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便利店的白熾燈與冰點下的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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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混著汙泥的腥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那是他自己傷口滲出的血，在渾濁的積水裡暈開。修平掙紮著，每一次挪動都牽扯著左臂深處撕裂般的劇痛，後背被玻璃劃破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灼燒著。他幾乎是爬行著，用還能動彈的右臂和膝蓋，在冰冷濕滑的地麵和漂浮的垃圾間，朝著巷子深處那個黑洞洞的廢棄通風口挪去。

“巢的裂縫…”老婦人乾澀的聲音如同鬼魅的低語，在他混亂的腦海中盤旋。那裡麵有什麼？是另一個更深的陷阱？還是小夜絕望中唯一能想到的藏身之所？他不敢細想，隻憑著一股近乎本能的、要將她拉回來的執念，拖著重傷的身體，一頭撞開了半掩在破舊木板和垃圾袋後的通風口柵欄。

一股濃重的、混雜著鐵鏽、黴變塵埃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類似陳舊電子元件受潮後散發出的微弱酸腐氣息撲麵而來。通道狹窄、低矮，冰冷粗糙的水泥壁蹭過他濕透的衣衫和傷口，帶來新的刺痛。他幾乎是蜷縮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前行，隻有遠處隱約透來的一絲微弱的光，像是絕望中的螢火，指引著他。

不知爬了多久，那微弱的光逐漸清晰。前方似乎是一個略微開闊的空間，光是從高處某個縫隙透進來的。修平喘息著，用儘最後的力氣推開擋在身前的一塊沉重、沾滿油汙的帆布——

刺眼的白光瞬間刺入他適應了黑暗的瞳孔！

他下意識地抬手遮擋，眯起的眼睛透過指縫，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這裡似乎是一個老舊便利店的後倉，或者連接後巷的廢棄儲藏間。空間不大，堆滿了落滿灰塵的、印著“XX牛奶”或“XX便當”字樣的空紙箱，還有幾個鏽跡斑斑的金屬貨架，歪歪扭扭地靠牆立著。空氣裡彌漫著灰塵、紙箱的黴味和一絲淡淡的、屬於便利店的、廉價清潔劑殘留的氣息。

而那道刺眼的白光，來自牆壁高處一個布滿灰塵、燈罩破損的應急燈。慘白的光線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斜斜地投射下來，精準地照亮了角落裡蜷縮成一團的身影。

是小夜！

她背對著修平，蜷縮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體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著。單薄的白色連衣裙早已被雨水、汙泥和…暗紅的血跡徹底浸透，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女青澀卻已初具輪廓的背部線條，以及因寒冷和痛苦而繃緊的、纖細脆弱的腰肢。濕透的布料變得半透明，隱約透出下麵蒼白的肌膚和肩胛骨清晰的形狀。裙擺被撕裂了好幾處，邊緣卷曲著，露出沾滿泥濘、帶著幾道新鮮擦傷和凝固血痕的纖細小腿。

最觸目驚心的是她的左臂。那被幽藍光絲撕裂的暗紅色漩渦狀印記，此刻如同一個醜陋的烙印，在慘白燈光下格外刺眼。印記周圍，黯淡的幽藍光斑並未完全消失，如同熄滅的餘燼，在她蒼白的脖頸和裸露的肩頭皮膚下若隱若現，勾勒出皮下血管不祥的脈絡。每一次劇烈的顫抖，都讓那些黯淡的光斑如同瀕死的螢火蟲般微弱地閃爍一下。

“小夜…” 修平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巨大的心疼和恐懼瞬間淹沒了身體的劇痛。他幾乎是撲了過去，跪倒在她身邊。

“彆…彆過來…” 小夜似乎察覺到他的靠近，身體猛地一縮，發出一聲破碎的、帶著巨大恐懼和痛苦的嗚咽。她試圖蜷縮得更緊，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幼獸，將自己更深地藏進冰冷的陰影裡。

“是我！是我！修平！” 修平急切地低吼著，不顧她的抗拒，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極其輕柔地碰觸她冰冷顫抖的肩膀。

指尖傳來的觸感冰冷濕滑，如同觸碰一塊浸在寒水中的玉石。她的身體在他指尖下猛地一顫，如同被電流擊中，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

“好冷…” 她破碎的聲音在顫抖，牙齒格格作響，“好痛…裡麵…在燒…”

修平的心如同被狠狠揪住。他這才看清她的狀態有多麼糟糕。那張蒼白的小臉在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毫無血色，長長的睫毛被淚水、雨水和灰塵黏成一縷縷，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在痛苦地快速轉動。嘴唇乾裂發紫，微微張開，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灼熱的氣息噴在修平的手背上，那氣息滾燙得驚人，與她冰冷濕透的身體形成令人心悸的反差！

她在發燒！高燒！那該死的“汙染”和撕裂靈魂般的痛苦，正在她的身體裡瘋狂肆虐！

“彆怕…彆怕…我在這裡…” 修平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他強壓下心頭的恐慌，用儘全身的溫柔，小心翼翼地試圖將她冰冷僵硬的身體翻轉過來。

“呃啊——！” 就在他試圖移動她左臂的瞬間，小夜發出一聲尖銳的痛呼！身體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利刃刺穿！左臂上那個暗紅的漩渦印記劇烈地搏動著，周圍的黯淡藍光驟然亮了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 修平嚇得立刻縮手，心臟狂跳。他不敢再碰她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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