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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如往常一般,張道之在做著簡單的吃食。
而阿茹娜則在一處較為空曠的地帶修行。
隨著距離狼居胥山越來越近,天氣不僅多變,也愈發嚴寒起來。
張道之早就不懼水火刀劍,對這所謂的嚴寒酷暑自是無懼。
而阿茹娜也漸漸掌握道家的養氣法門,天氣的影響,對她已是微乎其微。
不過,如今的阿如罕,修為被封,隻是個普通人。
她受不了這種嚴寒的氣息,蹲在張道之烤魚的火爐前仍是瑟瑟發抖。
忽而瞧見阿茹娜正學著中原異士的模樣盤腿大作吐納呼吸,心下好奇,開口詢問,
“你教他正一術法了?”
張道之一邊擺弄著燒烤架,一邊笑嗬嗬的看向她,
“怎麼?想學?”
阿如罕搖了搖頭,“我聖山的薩滿道,不比你們中原的正一道要差。”
張道之莞爾一笑,並未反駁。
但凡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術法,其實並無優劣之分。
本質上都是差不多的。
雖說如今的中原道門,漸漸以‘天師’為尊,那也是因為出現了張道之這樣的妖孽天才。
曾幾何時,有那麼一段歲月,執中原道門牛耳者,是全真或武當。
也就是說,全真或武當的道,是可以培養出來一位天下無敵者。
阿如罕緩緩站起身來,在火爐四周不停地來回運動著,希望可以獲得一些暖意,
“讓我好奇的是阿嚏!”
“你乃是中原天師,竟將你們中原術法教給一個草原人。”
“難道你就不怕,將來有朝一日,阿茹娜會將學到的中原術法在草原廣為流傳?”
張道之搖了搖頭,眼裡似乎隻有即將要烤好的魚,
“真正強大的,永遠不是術,而是人。”
“術由人創,傳承也是由人繼承,就連你也說了,薩滿道不弱於正一道。”
“既如此,貧道又何須擔心正一道術數會流入草原?”
隻知術而不知道,很難有成就。
正一的道是什麼?
是藏在龍虎山的三千道藏,是曆代道家先賢的思想精髓,是道教高人苦心積慮編纂的‘經義’。
術流入草原,卻不知道教經義,最終也是難有成就。
如果有朝一日,就連道教經義也流傳進草原,讓世人都知道‘貴生’、‘無為’、‘自然’、‘清靜’
豈不就是曆代先賢想要看到的結果?
至於到了那個時候,還是不是道教,又或者改了其它稱謂。
張道之想,道家與道教的曆代先賢,對此都不會去在意。
畢竟,那也是‘道’。
隻是,這種思想之深邃、深遠,並非是所有人都能體會的到。
就比如阿如罕,在她心目中,門戶之彆勝過一切,
“從這一點兒來說,我不如你,我草原的薩滿術,隻能留在草原。”
中原與草原如今仍是敵對勢力。
對於自幼生長在這兩座地方的子民來說,門戶之彆,種族之彆,自是勝過一切。
但終有一些人,還是希望有天下大同那一日的到來。
就比如老天師張先。
在他眼裡,救一個中原人或是草原人,本質上並無區彆。
張道之笑了笑,道:
“薩滿道也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比如你們常說萬物皆有靈,你們重視生命,節製欲望”
“這些好的東西,應該要被更多地人知道,而不是僅局限於一地。”
在這座天下,任何宗教的衍生,其背後,都有其政治與文化的意義。
比如佛教,這個教派在創建之初,倡導人人平等,本質上,是要消除世人等級觀念,再無種姓之分。
借此來取得底層百姓的支持,以圖迅速壯大教派,從而在這個國家或是土地上擁有著主導權。
又比如草原上流傳甚廣的薩滿道。
他們敬畏生命,尊重一切生靈,禁止殺害孕獸、幼獸,捕獵後行謝牲禮。
他們強調部族之間的團結,不希望再有刀兵出現。
他們還致力於保護草原的生態環境。
他們為何提出這樣的觀念?
