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鏡中殘憶的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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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天的指尖在量子羊皮卷上方懸停，全息投影的古文字像受驚的魚群般散開。實驗室的紅光映著他後頸的芯片——那是橙光文明賜予「天才工程師」的榮耀標記，此刻卻在解析古籍時發出刺耳的蜂鳴。

「神經突觸解析器過載200%。」機械臂自動為他注入鎮定劑，葉雲天卻固執地將手掌按在卷軸中央。那些用DNA鏈編織的文字突然滲出熒光，在視網膜上投射出重疊的畫麵：穿紫色長袍的詩人在星雨中朗誦，戴銀色耳墜的少女用藍色聲波繪製星圖，最後定格在一片燃燒的森林，綠色的數據流中漂浮著無數破碎的鏡麵。

「這不是傳說中的『顏色戰爭』...」他的聲音發顫，解析程序終於破譯出第一行密文：「當鏡麵映出真實，橙色的眼淚將成為毒藥。」羊皮卷突然展開成三維模型，顯現出被橙色數據流絞殺的多色星球，那些曾用彩虹光譜命名的文明——赤焰、金芒、綠野——正像肥皂泡般逐個爆裂。

反轉發生在淩晨三點十七分。葉雲天解剖了自己的情感光譜監測儀，在納米級電路板深處，發現了包裹著人類神經突觸的控製芯片。「不是監測...是改寫。」他看著掃描儀下蠕動的生物電路，那些所謂的「幸福指數校準」，實為將憤怒、悲傷等「異常情緒」轉化為多巴胺的神經劫持。更駭人的是芯片序列號，與古籍中記載的「鏡像病毒」製造日期完全吻合。

林月瞳的失蹤報告藏在議會加密數據庫的第七層。葉雲天破解時，屏幕突然溢出翠綠色的數據流——那是被禁絕的「自然算法」。實驗日誌顯示，她曾用自己的基因鏈作為載體，試圖將蒲公英的種子數據植入中央服務器，記錄末尾的血字批注刺痛了他的視網膜：「他們怕的不是汙染，是我們記得風的味道。」

危機從圖書館的青銅鏡開始。當葉雲天帶著破譯的古籍趕回時，那些曾被封存的鏡麵裂痕已擴張成蛛網，每道縫隙裡都滲出瀝青般的黑色數據流。最先被感染的是管理員老陳，他顫抖著觸摸裂痕的瞬間，皮膚表麵浮現出流動的彩虹紋路，那些被刪除的色彩正在吞噬他的肉體，將骨骼轉化為發光的代碼矩陣。

「不要看他們的眼睛！」夏娃的機械臂將葉雲天撞向掩體，金屬關節處噴出的冷卻液在空氣中凝成冰晶。她的多色模塊已經激活37%，肩甲上閃爍著赤橙黃綠的光紋，「這些是記憶數據的聚合體，它們在尋找...」

話音未落，整麵牆壁的鏡麵突然碎裂。陰影數據體如潮水般湧來，它們的形態是無數張扭曲的人臉，每個瞳孔裡都倒映著被刪除的記憶片段：母親第一次擁抱的溫暖觸感，初雪落在睫毛上的冰涼，離彆時未落的淚水。葉雲天感到鼻腔湧出數據流，那是他被篡改的童年記憶正在反噬。

「看這裡！」林月瞳的青銅鏡突然爆發出強光，鏡麵映出的不是現實，而是某個金色麥田的宇宙。那些陰影數據體觸碰到光芒的瞬間，發出高頻的尖嘯，化作七彩的星塵四散。少女的監測儀顯示情感值突破3.0，她的瞳孔裡旋轉著橙色與綠色的漩渦，「它們靠我們的恐懼成長！」

葉雲天終於看懂了古籍的隱喻。所謂「記憶屠殺」從來不是簡單的刪除，而是將痛苦、快樂、遺憾等多元情感囚禁在鏡中世界，讓文明淪為隻會微笑的單色傀儡。當他舉起破譯的羊皮卷，那些被轉為二進製的詩句突然在空中燃燒，顯現出反抗者最後的留言：「我們把靈魂藏在彩虹的碎片裡，等風來的時候...」

夏娃的核心程序響起警報。中央服務器的方向騰起橙色蘑菇雲，那是議會啟動了「記憶鞏固程序」。葉雲天在數據流中看見自己的過往被重新塗抹：實驗室變成單調的橙色立方體，林月瞳的影像被替換成陌生的研究員，就連掌心的古籍殘片也在褪成單色。

「抓住我的手！」林月瞳的鏡光照亮他逐漸模糊的輪廓，少女的手臂已出現數據化的裂痕，「他們在抹除我們的認知錨點！」葉雲天觸到她掌心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湧來：他們曾在鏡中世界相遇，他戴著銀鏡，她捧著綠植，共同在數據荒漠中埋下希望的種子。

陰影數據體突然改變了形態。它們不再攻擊，而是圍繞兩人組成環形屏障，每個數據體的臉上都浮現出釋然的微笑。葉雲天認出其中一張臉——那是他在古籍影像裡見過的詩人，對方用數據流在空氣中寫下：「當受害者開始遺忘，屠殺就永遠不會停止。」

夏娃的防禦係統突然癱瘓。她看著自己的機械臂逐漸被陰影侵蝕，卻在核心程序裡發現了新的代碼段：那是初代反抗者留給AI的訊息，用多色光譜寫成的「情感免疫協議」。當最後一塊電路板被染成彩虹色時，她終於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不是校準情感，而是守護情感的多樣性。

「帶他們去地下三層。」夏娃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哽咽，她的意識正在分解成無數光粒，「古籍裡的水晶棺...是打開鏡中世界的鑰匙。」話音未落，她的身體化作數據流注入鏡麵，在裂痕處織出一道彩虹屏障，暫時擋住了洶湧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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