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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敏,女,42歲,家庭主婦,無業……被害人易高陽的妻子。
她與被害人育有一子,如今在外地上大學。
丈夫易高陽的死訊,她尚未告訴孩子。
因為連她自己都還無法接受,那個曾經每天出門前會說‘我走了’的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個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該是什麼模樣?
眼前的中年婦人,在林逸眼中表現得太過標準。
悲痛欲絕、神情恍惚、眼眶泛紅,淚水在眼底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可就是這滴未落的淚,讓林逸心頭一緊。
“沒有。”
何敏輕輕搖頭,聲音輕得幾乎被呼吸吞沒,“沒有外人來過。”
林逸的眉心驟然皺起。
不對勁!
他凝視著她麵部肌肉的細微抽動,右手無意識地搓著左手虎口,肩膀微微下沉,像是在壓抑某種重量。
說謊了。
易高陽自殺後,林逸在趙宏遠通知下,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他閉眼,深吸一口氣。
三個人的味道,清晰可辨。
第一個,是易高陽本人。
第二個,是何敏。
第三個……陌生的體味,混雜著汗味與劣質香煙的氣息。
不是訪客留下的,是殺人的味道。
現場門窗完好,無撬動痕跡。
若第三人進入,隻能是開門放行。
而林逸早已確認,這不是自殺,是精心布置的他殺。
如今,何敏又在撒謊。
說明了什麼?
要麼她在遮掩誰,要麼……她就是共謀。
你這操作,跟舔一口毒蛇的嘴唇有什麼區彆?
林逸心頭怒罵。
他本想救一個被蒙在鼓裡的人。
可惜,對方根本不打算配合。
小區監控被調出。
走訪、比對、時間軸串聯。
一名中年男子逐漸浮出水麵。
陳有才,男,40歲,某4s店下屬修配廠工人,天風市人,已婚。
調查結果出來了,林逸忍不住咬了咬後槽牙。
陳有才與何敏,長期保持不正當關係。
行吧。
死者頭上,早已不是一頂綠帽的問題了。
堂堂國安大組長,查婚外情?
確實跌份。
但隻要牽扯進命案,哪怕是一根頭發絲,也得捋清楚。
當陳有才被帶至林逸麵前。
林逸靠近他,輕輕嗅了一下。
不是他。
體味完全不同……
陳有才身上是機油與汗餿味,而那個第三人,帶著一股潮濕的黴味和煙絲焦苦。
林逸的腦袋頓時大了一圈。
審訊中,陳有才坦白:他和何敏確有私情。
但緊接而來的信息,讓林逸差點笑出聲。
“何敏……情人太多。”
多情?
不管男女,這個詞放在這兒,就是一張赤裸裸的邀約卡。
易高陽頭頂上的綠,怕是已經連成一片草原了。
林逸忍不住在心裡歎口氣。
國安對何敏的過往展開全麵調查。
結果出來時,連經驗豐富的趙龍都愣住了。
過去五年,與何敏保持曖昧關係的男性,多達八人!
我靠,中年版海後?
她怎麼敢的?
這得從易高陽的職業說起……兵工廠職工。
涉密崗位,安全級彆高。
每月至少二十天封閉在廠區內,通訊受限,回家次數寥寥。
而這,恰恰給了何敏……巨大的自由空間。
趙宏遠瞪大眼,“現在的女人,這麼瘋?”
林逸將八張照片一一攤開,擺在何敏麵前。
婦人臉色驟變。
前一秒還在抽泣,下一秒手指發抖,眼神慌亂地掃過每一張照片。
“我不關心你睡過幾個男人,也不在乎你給死去的丈夫,戴了多少頂帽子。”
林逸目光冷如冰錐,直刺何敏慌亂的眼,“我隻想知道,你丈夫死的前一天,誰來過你家?”
“真,真的沒人來過……”
何敏低頭,聲音細若蚊蚋,“他們……不會來我家的。”
這句話一出,等於變相承認了所有關係。
但後半句,又似乎沒撒謊。
他們確實沒來過。
可林逸不信……情夫們不來,那第三個人是誰?