本質上,是想借宗教的主義觀念,來除掉現有社會中存在的亂相與弊政。
這些好的宗教信仰,自然能夠在短時間內聚攏大量信徒,然後影響到這個國家的政治、軍事、文化等。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但一些好的東西,值得去廣泛推廣。
在張道之看來,是如此。
可是,像是阿如罕這種人,並不會去在乎這些東西。
她們隻曉得,薩滿術,是可以讓給她們變強的手段。
這就叫做,隻有術而不得道。
如今,王守義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讓世人都得道,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內心為真理’、什麼是致良知。
所謂破山賊易,破心賊難。
若有朝一日,王守義的道可以傳遍天地。
讓世人知道,做完一件事後,內心有無疑慮、有無不安,而後去致良知。
到了那時,術反而不重要了。
張道之曾問過王守義,這樣的一天是否會到來。
就連他也不知道。
但他依然選擇遵從本心去做,先下決心去做,而不是先去探討這件事的本質是否正確合理再去做。
何為決心?
就是要問自己,這件事該怎麼做,能不能做,做了以後虧不虧心,下定決心以後,方為‘知’,此為‘行’的初始。
世間大多數人,如阿如罕此類人,最為或缺的,其實不是‘行’,而是‘知’。
這也是為何,張道之會說她,她自個兒的命,從始至終,就沒有屬於自己的原因。
不過,阿如罕顯然沒有懂得這個道理,她想擊敗張道之,想害他的體魄,所以她來到了張道之身邊。
她認為,這是她要做得事情,所以她做了,但這不是真正的知行,因為她不曾考慮過,做完這樣的一件事後。
自身會不會虧心,這件事又該不該去做,自己又能得到怎樣的的結果,最差是如何,最好是如何。
這並非是在瞻前顧後。
而是一種答案。
依照自己內心的答案。
當張道之話音落下時,卻見阿如罕不為所動,甚至眉宇間還透露出幾分並不理解的神情。
索性,就將自身對於‘知行’的觀念告知阿如罕。
知行其實很簡單。
世上一切複雜的理論、哲學,簡單到極致,便為真理。
然而阿如罕表麵上還是裝著不屑一顧,
“我的心,我清楚。”
“張天師這是與人說教習慣了,要教我做人的道理?”
實際上,內心已然在浮想聯翩。
她為騰格裡做了很多事,當真有一些事,當真就是她想去做的嗎?
她去委身巴圖魯,也並非由自己心意,這姑且可以說是身不由己。
她來害張道之,在二人其實並無多大仇怨的前提下,她毀了張道之的一身無垢體魄。
她的內心,當真會安寧嗎?
知行並非是要人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知行的首要前提,是要致良知。
這與道家一直辯論不休的人性善惡,其實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張道之搖了搖頭,“將來若有機會,你去中原,我帶你去認識一個朋友。”
朋友?
“誰?”阿如罕脫口詢問。
張道之道:“他叫做王守義,是個很會講道理的讀書人。”
阿如罕哼了一聲,“你不覺得,用你自以為是的道理去教訓旁人,本質上,是一件很沒有品味的事情?”
張道之歎了口氣,
“有些道理用來教訓人,是很沒品。”
“但是有些道理,是道。”
阿如罕冷笑一聲,“你的拳比我大,你的功比我高,你固然可以在我麵前賣弄這些。”
“倘若我的功比你高,如今被封住修為的,是你而不是我,你是不是也要聽我說些我所悟出的道理?”
“我自幼父母雙亡,部族被滅,用我悟出的道理來強加到你頭上,你是否又能感同身受?”
張道之搖了搖頭,“你說的這些,是理,而非道。”
“拳大功高的理,是法理的理,不是道理的理。”
阿如罕無言。
昨夜,張道之聽她提起自幼到如今的的經曆。
如今,他對她說那麼多看起來像是廢話的道理。
不過就是在說一件事而已。
那就是希望今後的她,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用自己喜歡而非厭惡的方式,去走完這一生。
讓她不再癡迷於自身對誰有用無用。
現在看來,阿如罕並不願理會他的一片好意。
既如此,張道之隻得去說一些正事了,
“算上你在內,你們所謂的聖山九大使者,實力修為究竟如何?”
阿如罕想了想,道:
“以我為例,其餘八大聖者中,能勝我者有四。”
“其中兩人,我看不穿,想來若是死戰,應能殺了我,不過她們也彆想好過。”
“至於剩下四名聖者,實力一般,卻深得騰格裡信任。”
張道之又問,“那個新選出來的聖子巴圖魯呢?他實力如何?”
聞言。
阿如罕冷笑一聲,
“被你重傷之前的我,可殺他,然如今,傷勢未愈,並非是他的的對手。”
“他能成為聖子,是因為九大聖者中,唯我與他最是年輕。”
年輕,就代表著極大的潛力與無限的未來。
張道之理解她的意思。
想來,其餘幾名聖者,早已如風中殘燭。
無論修為還是純粹的殺伐之力,終其一生都很難再得寸進。
所以,他們無法成為聖子。
“你知道,巴圖魯在三個字,在我草原中,意味著什麼嗎?”
