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質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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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楹與齊魯一番深入調查歸來，麵見劉伯溫，將所獲詳情一一稟明。劉伯溫聽聞後，當即便決定傳召一乾涉鹽官員。

不多時，福建鹽務衙門內，氣氛肅穆。

同知、都轉運鹽使副使、都轉運鹽判官、經曆司經曆、知事、鹽課司大使副使、鹽倉大使副使、批驗所大使副使，還有庫大使副使等，眾人神色各異，或緊張，或鎮定，手捧文書記錄，魚貫而入。

劉伯溫高坐堂上，目光如炬，掃視眾人。

連楹與齊魯分立兩旁，神色冷峻。

劉伯溫沉聲道：“今日召諸位前來，乃為鹽務之事。茹太素整頓鹽務期間，諸多事宜需詳加問詢，諸位當如實作答，不得隱瞞。”

眾人紛紛應諾，然心中卻各懷心思，不知此番傳喚，究竟是何走向。

正此時，茹太素亦來到現場。

他神色坦然，整了整衣衫，徑直走到劉伯溫麵前，恭敬地拱手作揖，躬身行禮道：“劉中丞，久仰。此番之事，茹某願全力配合調查，以證自身清白。”

劉伯溫微微點頭，示意茹太素一旁就座，說道：“茹大人無需多禮，既涉此案，便需一同厘清真相。”

言罷，目光再度轉向一眾鹽務官員，準備展開問詢。

劉伯溫先看向茹太素，開口問道：“茹大人，你自抵福建整頓鹽務，至今已有時日。且說說整頓之後的成效，以及大體情形。”

茹太素起身，拱手一禮，神情鄭重道：“回中丞，自奉命來閩整頓鹽務，卑職先徹查鹽務流程，發現諸多弊病。過往鹽價因奸商囤積、私鹽泛濫，致使百姓苦不堪言。卑職遂嚴抓私鹽，增設關卡緝查，私鹽之風稍斂。”

他稍作停頓，接著說道：“又革新鹽場生產之法，引入新工具，規劃勞作分工，鹽產量有所提升。同時，規範鹽務交易，設平價鹽鋪，鹽價漸趨平穩，百姓得以購得足質足量之鹽。如今鹽務雖初有成效，但仍存隱患，需持續整治。”

言畢，茹太素又恭敬地行了一禮，才落座。

劉伯溫聽了茹太素的陳述，微微點頭，而後轉頭看向連楹與齊魯，吩咐道：“連楹、齊魯，你二人即刻查驗諸位官吏所攜文書，務必仔細，看其中有無漏洞。鹽務諸事繁雜，文書記錄關乎此次查辦關鍵，切不可有絲毫懈怠。”

連楹與齊魯二人趕忙抱拳應道：“謹遵大人吩咐！”

說罷，二人走到一眾官吏麵前，將他們手中的文書一一接過，尋了一處桌案，便開始仔細查驗。

連楹專注地逐頁翻看，時而眉頭緊鎖，時而提筆標注。

齊魯則在一旁，一邊對照不同文書的關聯信息，一邊向官吏詢問相關細節，以防疏漏。

整個廳內一時安靜下來，隻聞紙張翻動與齊魯問詢、官吏應答之聲。

眾人皆緊盯著連楹與齊魯，不知他們會從這堆積如山的文書中，找出何種線索。

連楹與齊魯埋頭細查文書賬目，片刻，連楹神色驟變，指著賬目對齊魯道：“齊魯，瞧這兒，鹽稅收入與鹽引文書數量對不上，按鹽引算，稅銀該比賬上多得多。”

齊魯趕忙湊過去，細看後，臉色凝重：“沒錯，肯定有問題。”

二人不敢耽擱，拿著對不上的賬目文書，到劉伯溫跟前。

連楹拱手道：“劉中丞，查賬發現，部分賬目與文書出入記錄不符，像這份鹽稅賬目和鹽引文書，數據差得明顯。”

齊魯呈上文書，詳述問題。

劉伯溫臉色一沉，目光掃向眾官吏：“諸位，作何解釋？”

廳內氣氛瞬間緊繃，眾人麵麵相覷。

都轉運鹽使副使額頭冒汗，強笑道：“中丞，可能記錄疏忽，出了差錯。”

齊魯目光犀利，逼問道：“這麼關鍵的數據，怎會輕易疏忽？這幾處出入，涉及金額巨大，疏忽可解釋不了！”

副使被問得無言以對，低下頭去。

劉伯溫聽聞連楹與齊魯彙報，又見那都轉運鹽使副使無言以對，心中已然有數。

他當即轉頭，吩咐身旁侍從：“速去傳喚持有這些鹽引的鹽商，不得有誤。”

侍從領命，匆忙離去。

廳內眾人聽聞，神色各異，有的官吏麵露慌張，悄悄交換著眼色。

茹太素則眉頭微皺，目光盯著那些神色異樣的官吏。

不多時，鹽商們陸續被帶到廳中，廳內氣氛愈發緊張起來。

劉伯溫看向鹽商們，沉聲道：“都把鹽引文書呈上來。”

鹽商們雖不情願，但還是乖乖交出。

劉伯溫將鹽商的鹽引與官吏的賬目比對，很快發現問題。

他拿起一份鹽引和對應賬目，問都轉運鹽使副使：“這鹽引所記鹽量，按規矩算出的稅額，遠高於你賬上記錄。同一批鹽務，數據卻天差地彆，怎麼回事？”

副使支支吾吾：“這……許是記賬失誤。”

劉伯溫冷笑：“失誤？多份記錄都如此，且涉及不同環節，哪有這般巧合？你等究竟是疏忽，還是故意為之？”

副使臉色慘白，低頭不敢言語。

那都轉運鹽使副使見推脫不過，竟把心一橫，抬頭看向劉伯溫，手指向茹太素，大聲說道：“劉中丞，這些賬目雖有出入，可都是經茹大人過目的！每一項決策，也都是得了茹大人同意，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此言一出，廳內眾人皆驚。茹太素怒目而視，喝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整頓鹽務，一心奉公，所行之事皆為革除弊病，何曾同意過這些糊塗賬目？分明是你等心懷不軌，妄圖嫁禍於我！”

茹太素麵對副使的汙蔑，不慌反笑，從容道：“哼，你既敢信口雌黃，我自不會毫無準備。” 言罷，他從袖中掏出一本簿冊，遞與侍從呈給劉伯溫，道：“劉中丞，這是鹽務府的記錄。自整頓鹽務起，一應文書批閱與否，何時批閱，皆有詳實記載。”

劉伯溫接過簿冊，翻開細細查看，隻見上麵日期、事項、批閱人等信息一目了然。涉及此次有疑問的賬目文書，均無茹太素的批閱記錄。

茹太素義正言辭地看向那副使，斥道：“你說賬目經我同意，可這記錄上並無我批閱，分明是你等妄圖混淆視聽，陷害於我！”

那副使見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雙腿微微顫抖，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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