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玉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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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姬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顫抖的雙手平靜下來。她的指尖還在隱隱作痛，但眼神卻愈發堅定。

她將冰鎮後的紫須草汁緩緩倒入魚茸之中，奇跡再次發生——原本鬆散的肉泥瞬間變得晶瑩剔透，泛著神秘而迷人的幽紫色光芒。青禾舉著銅鏡，小心翼翼地為她打光，忍不住驚呼道：“夫人！這魚身的光芒，像極了小公子前幾日讀的《天問》裡寫的‘夜光何德，死則又育’！實在是太神奇了！”

當趙姬將最後一道“五彩山藥羹”淋上夷陵蜂蜜時，銅漏恰好滴完最後一滴水。此時的她，襦裙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發間的玉簪不知何時遺落，幾縷發絲淩亂地垂在臉頰旁。但她的目光卻明亮如星，散發著自信的光芒。

再看其他選手，宋岩正在手忙腳亂地瘋狂修補鱸魚造型，指縫間還沾著金絲碎屑，臉上滿是焦急與不甘；夜影的陶罐不知何時裂開了細紋，詭異的紫霧正源源不斷地滲出，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蘇月的野菜被震落了大半，但她仍不慌不忙地仔細清洗著僅剩的食材，神情平靜而專注。

“呈菜！”司禮官高聲喊道，聲音在禦膳房內回蕩。

宋岩第一個衝到評委席前，雖然他的金絲鱸魚經過修補，但魚尾處仍有明顯的痕跡，顯得十分突兀：“大王、王後，各位大人請看！這道‘金縷玉衣鱸魚’，光是金絲就用了三丈有餘，其工藝之複雜，舉世罕見……”

“魚眼渾濁，肉質鬆散。”屈原隻是看了一眼，便放下了筷子，語氣中滿是失望，“徒有其表，難登大雅之堂，實在令人惋惜。”

宋岩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又無話可說。

阿木和阿火兄弟倆推著滋滋冒油的烤肉車來到評委席前，阿木熱情地招呼著：“來來來！各位大人，快嘗嘗我們波斯風味的烤肉！配上楚地的花椒，那味道，絕了！”

王後淺嘗了一口，微微皺眉，委婉地說道：“香料的味道過於濃烈，反而掩蓋了肉的本香，有些喧賓奪主了。”

阿木和阿火兄弟倆的臉上露出失落的神情，但很快又振作起來，笑著說：“沒關係，我們下次一定會做得更好！”

夜影的菜肴端上來時，整個評委席都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冒著紫霧的陶碗中，黑色塊狀物正詭異地蠕動著，仿佛有生命一般。

屈原顫抖著伸出筷子，嘗了一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聲音中充滿了驚恐：“這味道……像是《招魂》裡寫的‘稻粢穱麥，挐黃粱些’，卻又摻雜著……腐屍的氣息！太可怕了！”

楚王猛地將碗推開，龍袍的袖口都沾上了紫霧，他怒喝道：“荒唐！此等邪物也配參賽？簡直是對廚藝的褻瀆！”

輪到趙姬呈菜時，小嬴政突然從侍衛身後鑽了出來，他手中高舉著寫滿字的竹簡，大聲喊道：“阿母的菜會‘說話’！這是我幫阿母寫的菜名！”他清脆的童音如同一股清泉，瞬間打破了緊張壓抑的氣氛。

屈原饒有興致地接過竹簡，目光掃過“乾坤納八珍”“蟠龍戲紫霞”“玉盞映星河”等菜名，不禁撫須大笑：“好個‘蟠龍戲紫霞’！單是這名字，就充滿了詩意。再看這魚身的紫光，當真是巧奪天工，令人歎為觀止！”

楚王嘗了一口“乾坤燴八珍”，湯汁在舌尖爆開的瞬間，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震驚與讚歎：“這味道……既有熊掌的醇厚濃鬱，又有鮑魚的鮮甜嫩滑，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清香在口中回蕩！”他突然看向趙姬，眼神中帶著疑惑，“你用了紫須草？可賽製明令禁止私帶調料，你該當何解釋？”

趙姬不慌不忙地福了福身，語氣沉穩地說道：“回稟大王，紫須草乃臣女在賽場外花壇所采。”她指向禦膳房角落，那裡果然擺放著幾盆帶根的紫須草，葉片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臣女隻是遵循‘就地取材’之道，並未違反賽製。”

春申君笑著打圓場：“妙啊！這等隨機應變之能，才是大廚應有的風範！趙姬姑娘，當真是智慧過人！”

當王後品嘗“白玉翡翠盅”時，她特意用銀簪輕輕挑開豆腐盅。隻見清澈的湯汁中，蝦仁潔白如玉，瑤柱閃爍著碎金般的光澤，蝶豆花在湯麵暈染出夢幻般的紫色，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這道菜，當得起‘一盅一世界’的美譽。”王後讚歎道，眼中滿是欣賞。

最終評選時刻，整個禦膳房安靜得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等待著結果。

黃歇緩緩展開竹簡，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選手，故意停頓了片刻，才高聲宣布：“本屆楚國王室廚藝大賽的冠軍——”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趙姬！其菜品‘融南北之韻，彙天地之靈’，無論是味道的精妙、造型的奇巧，還是應變的機智，皆為翹楚，實至名歸！”

小嬴政興奮地歡呼起來，像一隻歡快的小鹿般撲進趙姬的懷裡：“阿母！阿母！你贏了！我就知道你是最厲害的！”阿魯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眼中滿是敬佩，青禾激動得淚水奪眶而出，她一邊流淚，一邊不忘取出帕子，小心翼翼地為趙姬擦拭臉上的汗水和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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