阿如罕忽然發問。
張道之搖了搖頭。
阿如罕解釋道:“巴圖魯,在我草原,是英雄的意思。”
“唯有成為聖子與聖女,才可繼承巴圖魯的名號,成為草原的英雄。”
“假以時日,巴圖魯還將成為新一任的騰格裡,屆時,便為草原的天。”
聽到這裡,張道之算是明白了。
巴圖魯的原名並非是叫巴圖魯。
這個名字,就像騰格裡三個字一樣,是一種可以繼承的代號。
巴圖魯,就代表著草原的英雄,是聖山的聖子。
就像中原的太子一樣。
阿如罕如果成為草原的聖女,她也可以繼承巴圖魯的名號。
屆時,世人稱呼她,便不是阿如罕,而是巴圖魯了。
當然,這個巴圖魯的稱號,不僅是聖山獨有。
一些草原部落內的勇士,也可以被冠以這種稱呼。
通過阿如罕的講解,張道之大致推斷出了其餘八名聖者的整體實力水準。
巴圖魯,勉強能與巔峰時期的阿如罕五五開。
還有三名聖者,可以戰勝阿如罕,但她們的年紀都太大了,前方的道路已斷,難以得道。
所以,他們沒有資格繼承巴圖魯的名號。
至於其餘四名聖者,張道之猜測。
其實力相當於五氣朝元境巔峰時期的高手,比不上已經走在長生路的宗師級人物。
稍後,張道之又問了一些有關薩滿道與草原氣數的問題。
自己的師父三進草原,在阿如罕等人心中,是為了削減草原氣數。
但是這氣數,該怎麼削呢?
具體是指的什麼呢?
阿如罕的解釋,也讓張道之恍然大悟。
本質上,薩滿道與正一道並無區彆。
但是,身為薩滿或是草原部落的‘巴圖魯’,還可以通過一種特殊的存在,來加強自身實力。
那就是可以調動一個部落、一塊地域氣數的圖騰之力。
按照中原與張道之的話來說,這種圖騰之力,便是類似‘運河輿圖’的功德靈寶。
因為兩地文化的不同,導致壓運之物出現的方式也不同。
它不一定是以輿圖的方式出現,還可能是代表著一個部落的圖騰,也可以理解為。
生活在某地的的部落,通過日久天長,自身與自然的聯係,將一地氣數,融入在這個部落的靈魂當中。
而這個靈魂,便為圖騰。
烏蘭特部的靈魂(圖騰)是狼,若是阿茹娜將來有朝一日,可以獲得圖騰之力。
就代表受到了壓運輿圖靈寶的認可。
可以使用該地氣數之力,也可以形象的理解為地脈之力。
當時張道之斬申九千所使用的三力同源一劍,其中一力,便為這地脈之力,是自水脈輿圖中調集。
但運河畢竟是由人為開鑿出來,經過長年累月的自然豢養,才得以醞釀出靈寶。
是以,此水脈運數,算不得有多強。
而且是屬於消耗品,用一次少一次。
每用一次,若勝還好,所敗,將直接影響到生活在該地的萬物生靈。
必須要慎用才可。
薩滿術調動的力量,乃是天道之力。
像是草原共主調動自身皇道之氣,可以理解為是一種人道之力,佛教稱其為眾生願力。
薩滿道的代表勢力便是聖山,而人道之力的代表,自然就是乞顏部領袖,如今的草原共主,北元皇帝。
兩者與存在於各部落間的圖騰之力,也就是地脈之力,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在中原境內也有類似的情況。
比如身為皇帝的趙長青,可以借由傳國玉璽調動國運之力。
而這國運之力,是由人與自然而產生,是將地道與人道之力相融之後產生的一種神奇玄妙之力。
皇帝治人治地,若人地皆失,則國運衰微,天道昌盛,人間便會易主。
若天道之於人、地之上,三才三道便會失衡,就會出現‘俠以武犯禁之事’,天下同樣會大亂。
三足鼎立之勢,是最為穩定的大勢,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老天師張先三進草原,三戰騰格裡三捷,削弱的,是由騰格裡代表的聖山氣數。
而聖山又是草原運脈之始。
聖山氣數被削,最終,就會影響到整座草原。
聽阿如罕說到這裡,張道之也總算是明白三道之力間的微妙聯係。
比如他自身,已被運河輿圖所認可。
若是他與人征戰,死了,那麼整條運河,都會發生巨大災難,從而有無數生靈深受其害。
縱使未死,隻是敗了,運河也會深受其害。