他下令將何敏的其餘七名情夫,全部帶過來審訊!
如法炮製,林逸依次靠近,嗅聞體味。
一次,兩次……七次。
全都不是。
他站在房間中央,神情罕見地凝滯。
如果凶手不是何敏,也不是她的八個情人。
那還有誰,能與易高陽如此親密。
親密到能拿走他的身份信息、手機號,注冊跑腿app賬戶,售賣子彈?
“查到了!”
趙宏遠走進來,聲音低沉,“跑腿app的注冊ip,定位在天風市的公共無線網絡。”
有人用易高陽的身份信息開了戶,還通過這個賬戶,私下交易軍用子彈。
可以確定注冊者,絕非易高陽本人。
極大概率,正是殺害他的凶手。
此人不僅熟悉易高陽的生活習慣,甚至能接觸到他的手機、身份證,甚至……火藥配方。
林逸原以為,嫌疑最大是何敏或其情人。
可現在……何敏與八名情人,作案可能性全部排除。
不是他們。
那還有誰能如此親密?
親密到如同家人?
親人?
突然,一道閃電劈進林逸的腦海。
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無形的手攥緊。
難道是……死者的兒子?
還有什麼關係,比父子更近?
可親手殺死生父……
這種事,正常人做不出來。
先不管是不是人倫慘劇,隻要有嫌疑就必須查。
……
一台平板電腦上,正播放著一段監控視頻,畫麵來自案發小區的內部監控係統。
在易高陽遇害當天,監控中並未出現任何形跡可疑的人員。
這個細節本身,就極不尋常。
更奇怪的是,視頻裡也未曾拍到,被害人兒子回家的身影。
林逸眉頭緊鎖,目光在屏幕上反複逡巡,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下午,被害人的兒子才由國安人員從某所大學帶回來。
易豪,19歲……
當林逸靠近眼前這個年輕人,輕輕嗅了下對方身上的氣息,整個人瞬間僵住。
不是他!
刹那間,林逸腦皮一炸,仿佛有電流竄過脊背。
難道真鬨鬼了?
還是說,我的推斷全錯了?
易高陽其實是自殺?
畏罪自殺?
察覺到趙宏遠和遊龍,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己,林逸心頭一緊。
你們倆彆用眼神內涵我啊!
不行,必須儘快破案,保住自己機敏乾練的形象。
人終究精力有限,眾人返回酒店,打算稍作休整。
隨後,趙宏遠和遊龍招呼林逸一起去泡澡。
林逸略一沉吟,沒有推辭。
到了大眾浴池,兩位老哥見林逸慢吞吞地脫衣服,忍不住笑出聲。
趙宏遠打趣道,“哎喲,脫個褲子你還扭捏上了?”
林逸斜眼瞥了他一眼,“不,我是怕嚇著你。”
趙宏遠:……
“噗!”
遊龍當場噴了。
你特麼到底在跟誰顯擺……
趙宏遠嘴角抽搐,臉色發黑。
三人泡完澡後,渾身舒暢,回酒店倒頭便睡。
第二天淩晨,天還未亮,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三人驚醒。
“何敏和她兒子易豪,遇害了!”
聽到組員彙報的消息,林逸猛地一震,險些失態。
趙宏遠和遊龍更是徹底愣住。
怎麼可能?
那可是剛死過人的案發現場,外頭還有國安的人嚴密監視。
人……是怎麼死的?
……
抵達現場。
何敏與她兒子易豪,慘死家中。
何敏倒在主臥,脖頸被利器劃開,鮮血四濺,床單牆紙儘染猩紅。
她的兒子易豪死在次臥,同樣被人割斷喉嚨。
屋內淩亂不堪,地上散落著厚厚一疊鈔票。
粗略估算,數量足有數萬元。
林逸蹲下身,開始細致勘察。
“又是一氧化碳中毒!”
