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蒹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79章 旱災和蝗災,明風再起,浮世蒹葭,新筆趣閣),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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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年,又是災禍連連的一年。
乾清宮西暖閣的冰鑒冒著絲絲寒氣,朱由檢的手指在檀木禦案上輕輕叩擊。案頭堆著通政司新呈的奏章,最上麵那本折子沾著褐色的泥印,像是被淚水暈染過。
"六月至今,順天府僅得微雨三場。"皇帝的聲音像繃緊的弓弦,"宛平縣令報,桑乾河支流已見底,老農掘井三丈不見水脈。"鎏金蟠龍燭台上的火光忽然跳動,在他消瘦的麵頰投下顫動的陰影。
戶部尚書李待問的皂靴在青磚地上挪了半步:"太倉現存粟米八萬石,若即刻發往北直隸......"
"不可!"禮部侍郎王應熊的笏板在空中劃出弧線,"九邊年例銀尚欠四十萬兩,遼東軍報說祖大壽部已三月未領餉!"他的緋袍在冰鑒冷氣中泛起細密褶皺,像乾涸的河床。
朱由檢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王承恩慌忙捧過藥盞。黃綾帳幔外滾過悶雷,卻不見半點雨星。皇帝推開藥碗時,瞥見袖口金線繡的十二章紋已有些發毛。
崇禎十年三月初九,乾清宮的銅鶴香爐吐出嫋嫋青煙,崇禎帝朱由檢將《罪己詔》摔在金磚上,墨跡未乾的"潔己愛民"四字在晨光中泛著冷光。王承恩捧著拂塵的手微微發抖,他從未見過這位素來剛毅的帝王露出這般頹色——左眼下的烏青已蔓延至顴骨,像是被人用炭筆描了道猙獰的傷疤。
"傳旨!"皇帝突然暴起,腰間玉帶撞翻了案頭的青瓷筆洗,"著河南巡撫範景文十日內開倉放糧,山西巡按吳甡即刻查辦河工貪墨!"話音未落,殿外驚雷炸響,春雷裹著冰雹砸在琉璃瓦上,劈啪聲驚散了簷下的麻雀。
河南歸德府的官道上,十七歲的趙鐵柱背著妹妹小滿狂奔。熱風卷著沙礫抽打臉龐,遠處枯樹林裡晃動著綠瑩瑩的眼睛。懷中的身軀輕得像曬乾的麥秸,他能數清妹妹肋骨凸起的節數。
"哥,我聞見烙餅香了......"小滿的囈語被蝗群振翅聲淹沒。黑壓壓的雲團掠過天際,所過之處連樹皮都露出慘白的內裡。趙鐵柱想起三天前那個晌午,縣衙差役把摻著觀音土的"賑災糧"倒進粥鍋時,爹娘眼裡熄滅的光。
趙家祠堂的柏樹早被剝光了皮,老族長用最後的氣力敲響銅鑼。二十八個青壯跪在祖宗牌位前抽簽,趙鐵柱抽到最短的茅草梗。當他背起妹妹走向開封城方向時,聽見身後傳來壓抑的嗚咽——那是娘把臉埋在爹的破棉襖裡發出的聲響。
七月十五中元節,濟南府大明湖畔的賑災棚飄著紙錢灰。山東巡撫衙門運來的二十車粟米正在卸貨,麻袋縫裡漏出的穀粒引得饑民哄搶。守備兵丁的鞭子抽在嶙峋的脊背上,濺起帶著血沫的塵土。
突然有人尖叫:"米裡有東西!"老農趙守業顫抖著捧起把"賑災糧",黧黑的手掌間,灰白色土塊混著黴變的穀殼,分明摻著城南亂葬崗的觀音土。騷動如野火蔓延時,不知誰喊了聲"吃人的世道",數千饑民突然發了瘋似的衝向糧車。
當夜,趵突泉徹底乾涸。有人看見泉眼深處沉著幾具腫脹的屍體,泡發的官服上,鷺鷥補子還依稀可辨。
開封城隍廟前的騾馬市。插著草標的女孩子們蜷縮在牆根,小滿頸間的紅繩係著生辰八字。牙婆掀開她嘴唇查看牙口時,趙鐵柱突然暴起奪人,卻被三個壯漢按在塵土裡。混亂中他咬住某人手腕,嘗到鹹腥的血味,耳邊炸開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喊:"哥!我願換三鬥糜子!"
暮色降臨時,趙鐵柱抱著粗麻袋跌坐巷口。袋底漏出的糜子混著沙粒,剛夠煮五天稀粥。更深露重,他忽然聽見牆內飄來幽咽的塤聲——那是開封王府的歌姬在練習《月兒高》,曲調婉轉得令人心碎。
九月霜降,濟南城外的萬人坑已填滿三丈。流民王寡婦攥著半截嬰孩的腳踝,將小小的身軀塞進鼠洞。鼠群在洞口翻湧,綠瑩瑩的眼睛映著慘白的月光。她突然瘋笑起來,從懷裡掏出把摻著麩皮的觀音土:"吃啊!吃飽了就能見你爹了!"話音未落,坑底傳來此起彼伏的嗚咽,那是人吃人的咀嚼聲。
黃河渡口,李自成的隊伍正在分食最後半袋麩皮。他望著對岸炊煙嫋嫋的杞縣,將沾血的匕首插進樹乾:"明日攻城!"夜梟的啼叫中,他仿佛聽見崇禎帝在乾清宮摔碎瓷器的聲響,與記憶裡崇禎二年那個雪夜重疊——那天他剛失去妻子,蜷縮在破廟裡啃食凍硬的觀音土,窗外正傳來錦衣衛緝拿白蓮教的馬蹄聲。
千裡之外的漢城景福宮,李長風正盯著八百裡加急的塘報。
“兩畿、山西大旱,山東、河南飛蝗蔽日……”
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那是薑氏三日前送來的“信物”。玉佩雕著雙鯉戲蓮,魚眼處嵌著米粒大的東珠,暗合“連年有餘”的彩頭。可此刻他隻覺那兩條魚像極了中原大地龜裂的紋路,東珠則是餓殍空洞的眼窩。
“侯爺,薑嬪派人送來冰鎮梅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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