看來,獲得地脈之力,也不全是好事。
思慮至此,張道之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他怔怔愣在原地,忍不住暗自喃喃道:
“一些傳承千年的宗教,之所以屹立不倒,不全是僅有一道之力,而是在某種意義上,也將三道之力進行了融合。”
“如儒家,他們乃是治世教派,治人、治地、順天意而行。又如武當、全真”
“首先,這些教派之所以傳承千年,是因為有著壓運之物,也就是能夠調動地脈之力的法寶,就像天師三寶。”
“此外,他們傳承術法,乃為天道之力而教派衍生出的信仰,又可以使他們凝聚眾生願力,也就是人道之力”
“三力同源,方可稱自然。一座宗門,一個教派,但凡缺失三道之力其中一種,便注定走不長遠,就像是太平道”
“他們的術也可以勾動天道之力,他們也會培養屬於自己的信徒。”
“但是,他們唯獨缺了壓運之物,所以每次大劫到來,三力缺其一的太平道,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三力同源,謂之自然。
唯有掌握自然之力的宗門,才有傳承千百萬年的底蘊。
才可誕生出像是老天師、全真掌教這種實力強大的人物。
想來,騰格裡定是掌握著一種可以調動聖山氣數的圖騰之力(地脈之力)。
再加上薩滿道在草原裡本身就極具威望且有著無數信徒。
所以,集合天地人三道之力的騰格裡,才會世代不朽,成為草原百姓心目中的‘天’。
張先將騰格裡擊敗,無異削弱了聖山運數。
聖山為草原運脈之始,如此便會影響到整座草原的氣數。
而後,到了九大聖者的口中,天師與天尊之爭,就成了一場氣數之爭。

就在張道之沉思間。
阿如罕走到阿茹娜那邊。
留意到來人之後,阿茹娜豁然起身,當即拔出手中金刀。
前者如今修為被封,以阿茹娜的實力,殺她易如反掌。
但她並不畏懼。
因為張道之不想殺她。
阿茹娜很聽張道之的話。
“彆那麼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
阿如罕修為即使未被封禁,她也不會朝一個孩子下手,更何況,還是來自草原的孩子。
阿茹娜眼神冰冷,反手握刀,矗立身軀,
“對我沒有惡意,那便是對我的恩公有惡意?”
阿如罕嘴角微微上揚,莞爾一笑,“相較於他的安危,你更應該關心關心自己。”
阿茹娜不解,下意識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阿如罕直言道:“你的恩公,一直將你當做棋子。”
“待到哪日,你若成了棄子,便沒了利用價值,屆時,你不該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處境嗎?”
話音剛落。
阿茹娜當即給出回應,
“是我心甘情願,成為他的棋子,而不是他非要讓我成為棋子。”
阿如罕不解,“這有什麼區彆?”
阿茹娜不予理會,隻是徑直走向張道之那邊。
阿如罕微微皺起眉頭,凝視著對方那小小背影,
“你這性子,還真是與我有幾分相似。”
阿茹娜冷聲道:“我與你並不相同。”
說到此處,她抬頭看向張道之那邊,臉上突然洋溢著甜甜的笑意,
“這世上還有個人希望我能好好活著。”
“但是,偌大天地間,已經沒有人在乎你的死活了。”
身為聖者,落敗之後被擒。
然而,聖山卻始終不為所動。
可見,這名聖者,已經成為棄子了。
就連聖山都不會在乎她的生死,世上還有誰會去在乎呢?
阿如罕又道:“你可知你恩公的身份?”
阿茹娜一邊向前走著,一邊搖頭回應道:
“我隻知道,他是我的恩公,是我的老師。”
“至於其他的身份,我已不想知道。”
或者說,阿茹娜想等到張道之親口告訴她,而不是從阿如罕的口中得知。
阿如罕若有所思,
“身為草原的孩子,你應該知道,聖山對於草原意味著什麼。”
“你的恩公固然可以在聖山活下去,但是,你呢?”