他很快在兩具屍體上發現了,明顯的一氧化碳中毒跡象。
但真正致死的原因,是失血過多。
這一點,與之前易高陽的死狀高度相似。
“易高陽被割脈所用的凶器,至今仍未找到。”
趙宏遠臉色陰沉,“而這次,何敏和易豪的現場,同樣沒留下任何凶器!”
“不。”
林逸緩緩搖頭,目光掃過滿地散落的紙幣,“凶器就在眼前。”
“鈔票?”
趙宏遠一怔,順著林逸視線看去,“不可能吧?”
“為什麼不可能?”
林逸冷眼盯著那些嶄新的百元大鈔,“八十年代,就曾發生過一起紙刀殺人案……拿雙筷子來。”
一名組員遞上一次性筷子。
林逸接過,又從地上拾起一張新鈔。
他右手捏緊鈔票邊緣,高高舉起,以垂直之勢猛然劈下!
哢!
筷子應聲而斷,齊刷刷裂成兩截。
眾人當場傻眼。
他們怔怔盯著斷開的筷子,又看向林逸,眼神如同看見神跡。
“彆這麼看著我。”
林逸隨手扔掉殘筷和紙幣,“這是魔術,其實斷的是手指頭。”
眾人:……
所以你是在給我們表演空氣劈斷術?
真想揍他一頓!
“去銀行提一萬現金回來。”
林逸掏出一張黑色銀行卡,遞給組員。
趙宏遠和遊龍翻了個白眼。
百夫長……你是來炫富的?
知道你老婆很有錢,不對,是超級有錢。
但也不至於,在這種時候顯擺吧?
組員取回一疊嶄新的百元鈔,連卡一並歸還。
“把這疊鈔票捆緊。”
林逸接過,將捆紮條稍稍移動,形成一個傾斜的銳角,“邊緣一旦壓緊,就會變得鋒利,足以割開皮肉,甚至……”
話音未落,他手臂一揮,朝身旁牆麵猛然斬去。
嗤!
牆麵的白灰被劃開一道深長裂口,猶如利刃劈砍而過。
眾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真的能做到?
趙宏遠接過那疊鈔票,神色凝重。
他依樣而為,用一角新鈔對牆猛斬。
呲!
一道清晰的劃痕,赫然出現。
“用鈔票割開脖頸,完全可行。”
林逸指向地上散亂的紙幣,“凶器殺人後散開,證據瞬間消失!”
“竟是真的!”趙宏遠低聲喃喃。
遊龍的臉也沉了下來。
若非林逸當場演示,誰能想到,竟會有人用這種方式殺人?
“動機是什麼?”
回過神來,趙宏遠轉向林逸。
“動機再明顯不過。”
林逸冷聲開口,“滅門。”
“他是怎麼進的小區?”
遊龍皺眉,“外麵有國安盯著,可疑人員不可能悄無聲息混進去。”
“誰說人一定來自外部?”
林逸抬手揉了揉眉心,“一開始我忽略了某些可能性。”
“你是說……小區內部的人?”
趙宏遠臉色一沉,“可我們排查過所有居民,基本排除作案嫌疑。”
“為什麼一定是居民?”
林逸語氣一冷,“趙哥,你忘了還有誰常年在小區活動?”
“比如物業人員……保安!”
“能下這種狠手,必有深仇。”
“根據我的經驗,滅門案的凶手,往往與被害人相識。”
“易豪剛從學校回來,凶手立刻動手,這絕非巧合。”
“我的直覺是……他先殺易高陽,就是為了引易豪回來,再一並殺害何敏母子!”
趙宏遠和遊龍聽得脊背發涼。
好家夥,這布局太狠了。
國安隨即對小區物業展開調查,重點鎖定保安人員。
結果,發現一個異常情況:
一名保安年僅十九歲。
這倒不算離奇,但他負責的是小區監控係統。
身份也耐人尋味……正是被害人易豪的童年玩伴。
而此刻,這名小保安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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