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盛開的櫻花之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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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伏在伊藤屋小染坊的窗下，心跳沉穩如鼓點，目光穿透紙窗縫隙，緊鎖著日和倉皇塞入染缸暗格的那卷染稿。時機稍縱即逝！

“必須在她轉移或徹底銷毀前拿到！”阿月心思電轉。她屏住呼吸，指尖撚起一枚更小的石子，覷準日和背對窗戶、心神未定的刹那，“咻”地一聲，石子精準地擊中了院牆另一側晾曬的布匹。

“嘩啦——”布匹滑落的聲響在寂靜的後院格外清晰。

“又、又是誰？！”日和驚得跳起來，下意識撲向暗格方向，以為聲響來自那裡。

就在日和注意力完全被聲響吸引、身體前傾的瞬間，阿月動了！她如一道無聲的黑色閃電，狸貓般輕巧地翻窗而入，落地毫無聲息。未等日和反應過來，阿月已鬼魅般貼近她身後，一記迅捷精準的手刀切在日和頸側。

“呃…”日和悶哼一聲，身體軟軟倒下。阿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輕輕放倒在地，避免發出更大聲響。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阿月沒有絲毫耽擱，立刻撲向那個染缸。她摸索著缸底邊緣，果然觸到一個微小的凸起。指尖用力一按，“哢噠”一聲輕響，一塊石板應聲彈開，露出一個狹窄的暗格。裡麵塞著的，正是日和慌亂中藏匿的那卷染稿！

阿月迅速抽出染稿，展開匆匆一瞥。上麵畫滿了密密麻麻、形態各異的櫻花練習稿！她心中一定，將染稿仔細卷好塞入懷中。目光掃過昏迷的日和，她衣裙下擺沾染的、雖已乾涸但顏色依稀可辨的水漬與淡淡靛藍色痕跡再次印證了她的判斷——這痕跡，與染坊廢水特征吻合，正是案發當晚潛入清川屋染坊留下的鐵證！

阿月不再停留，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翻窗而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帶著決定性的證據直奔彆院。

與此同時，彆院內燈火通明，氣氛凝重而充滿張力。

櫻木雪和婉兒正伏在案前，用德康楓所贈的高倍西洋放大鏡，一寸寸地檢視著那朵由美智子生命畫就的血櫻花。婉兒之前發現的、那極其微小獨特的“鉤”狀收筆，在放大鏡下顯得愈發清晰。

“雪姐姐，你看這‘鉤’的走向和力度，雖然顫抖變形，但那種…習慣性的上挑，絕非偶然！”婉兒的聲音帶著發現的激動。

櫻木雪凝重點頭：“不錯，這是畫者長期練習形成的獨特筆癖，深入骨髓，即使在瀕死劇痛中，潛意識裡也會帶出痕跡！若能找到日和平時的練習稿，尤其是她畫櫻花的收筆…”

話音未落，房門被猛地推開，阿月帶著一身夜露疾步而入：“拿到了！”她將懷中那卷染稿遞出，“日和在小染坊暗格裡藏的，全是櫻花練習稿！”

櫻木雪和婉兒精神大振，立刻接過染稿，在燈下鋪開。她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篩子，飛速掃過一幅幅櫻花圖樣，重點鎖定每一朵櫻花的收筆處。

“這裡！”婉兒幾乎是驚呼出聲，她指著一幅較為工整的櫻花練習稿末端，“看這個收筆！一模一樣！也是這個微小的、習慣性的向上挑的鉤子！”

櫻木雪拿起放大鏡，仔細比對血櫻花末端與日和染稿上的“鉤”。無論是起鉤的角度、那微妙的弧度，甚至是因快速收筆帶出的那一點點若有若無的纖維拉絲感，在放大鏡下都呈現出驚人的一致性！

“就是它！”櫻木雪清冷的眸子銳利如冰，“這獨特的‘鉤’，就是美智子小姐用生命刻下的指認！是日和模仿‘櫻吹雪’技法時，無法抹去的個人印記！這就是鐵證！”

而此刻，在奉行所昏暗的牢房外，一場無聲的心理攻防戰正達到頂點。

穆之和東野稷隔著牢欄，站在形容枯槁、死氣沉沉的新之助麵前。吉田與力帶著幾名可靠的手下守在稍遠處，氣氛壓抑。

“新之助，”穆之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們找到了水下密道的入口，就在染坊排水口。有人撬開了鏽蝕的柵欄，潛入後又偽裝了回去。”他頓了頓，觀察著新之助。對方依舊垂著頭，毫無反應。

東野稷緊接著開口，語氣沉重：“我們在那撬痕的縫隙裡，發現了一縷被勾住的絲線。”他緩緩舉起一個用白絹小心托著的證物，湊近牢欄的燈火，“極其名貴的金線混紡絲綢絲線。這種料子，清川屋的匠人不會用，也買不起。”他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刺向新之助，“但有人穿過。比如…常去清川屋的伊藤日和小姐，她最近一套和服的內襯，就是這種料子！”

“金線…”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新之助死寂的心湖中炸開！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深陷的眼窩裡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混雜著痛苦、震驚與一絲了然的絕望光芒！他乾裂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嘶啞聲響，似乎想說什麼，巨大的悲痛和某種可怕的認知瞬間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死死盯著那縷在燈火下閃著微弱金光的絲線，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最終發出一聲野獸瀕死般的、壓抑到極致的低吼，再次頹然低下頭，雙手深深插入亂發，肩膀劇烈聳動，無聲的淚水砸落在肮臟的地麵上。這一次，他的沉默不再是麻木，而是被徹底擊碎的絕望與心如死灰的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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