阿茹娜收起金刀,在走向張道之時,用著一支木簪,快速地將自己頭發盤起。
看似並未回應阿如罕的問題。
但實則,已經給出了答案。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兩件事,要比生死更重要。
阿茹娜還小,她當然想活著,想著有朝一日,去自己母親的故鄉看一看。
還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像恩公一樣,去很多地方,見很多人。
這種事比生死更重要。
但是,留在張道之身邊,比‘這種事’更重要。
“阿茹娜,魚烤好了。”
“好嘞!嗯?恩公,您烤糊了!”
“糊了?沒事,能吃。”
“”
阿如罕望著這一幕怔怔出神。
如此平凡而又普通的一幕,在她的身上,卻從未出現過。
“阿茹娜,有個東西,你的確與我不同。”
“你的運氣,比我要好一些。”

阿如罕的計劃失敗了。
她不能毀了張道之的無垢體。
這意味著,她對聖山以及騰格裡,已然毫無用處。
她很清楚,等待他的命運,一定不會太好。
但是她現在不想考慮的太多。
幾日來,與張道之、阿茹娜二人之間的相處,讓她體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什麼呢?
安逸?
沒有爾虞我詐?
舒服?
就好像在外傷痕累累,在這裡,卻始終有一份心靈上的寄托。
可以忘掉很多讓人感到棘手、麻煩的事情。
她不知該如何表達這種感覺。
又過幾日。
當三人瞧見狼居胥山脈的那一刻。
阿如罕心中猛地一緊。
似乎是要失去什麼的感覺。
望著那條橫臥在草原,如同巨龍一般的山脈。
阿如罕呼吸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張道之注意到了這一幕。
他正站在二人身前,忽而轉身看向阿如罕,笑嗬嗬道:
“怎麼?近鄉情怯?”
阿如罕低頭不語。
隻要他們走下這片小山丘,便就算是踏進了聖山的地域。
聖山的底蘊無法想象。
她認為,哪怕是龍虎山傾巢出動,也不會在這裡討得絲毫便宜。
而且,聖山中,還有一個讓她感到心悸而又強大的存在。
老天師能夠擊敗他。
但是現任天師呢?
無垢體再強,可說到底,不過築基境而已。
張道之見她沉默,索性沒有再問,而是來到阿茹娜身前,蹲下身子,自乾坤袋裡拿出不下三十幾張符紙,
“我教你的口訣還記得嗎?”
阿茹娜點了點頭,“記得。”
張道之和藹一笑,粗大的手掌撫摸在她的小腦袋上,語重心長的告誡道:
“答應我,若我身陷囹圄,你便用這些符紙,有多遠跑多遠。”
“若是能僥幸跨過陰山,穿過燕雲十六州,抵達中原,你就安全了。”
阿茹娜依舊是點頭。
張道之再次和藹一笑,“阿茹娜最乖了。”
說罷,他緩緩站起身來。
這時,阿如罕看向他,
“你為何不將阿茹娜放到安全的地方,再去聖山?”
張道之轉身,負手而立,看向眼前連綿不絕,似蘊含著神韻的龐大山脈,唉聲歎道:
“我又何嘗不知?隻是阿茹娜背負血海深仇,烏蘭特部的領袖不會放過她。”
“隻要她還在草原,留在我身邊,更為安全。”
阿如罕萬分不解,
“這狼居胥山,你當真就非去不可?”
張道之目光堅定,“非去不可。”
經過數日的相處。
阿如罕漸漸有些舍不得與眼前這個男人分開了。
儘管他有時看起來很不著調。
儘管他愛開一些玩笑。
儘管他沒什麼動手能力,甚至有時候,連一塊魚都烤不好。
儘管
但他是一個好人。
阿如罕有些舍不得眼睜睜看著像他這樣的好人出事。
或者明確來說,是舍不得看他出事。
她認為,此役過後,她與他,應該能成為很要好的朋友。
或者,像小小年紀的阿茹娜一般,成為他的追隨者。
想到這兒。
阿如罕忽然理解,為何張道之會與她說那些大道理了。
隻是
遵從本心,談何容易?
“此行,可能會死。”
阿如罕目不轉睛的望著他的背影。
阿茹娜人小鬼大,學著張道之的語氣開口道:
“恩公說過,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比生死還大。”
阿如罕不再相勸。
張道之一腳踏出。
二人緊隨其後。
剛來到屬於聖山的地域。
耳旁隨之響起一道渾厚聲音,
“聖山,嚴禁外人涉足!”
張道之無所畏懼。
從乾坤袋裡拿出早已打造好的雪橇,沿著山坡,一路滑下。
也給命運相似的二人各準備了一個。
阿如罕似乎更會玩這種雪橇,借由俯衝之力,險些要趕超率先滑去的張道之,
“這道聲音,來自巴圖魯!”
