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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齒輪的烙印在腳踝處隱隱發燙,張玄半跪在蜃樓母體崩裂的殘垣間,指尖撫過地麵流淌的金色腦髓液。那液體早已凝固成晶,折射出細碎星光,仿佛將整個刑場的罪孽都封存在了琥珀之中。吳妍蹲在一旁,掌心懸浮著三枚銅錢,卦象在虛空中交織成蛛網,卻始終捕捉不到一絲生機。

“這玩意兒比歸墟海眼還邪乎。”扣肉甩了甩尾巴,少年形態的他眉目清俊,玄色長袍上繡著暗金雲紋,袖口卻沾滿糖人傀儡的粘液,“三千年前的諸聖密約……嗬,所謂懺悔錄,不過是給自己立牌坊。”

話音未落,地麵驟然震顫。

原本散落各處的金色骷髏殘骸突然懸浮而起,每一塊碎片都迸發出刺目光芒。張玄瞳孔驟縮——那些光芒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篆文,正是諸聖屠殺原生文明時立下的血誓。碎片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在空中拚合成一道環狀鎖鏈,鎖扣處竟滲出猩紅液體,將篆文染成猙獰的血字。

“快退!”吳妍猛地拽住張玄後領,三枚銅錢激射而出,在兩人身前炸開八卦虛影。幾乎同時,鎖鏈轟然砸落,地麵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一股腥甜氣息撲麵而來。

扣肉嗤笑一聲,掌心浮現青銅匕首——正是劍塚幼童所贈的禹王同源之物。匕首劃出一道玄奧軌跡,時空仿佛被割裂,鎖鏈的砸擊速度陡然減緩。“這鏈子上刻的名字……”他眯起眼,刀尖挑起一截鎖扣,“公孫鞅、韓非、商鞅……全是法家聖賢?”

張玄猛然想起鬼市石碑上“重天即刑場”的篆文。他探手觸碰鎖鏈,指尖瞬間傳來灼痛,罪人姓名竟如活物般蠕動,每一筆劃都在滲出血珠。“不是法家聖賢,”他嗓音沙啞,“是他們的克隆體——或者說,是諸聖用自己血肉培育的‘刑徒替身’。”

吳妍的銅錢卦象突然瘋狂旋轉。她盯著鎖鏈儘頭逐漸凝聚的星芒,喃喃道:“以罪人之名代受天罰,本體卻能逍遙三十六重天……好一招李代桃僵!”

鎖鏈仿佛被這句話激怒,血字篆文驟然爆亮。無數罪人虛影從鏈環中爬出,它們身披破碎官袍,脖頸拴著血色齒輪,手中卻握著與身份極不相稱的屠刀。扣肉嘖了一聲,匕首淩空劈斬,時空裂隙如巨口般吞噬了撲來的虛影,然而更多的罪人仍在源源不斷湧現。

“這樣下去沒完沒了。”張玄翻掌祭出逍遙界令牌,令牌背麵原本模糊的紋路此刻清晰可見——竟與鎖鏈上的血字同源,“吳妍,用蜃氣模擬腦髓液的波動頻率!”

吳妍會意,袖中甩出七盞琉璃燈。燈火搖曳間,粉色煙霧彌漫,幻化出三千年諸聖簽訂密約的場景:金鑾殿上,十二位聖人割破手腕,將血滴入一尊青銅鼎。鼎中液體沸騰如熔岩,漸漸凝成金色腦髓液……

鎖鏈突然停滯了一瞬。

“果然!”張玄咬破指尖,將血抹在令牌上,“這鎖鏈是密約的實體化,它的核心是那尊鼎!”令牌爆發出刺目青光,一道虛影自光中浮現——正是大禹斬斷建木根須的斷劍。劍鋒所指之處,鎖鏈嘩啦作響,罪人虛影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鏈環中央一枚巴掌大的青銅碎片。

扣肉突然縱身躍起,匕首與斷劍虛影交錯劈下。“鐺——”金石相擊之聲響徹雲霄,青銅碎片應聲而裂,一張泛黃帛書從裂縫中飄出。

“刑徒替身煉製秘法……”吳妍展開帛書,麵色驟變,“需取初代媧皇血脈為引,難怪陳麗會失控!”

鎖鏈開始劇烈震顫,血字篆文如蛆蟲般脫落,在虛空凝結成新的文字:**“罪徒公輸絕,弑聖叛天,永錮歸墟。”**

“公輸絕?”扣肉挑眉,“那不是被機械相柳吞噬的墨家巨子嗎?等等——”他猛然抬頭,“星空鎖鏈在重組!”

碎裂的青銅殘片與血字交融,化作一條橫亙星空的巨鏈。鏈環上浮現出更多姓名,張玄赫然看見“劉芒”二字一閃而過,緊接著是“吳妍”,最後竟定格在“張玄”!

鎖鏈儘頭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血色烙印在三人腳踝處灼燒得愈發劇烈。張玄握緊令牌,忽然低笑:“原來如此……刑場的審判者,從來都是刑徒自己。”

他轉身看向蜃樓母體殘留的霓虹牌坊,牌坊裂縫中透出的三十六重天模型正與鎖鏈共鳴。扣肉彈了彈匕首,星雲漩渦在眸中流轉:“要斬這鎖鏈,得先找到‘罪’的源頭。”

吳妍將琉璃燈按在地麵,粉色蜃氣順著鎖鏈攀附而上,幻化出無數曆史片段:墨家弟子跳入熔爐、媧皇被分食、冥河在齒輪上掙紮……每一幕都指向鎖鏈某處節點。她忽然指向某個閃爍的畫麵——初代媧皇隕落之地,矗立著一座刻滿星圖的石碑。

“歸墟海眼。”張玄與扣肉異口同聲。

鎖鏈仿佛感知到他們的意圖,鏈環驟然收縮,星空被勒出扭曲的褶皺。張玄的令牌與扣肉的匕首同時刺入地麵,時空法則交織成網,硬生生抵住鎖鏈的絞殺。吳妍趁機將琉璃燈擲向虛空,燈火炸裂的瞬間,三人身影化作流光,朝著歸墟方向疾馳而去。

血色齒輪的烙印在黑暗中明滅不定,如同一雙雙窺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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