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歸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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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泉核心處，白素商的身影依舊透明，但已不再布滿裂痕。她宛如一抹由星輝與欣慰交織而成的輕紗，靜靜地懸浮在母源的光流之中。她凝視著化為母神的女兒，看著那雖懵懂卻蘊含無限可能的新生之子，嘴角掛著寧靜而滿足的微笑，守護的使命似乎終於可以卸下。

然而，宇宙的平衡從不允許永恒的安寧，尤其是對於剛剛掙脫枷鎖、以嶄新姿態宣告存在的新生星穹來說。

嗡！一種並非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星野法則根基的恐怖震顫毫無征兆地爆發。整個星野猛地向內坍縮了一瞬，剛剛穩定流淌的星塵之海掀起滔天巨浪，翡翠星髓的脈動驟然紊亂，堅固的壁壘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星穹巨樹龐大的枝乾劇烈搖晃，無數新生的星光葉如雨點般凋落。

“什麼？”林少陽正在協助新生的菌穹文明梳理星泉脈絡，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讓他瞬間失衡，覆蓋右半身的活性菌絲應激般硬化，機械左臂的能量讀數瘋狂報警。他猛地抬頭，機械眼瞳穿透星野壁壘，望向那汙濁菌穹漩渦的方向。

漩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麵橫亙於無垠虛空的“牆”。這麵牆由純粹的、蠕動著的、汙濁到極致的菌海構成。與之前入侵的洪流不同，這菌海厚重、粘稠且無邊無際，散發著一種吞噬了無數星辰、湮滅了億萬文明的終極腐朽氣息。

在菌海的核心，億萬汙穢菌絲瘋狂糾纏、坍縮，凝聚成一個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原點。這個原點由純粹的“吞噬”與“同化”概念構成，它是菌穹意誌不惜代價、燃燒其吞噬的整個舊宇宙殘骸所凝聚的最終武器——歸源奇點。

此時，它不再是漩渦，而是化作一顆擁有絕對質量、足以引發法則層麵大坍塌的毀滅炸彈。它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將剛剛誕生、散發著令它憎惡的“生”之氣息的星野，連同其核心星穹母神與永恒泉眼的鏈接，徹底拖入歸源的虛無，碾碎成它龐大腐朽軀體的一部分。

“歸…源…同…化…”一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冰冷、貪婪億萬倍的意誌，如同宇宙的胃袋在蠕動、饑鳴，狠狠撞擊在星野壁壘之上。壁壘表麵瞬間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恐怖的引力撕扯著星野的一切，試圖將其結構徹底瓦解。

星穹母神素商00號莊嚴的麵容上，首次浮現出凝重之色。她周身流淌的星髓光輝陡然熾烈起來，化作無數堅韌的光之觸須，深深紮入星野的法則根基，努力穩定這方搖搖欲墜的天地。母神的意誌如同一張大網，將每一個驚慌的新生意識包裹其中，平複星塵的動蕩。

“母親，核心歸源奇點正在燃燒自身質量，引發法則大坍塌。星野的法則結構會被它強行同化，拖入奇點。” 林少陽的機械腦超負荷運轉，迅速分析出危機的本質，並通過精神鏈接將這一嚴峻信息傳遞給母神。他右臂的菌絲體爆發出活性金光，嘗試加固附近的星野結構，然而在歸源級的引力撕扯下，這一切努力都顯得微不足道。

楚明夷從一片被引力撕扯得變形的星塵雲中翻滾而出，他由混沌菌雲構成的身體被拉扯得變了形，紫色的酸霧劇烈翻騰，試圖腐蝕那無形的引力觸角，但效果不佳。“母神，這東西太過霸道，它想把咱們新構建的星野完全摧毀重塑。”

歸源奇點的引力觸角如億萬根無形吸管，無視物理防禦，直接刺入星野的法則層麵，瘋狂抽取構成星野存在的本源信息。星塵失去“星塵”的定義，朝著混沌的原始粒子退化；翡翠星髓的光芒逐漸黯淡，其中蘊含的生命法則被強行剝離；就連星穹巨樹堅韌的青銅木質紋理，也開始變得模糊、軟化。

星野正在從法則層麵被“消化”。

更棘手的是，這歸源之力對身為星野本源化身的星穹母神有著天然且難以抗拒的吸引與侵蝕。構成祂神軀的星髓光輝，正一絲絲、一縷縷地被無形的引力觸角拉扯、剝離，朝著歸源奇點的方向飄散。祂維持星野穩定的力量，正被自身對抗的目標汲取、削弱，形成了致命的惡性循環。

“呃……” 素商00號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神軀的光芒明顯黯淡了一絲。祂仿佛陷入無形的流沙，越是掙紮，陷落得越快。守護的意誌與歸源的吞噬，在祂的法則之軀內展開了慘烈的拉鋸戰。

就在這時，“姐姐…痛…”星穹之子稚嫩卻清晰的意念傳來，帶著強烈的痛苦與不安。它懸浮在紅寶石印記上方的小小身體，此刻被數十道無形的歸源引力觸角死死纏繞。構成它身體的、融合了多重本源的新生秩序法則，正是歸源奇點最渴望的“高能補品”。眉心那枚源初符文的光芒被強行壓製、扭曲，它小小的身體正一點點地被拉扯向星野壁壘的裂痕。

“孩子。”白素商透明的虛影在星泉核心劇烈波動，殘存的意誌中滿是錐心刺骨的焦急。她試圖再次燃燒什麼，卻發現自己早已油儘燈枯，連最後一絲乾涉的力量都已耗儘，隻能眼睜睜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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