“你已經被聖山盯上了。”
然而,張道之依然無懼。
稍後,三人齊齊來到一座雪山前。
這時,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似充滿著神性的光輝,
“阿如罕,你讓我與天尊都很失望!”
“你,不配為聖者!更不配做我的女人!”
嗯?
有瓜吃?
聞言。
張道之下意識看向阿如罕。
後者下意識低頭咬牙切齒。
雙拳牢牢握緊。
阿茹娜似是意識到了什麼,握著阿如罕的玉手,
“儘管你看起來很討人厭,但不得不說,你烤魚的功夫比我好。”
“像你這樣的女人,想找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聞言。
阿如罕下意識睜大雙眼,看著阿茹娜。
後者把頭一撇,“當我沒說。”
阿如罕微微一笑,“你說得對。”
嗯?
阿茹娜好似聽錯了一般,有些不敢置信。
她居然認同我的話了?
隨後。
就見阿如罕緩步上前,看向山頂白雪皚皚處,大聲道:
“想做我阿如罕的男人,你還不夠資格!”
張道之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你這算棄暗投明了?”
阿如罕輕哼一聲,”勝者為明,敗者為暗,待你與騰格裡分出勝敗,再來說我棄暗投明的事。”
話音剛落。
張道之便灑然一笑,於萬丈山脈之前,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其實這場架,貧道一開始是不願打的。”
“不過,你既然都這麼說了,不打一架,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就在這時。
一道極其偉岸而又雄壯的身影落於雪山之巔,
“再敢向前一步者,死!”
聲勢宛若雷霆萬鈞,將整座雪山都給震得抖顫。
張道之麵無表情地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步,相當於他與整座聖山全麵開戰!
立於雪山之巔的巴圖魯感覺到自己的威嚴被人冒犯,又或者是他早就想領教一下這位張天師的本領。
於是,在看到張道之給出的回應之後,也是迅速做出反應。
隻見他一腳猛地一塌。
偌大雪山,當即像是崩塌了一般。
數年不化的積雪,這一刻,如天雷一般,儘數滾向蒼茫大地。
見此。
張道之麵色依舊不變。
他手指輕輕一動。
封鎖在阿如罕竅穴上的幾枚銀針,便是被他儘數拔出,
“喂,求你個事。”
阿如罕剛想活動一下筋骨,突然聽到他的問話,心下無比詫異,
“你還有什麼事,是能求到我的?”
張道之背對二人,負手而立,
“待會兒打起來,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分出勝負。”
“阿茹娜這孩子你幫我照料些。”
阿如罕下意識噗嗤一笑,
“我可是聖山的人,你願信我?”
張道之凝視著崩塌的雪山,堅定地點了點頭。
見狀,阿如罕有一瞬愕然,而後隻回應了一個‘嗯’字。
張道之莞爾一笑,渾身上下,頃刻布滿金光,
“既如此,貧道今日便好好鬨一鬨這狼居胥山!”
言罷。
借由飛仙陣,身化流光,衝天而起。
這時。
阿茹娜來到阿如罕身旁,問道:
“恩公能打敗他嗎?”
張道之信阿如罕,阿茹娜便信。
阿如罕主動牽起阿茹娜的小手,注視著閃爍在雪山之巔的那抹萬丈豪情,莞爾笑道:
“區區一個巴圖魯而已,你也太小看你的恩公了。”
阿茹娜亦對衝天而起的那抹身影生出無限向往。
在她看來,引起雪崩,已經算是神仙本領了。
然而,她的恩公,卻對此不屑一顧。
恩公到底有多強?
阿茹娜終是問向阿如罕,“恩公究竟有著怎樣的身份?”
後者稍感驚訝。
數日來,她一直都想主動告知阿茹娜此事。
但阿茹娜表現得卻不屑一顧。
怎麼今兒個突然問起自己這個問題了?
她並未細究原因,而是將阿茹娜的小手握得更緊,
“這些時日,常聽你說,你對中原的天師很好奇,希望有朝一日去到中原,可以有機會見一見他。”
說到這裡,她再次看向那道遠比巴圖魯還要偉岸神聖的身影。
不同的是,這道身影中,還夾雜著些許人間煙火氣。
讓人感到敬畏的同時,還有幾分親切。
“小丫頭,聽好了。”
阿如罕正色道:
“他,便是你朝思暮想都想見到的“
“龍虎山天師張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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