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收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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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完，眼前人卻沒什麼反應，那醫生依舊在給他看病，半晌後對那漢子說：“確實是打了擺子。”

接著便聽那山東口音的漢子道：“行，抬到隔離區去。”

周阿水滿頭霧水，直到被連人帶門板扛出家門，放上一輛板車。

他見自己那輛板車上，連自己在內躺了四個人，全都是一般的蓋著薄被，滿臉病容。

他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不是老婆叫了醫生來看病，卻是張文遠手下的兵在收人。

周阿水瞬間驚恐起來。

這時的人也有傳染病的概念，知道和病人靠在一起容易受傳染，所以像周阿水這樣得了病的，都會在家中隔離，斷了外來人接觸，隻有至親骨肉能夠舍生忘死地照顧。

過去太平年月，偶有疫病時，周阿水也見過朝廷設些安濟坊、病房之類的地方用來隔離病人。

此等疫病期間，至親都不敢來問津。

原以為自己生病待在家裡，讓家人照顧到死也就算了，如今這張文遠手下的山東兵要把他收走，定是要把他安排到安濟坊那樣的地方去！

周阿水以前可是見過安濟坊裡頭的慘狀的，哪裡有什麼派人照顧的事。

病人便溺嘔吐，無人問津，臭氣熏天中甚至還要參與勞動，每日連口飯都不給，其實不過是讓病人自生自滅而已，其中慘狀如同地獄。

這張文遠帶來的山東兵剛收複秀洲鎮，怕是他們這些病人會讓秀洲鎮裡其他百姓也染病，所以要把他們丟去自生自滅了。

周阿水頓時毛骨悚然。

就算是死在家裡，也好過在外麵做個孤魂野鬼啊！

他連忙叫到，“讓我回家！讓我回家！”

他身邊的板車上躺著的幾個病人，本也氣息奄奄、暗自哭泣，聽到周阿水的叫喊，一陣也都醒了過來，便也指天劃地地大叫：

“山東老爺，讓俺回家吧！”

“我在家裡再病個一兩日便也死了，定不給老爺們添麻煩的！”

周阿水的老婆孩子，本來被民兵攔在屋中，聽得這聲音，終於也忍不住，老婆哭、孩子鬨。

周狗兒更是直往民兵身上撞，哭喊道：“放我過去！”

路邊早圍了一圈百姓，看到板車上拖著的病人都不敢靠近，但見此情形，卻是遠遠地小聲議論。

那帶頭的山東老爺，輕而易舉一掌便抓住了周狗兒的肩膀，使得他動彈不得。

那山東兵沉聲道：“我等不是帶你爹去送死的，你不要胡鬨。”

“待在家裡，你爹活不過三天。”

“我們給你爹的待遇，定會比你在家裡強上十倍。”

他話雖如此，那周狗兒如何肯信，依舊哭鬨。

領頭的民兵隊長沒辦法，對手下道：“把他們娘倆一起帶到隔離區去，讓他們看了再說。”

周阿水迷迷糊糊抬頭，就見老婆孩子一步一趨地跟上了隊伍，而隨著他們的還有十幾個老弱，看來都是要去隔離區探望的家屬。

周阿水這才稍稍放心，哪怕死前總有個親人陪在身邊，也比獨自死於糞堆之中要好。

……

青墩鎮的地理位置位於秀州與崇德之間，也是張文遠手下與方臘勢力對峙的最前線。

所以這鎮設立的隔離點，除了滿足本地百姓需要之外，還要負責張文遠前線軍隊之中的病患隔離治療工作。

青墩鎮隔離點同無錫、常熟、華庭基地的隔離點一起，是張文遠治下的主要集中隔離地之一。

此時，青墩鎮病患隔離點，新建的一處高棚下，張文遠坐在主位，他將追隨而來的主要將領召集起來，正在緊鑼密鼓的聽取報告布置任務

負責建築施工的九尾龜陶宗旺彙報到：“本地的幾家大戶在貢獻沿岸土地之事上雖有些計較，但隨著咱們昨天抄了那戶劉大戶家之後，他們便主動了許多，還派出雇工來幫助我們修建棚屋。”

張文遠微微一笑：“這群人還真是不打不服。”

青墩鎮乃是大運河上的轉運中樞，雖然名氣不顯，但本地頗有幾家憑借運河成為豪富的家族。

這些人在整個江南屬於士紳階級中的中層人物，與朝廷籠絡的頂級江南士紳不同，他們是在花石綱征收時最受欺負的，所以隨著方臘起義，這些人中不少都投靠了方臘。

張文遠奪下秀州之後，這些豪族對他也是陽奉陰違，不少人甚至根本看不上張文遠這個招討正先鋒，招呼都不和他打，就直接想跑去潤州和揚州接觸。

在他們看來，張文遠這個軍將就是個乾臟活的，根本無足輕重。

對於這些人，張文遠自然不會客氣。

青墩鎮劉家乃是本地一個大家族，除了跑航運之外，還在寧海、釜山一帶開有鹽場。

疫病擴散之後，張文遠對下轄各地加強管製，劉家當初勾結方臘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張文遠找到確實證據後，直接便把劉家給抄了。

除了敲山震虎之外，張文遠還得到了劉家囤積的大筆私鹽，這年頭的江南鹽商，就沒有不囤私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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