚呼讓嘟嘟馬上反應過來，嬌媚的小臉上頓時滿是驚疑，幾乎都不能把小嘴合上。須知大迦葉可是真正的佛門大能，於佛陀成道後第三年為佛弟子，僅僅八日即證入阿羅漢境地，為佛陀弟子中最無執著之念者。

摩訶迦葉人格清廉，深受佛陀信賴，於佛弟子中曾受佛陀分予半座以為褒獎。禪宗以其為佛弟子中修無執著行第一人，特尊為頭陀第一，又以拈花微笑之故事、至今傳誦不絕。

“主人、此地莫非就是降龍羅漢鎮壓妖龍之地？若果真如此我們是否要趕快退去？”嘟嘟雖然從未修佛，但數千年來跟隨身為佛門大護法的主人，豈能不知大迦葉的威能，此地隻怕未成道者膽敢擅入的後果堪憂。

蕭雲看著空中金光燦爛的梵文，再是心有不甘也隻能搖頭歎息。此地擅入的後果不想可知，他現有的實力無疑還差得遠，幾乎沒有可能進入中心鎮壓之地，就算不想放棄都隻能放棄。

“嘟嘟、以我們現有的修為若是擅入，必定被降龍咒瞬間鎮壓，看來我們隻能知難而退，唉！”蕭雲的語氣顯得好不無奈，要他這擁有六位嬌妻，還從未修過佛的大護法破解降龍咒封禁，沒個幾百年時間想都不要想。

其實精通虛空道法的蕭雲，若是擁有清晰的視野，完全可以撕裂虛空穿過降龍咒的封禁。可惜迷朦的環境讓這成為不可能，無法明辯環境就胡亂撕開虛空穿過的話，一個不好就成了自投羅網的找死。

而此地大量的怨魂無不怨氣洶湧，導致這些殘損的魂體力量充盈，遠非天地間遊離已久的殘魂可比。蕭雲現有的靈輪境界還太低，根本吸納不了這些力量強大的怨魂，因此無法拓展清晰的視野。

不過蕭雲來到此處似乎也是定數使然，就在主仆倆不得不原路返回之時，幫助主人成功度劫而消耗甚大的小萬，或許因為被動吸納了此間太多怨魂，終於結束了為期半年的沉睡。

“主人、這裡的殘損怨魂很多啊，可以讓我獲得這些魂能嗎？”稚嫩且熟悉的魂音隨即回蕩於主人魂海，也阻止了紫眸少年正要離去的腳步。

“小萬你總算蘇醒了，這陣子可把我擔心壞了啊！這些怨魂已經破碎得入不了輪回，你隻管全都收取了補充魂能，嗬嗬！”聽到小萬的魂音，蕭雲瞬間心情大好，馬上有了笑容並說了起來。

嘟嘟聽到主人開心的笑語，曾經魂寄萬魂木牌本體的胖仙女，豈能不知小萬的威能，不禁心中一動大聲問道：“小萬、這裡是降龍羅漢鎮壓妖龍之地，此處中心鎮封之地還鎮壓著龍魂，很可能就是當年為害那竭國的蟠螭，小萬可以把他攝出鎮壓之地嗎？

“嘟嘟、我又不會搬運大法，怎麼可能收攝蟠螭的十丈虎形龍軀？它的龍魂還擁有肉身保護，我連它的真魂都無法收攝，定住它倒是沒什麼問題。”小萬於剛剛顯出的金色虛影，和主人一樣習慣性的猛翻白眼，

蕭雲聞言後頓時心中大動，此地正因為怨魂和血霧彌漫，導致無法確定降龍咒禁封的範圍。如果小萬能收攝完此地怨魂，修行血道的他可以輕易驅散血霧，明察中心鎮封之地後隻需撕裂虛空，待空間隔開佛法禁封便能通行。

“嗬嗬、小萬你可幫了我的大忙，趕快收攝這些怨魂吧，我有法子通過降龍咒的禁封了，嗬嗬！”蕭雲自信滿滿的笑得越發開心，還得意的伸出手來，做著摸小萬腦袋的動作。

“主人、到底想出了什麼法子？迦葉尊者的降龍咒可不能輕忽視之，千萬不要隨便涉險啊！”肥美人顧不得理會小萬的白眼，惟恐主人又要乾以命相搏的膽大妄為之事。

於是小萬金色的眼睛翻過白眼之後，輪到蕭雲的紫金雙眸開始猛翻，所以嘟嘟也隻能無奈的翻白眼。三個最親密的小夥伴，似乎把這個當成了習慣，甚至還成為某種默契的語言。

清楚嘟嘟是在擔心自己涉險，蕭雲倒不賣什麼關子，隨即仔細講述進入中心鎮封之地的法子。好一陣後黑暗的地下空間中笑聲頻起，顯然三個同樣膽大妄為的家夥即將開始冒險。

不久後就見黑暗之中金光暴起，十歲大小的金色男童虛影居中催動訣印。雖然這些訣印都是些沒用的樣子貨，不過是小萬刻意模仿主人的孩子行為。但燦爛的金光依然迅猛擴展，並且很快就形成巨大的金光旋渦，此間怨魂的末日也因此來臨。

