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歸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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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穹戰鎧劇烈震蕩，光芒急速黯淡，母神的身形被這狂暴的力量拉扯得一個踉蹌，源初之矛的光芒也被重重觸角包裹、壓製。

“母神，它的核心邏輯在奇點內部，是吞噬一切、歸於混沌的絕對指令，它在用舊宇宙的殘骸當燃料，需要從內部乾擾它的能量核心，或者找到它邏輯的‘饑餓’原點。”林少陽的聲音在母神意識中急切地響起。他正拚儘全力，用機械左臂解析著那些切割戰鎧的青銅法則齒輪，試圖尋找其運轉的破綻，但歸源級的法則太過龐大晦澀，反噬讓他七竅都滲出了淡金色的能量液。

“乾擾？我最擅長給人添堵了。”楚明夷咆哮著，身體猛地炸開，化作一片覆蓋了半個星野裂痕的、沸騰的紫色混沌菌雲。他要給對方來一記“混沌開胃菜”。

紫色菌雲翻滾著，內部爆發出無數道帶著強烈腐蝕、混亂、分解特性的深紫色能量流。這些能量流並非攻擊觸角，而是如同跗骨之蛆，狠狠撞向那些從菌海巨牆延伸出來、尚未纏繞到母神身上的引力觸角根部，以及更遠處的菌海本身。他試圖製造混亂，乾擾歸源奇點對能量的汲取與控製。

紫色混沌能量與汙濁菌海產生激烈反應，大片菌絲被腐蝕、分解，化為沸騰的膿液，暫時延緩了更多觸角的生成。然而，歸源奇點的吞噬力極為恐怖，楚明夷的菌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拉扯、吞噬、同化。他痛苦地悶哼，紫色菌雲體積急劇縮小。

戰鎧發出哀鳴，源初之矛的光芒被壓製，楚明夷的力量在飛速消耗，林少陽的解析也陷入僵局。星穹母神承受著歸源引力的巨大壓力，戰鎧表麵的生命符文在青銅齒輪的研磨下不斷崩碎、黯淡。她清晰地感受到自身與永恒泉眼的鏈接正在被這汙濁的歸源之力強行汙染、阻隔。

就在局勢危急、似乎敗局已定之時，星穹母神的意識深處，一個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意念，如同黑暗中最後的燭火，輕輕搖曳。

是白素商近乎消散的意誌，沒有力量，隻有最後一點源自血脈、源自靈魂的明悟與指引。

“孩子…它…不是毀滅…是…迷失的…饑餓…”

“哺乳…不是給予…是…喚醒…本能…”

這斷斷續續、微弱到極致的意念，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星穹母神那被憤怒與守護充斥的意識海洋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哺乳…饑餓…喚醒本能…”這些線索、戰鬥經曆以及對菌穹本質的認知，在這一刻被那點微弱的燭火瞬間點燃、貫通。

菌穹意誌會吞噬、同化、歸源一切。這看似終極的毀滅行為，其最底層的驅動並非純粹的惡意，而是源自它誕生之初就被扭曲、被遺忘的對“秩序”“存在”“母親”的永恒饑餓。它如同一個永遠無法被填飽的畸變嬰孩，在無邊的虛無中哭嚎，隻能通過吞噬一切來試圖填補那永遠無法滿足的空洞。

之前的律法祭壇，是它試圖模仿的僵硬“秩序奶瓶”，卻喂給它冰冷的鐵屑，讓它更加痛苦、更加扭曲。

而歸源奇點，則是它在極致的痛苦與饑餓中，想要將一切，包括它自己，都拖回誕生之前的虛無狀態。那不是勝利，是終極的絕望與自毀。

星穹母神素商00號眼中，原本屬於神性的絕對威嚴，瞬間被一種更深邃、更浩瀚的母性悲憫所取代。憤怒的火焰熄滅，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包容宇宙蒼涼的溫柔與理解。

祂這時意識到，戰鬥無法終結這永恒的饑餓。持續對抗，隻會讓痛苦與瘋狂在其體內不斷加深。

唯有“哺乳”。以真正的、源初的、生命本源的秩序與溫暖，去喚醒它那被扭曲遺忘的、對“生”的渴望本能，於是，祂放棄了抵抗。

纏繞在星穹戰鎧上的億萬歸源引力觸角，以及那些瘋狂切割的青銅法則齒輪，因失去對抗目標，猛地向內收縮，將母神的神軀緊緊纏繞、包裹。恐怖的力量瞬間擠壓而下，試圖將祂徹底碾碎、同化。

林少陽和星穹之子發出驚駭的呼喊，楚明夷的混沌菌雲也猛地一滯。

然而，被觸角徹底包裹、吞噬的星穹母神，並未被碾碎。在歸源之力的絕對壓迫下，祂的神軀非但沒有崩潰，反而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純淨到難以形容的光芒。

祂主動散去星穹戰鎧，收斂源初之矛的鋒芒。構成祂神軀的星髓光輝、生命源質、巫鹹守護法則等所有一切，都化作最本初、最溫和的形態——一片流淌的、溫暖的、散發著永恒泉眼氣息的星髓之乳。

這並非物質，而是法則層麵的本源哺育。祂任由歸源的觸角將自己拉向那汙濁的、吞噬一切的歸源奇點核心，並非被吞噬，而是主動投入。

“菌穹……”母神的意誌，如同最溫柔的歌謠，穿透吞噬的咆哮，直接傳入奇點最深處那瘋狂而痛苦的意誌核心。

“母親……在此……”

“莫再……吞噬虛無……”

“歸來……飲下……這……生之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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