也隻是僅僅不到十息時間，百丈地下鎮封空間中的怨魂便無一留存，被定魂神光徹底碾碎為最基本的魂能，隨即儘數消失在金光旋渦深處。顯然這些魂能都被小萬吞噬，十歲男童的金色虛影似乎還因此長大了些許。

與此同時蕭雲消除血霧的手段已經大功告成，早在小萬發動之初他就已在催動訣印，此地彌漫的血霧被聚血之術瞬間凝為血球，靜靜的托於少年掌中放射紅黑微光，可惜這些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汙血完全沒有用。

終於得到清晰視野的蕭雲倒不急噪，極其認真的足足觀察了數十息時間，才確定降龍咒的封禁隻存於最外一層，中心禁封之地內仍是金剛伏魔大陣的核心，還不至於困得住他這精通虛空大道之人。

如此一來蕭雲的通行之法便不難實現，隻需虛空裂縫分隔開降龍咒一息時間，他便能到達中心鎮封之地。而如今已能看到赤色的虎形妖龍，如同死去一般伏於法壇之上一動不動，仿佛早就被鎮壓得沒有任何力量。

不過蕭雲曆來小心謹慎，深知任何致命的危機都因為疏忽，雖清晰感知到蟠螭已是奄奄一息，卻還是問向身側兩個夥伴：“小萬、可否感知到蟠螭的魂力波動？它的生命力是否依然旺盛？嘟嘟、能不能清晰感應蟠螭的力量波動？”

“主人、這個家夥的龍魂馬上就要碎了呢，我能夠清晰感應到它的魂力波動，蟠螭並未刻意偽裝示弱。”小萬的話語顯得信心十足，金色的虛幻小臉笑得像極了蕭雲，簡直就是個喜歡模仿大人的凡人孩子。

“主人、我被陣法影響不能完全感應，但是這家夥的氣息假不了，嘟嘟一拳就能收拾了它。”

蕭雲聞言心中暗喜得隻是點頭，但依然小心的計算著以虛空裂縫通過的距離。直到他和兩個小夥伴反複確定，將虛空裂縫起始之地精確得不能再精確，這才招呼嘟嘟回到靈獸袋中，也讓小萬返回自己胸前的本體。

至此蕭雲再不遲疑，當即以全力飛速催動訣印，居然同時召出兩道巨大的虛空利刃。隻見紫光一閃即至，來到前方空中虛懸的金光梵文近前。

刹那之後就聽得叱叱的輕微怪音密集響起，兩道相互撞在一起的虛空利刃，瞬間撕裂出一道長丈餘寬僅尺許的虛空裂縫，灰色的混沌氣流頓時瘋狂湧入。不可阻擋的空間力量果如蕭雲所料，把兩側空中虛懸的金光梵文推了開來。

蕭雲心知虛空裂縫最多可以存在三息，此後必定被天地之力迅速修複，卻是毫不猶豫的催動紫光護身，駕起天罡雷遁之光從缺口中一掠而過。

好在百丈鎮封空間本就不大，降龍咒禁封的中心鎮封之地更是僅僅方圓十五丈，迅疾如電的蕭雲才剛剛感受到大陣重如山嶽的鎮壓之力，便已經來到赤色虎形妖龍身邊。

為夥伴獲得機緣冒險盜龍的蕭雲，非常清楚金剛伏魔大陣的厲害，剛來到蟠螭身邊就讓早已準備的阿源收攝妖龍。轉眼間法壇上淡淡血霧飄過，其中竟然再次飛出兩道虛空利刃，同樣的碰撞出現在還不曾修複完畢的虛空裂縫之處。

璀璨紫光中的少年身影一刻都不停留，當即催動遁光掉頭回到進入前的原地，短短兩息之內已經成功帶走蟠螭。可牛喘不息的蕭雲依然後怕不已。隻因兩息的如山重壓就幾乎讓他耗儘了全力，若是剛才多留一息就是死局。

須知十萬年前的凡界還是天地通途，佛門成道者大迦葉親設的鎮壓之地，其威能足已滅殺成道者以下的任何存在。此番若非大陣崩潰了近半而威能不再，隻怕一息時間就能讓他永遠葬身此地。

休息了刻許鐘後蕭雲才略微緩了過來，巨大的無力感隨即狂湧而來，惟恐變數再起的少年不敢多作滯留，全力聚集自己最後的力量催動虛靈如意訣，再次於紫光璀璨中回到此前留下坐標的地麵。

孟超帶著被解救的數百凡人女子正在等候，卻不料紫光中現身的師尊臉色蒼白得令人驚心，簡直如同垂死的凡人一般。魁梧的青年見此哪還鎮定得住，當即撲上前來攙住蕭雲就要詢問。

誰知莫名其妙虛脫的蕭雲居然笑得好不燦爛，還沒等驚慌的孟超問出聲來，略顯沙啞的少年之音已經傳來：“小超、傳令騎衛們嚴密戒備，為師需要儘快回複自身，天明之後我們去恭請大嫂的靈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