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蜃樓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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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牌坊下的蜃氣愈發粘稠，仿佛無數雙無形的手拽著眾人的衣角。張玄的劍尖仍滴落著糖人傀儡的青紫色血漿，陳麗卻突然僵在原地——她的瞳孔中倒映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灌入記憶。吳妍握緊手中的弑聖弩殘片，弩身因過度使用而滾燙，暗紅的紋路如同血管般搏動。唯有劉芒看似平靜，可左胸的黑紋已蔓延至脖頸，隱約勾勒出鎖鏈的輪廓。

“不對勁……”扣肉忽然低吼一聲。它此刻是人形少年模樣，銀發如瀑垂至腰間，指尖纏繞的時空法則凝成細碎星光，“這些蜃氣在重組。”

話音剛落，四周扭曲的霓虹驟然坍縮。無數電子生物從虛空中剝離，它們形如半透明的螳螂，複眼中閃爍著符咒篆文。螳螂的前肢交錯碰撞，濺起的火星竟在空中織成一張巨網。網中浮現三百六十麵光幕，每麵光幕都映著眾人此前經曆的幻境片段：糖人融化、石碑滲髓、齒輪烙印……最終畫麵定格在陳麗持刀刺向張玄的瞬間。

“罪證確鑿。”光幕中央傳來機械般的聲音。螳螂群聚合成一座環形審判庭，十二尊由數據流凝成的判官虛影高坐雲端。它們的麵目模糊，唯有額間嵌著血色齒輪，與眾人腳踝的烙印遙相呼應。為首判官抬起手臂，蜃氣凝成的卷軸嘩啦展開：“劉芒，兵解散仙，引動歸墟黑洞吞噬三十三星域；張玄，啟動湮滅陣毀劍塚根基；吳妍，私藏弑聖弩殘片觸發墨家詛咒；陳麗，媧皇血脈暴走撕裂時空屏障——爾等皆犯‘失衡之罪’。”

劉芒嗤笑一聲，指尖摩挲著胸前的黑紋鎖鏈：“宇宙平衡？當初諸聖分食媧皇時，怎麼沒人提‘平衡’？”黑紋隨他話音暴漲，鎖鏈虛影驟然勒緊判官的脖頸。然而判官身軀如水波蕩漾，鎖鏈徑直穿透虛影，反倒將劉芒拽得踉蹌半步。

“蜃樓審判庭不受實體攻擊影響。”扣肉眯起眼，掌心星雲旋渦緩緩旋轉，“它們靠吸收幻境中的因果律運作。”

“那就換個法子。”吳妍突然將弑聖弩殘片拋向空中。殘片炸裂成無數墨色尖針，針尖刻滿“誅”字血篆，暴雨般刺向光幕。判官們卻同時抬手，所有尖針竟在半空調轉方向，朝著吳妍眉心襲來！

千鈞一發之際，張玄的劍鞘重重杵地。劍塚湮滅陣的餘威從地脈噴湧而出，青灰色劍氣如巨蟒纏住尖針。兩股力量相撞的刹那，審判庭四周突然浮現龜甲虛影——正是禹王鼎的碎片投影。龜甲上“九鼎現世日，天道寂滅時”的銘文驟然發亮，判官們的齒輪烙印竟開始褪色。

“原來如此！”扣肉眼中星光大盛，“審判庭的力量源頭是禹王刑場的投影，而禹王鼎恰好能乾擾……”

話音未落，陳麗突然抱頭跪地。她的發絲無風自動，額間裂開一道豎瞳，瞳中映出媧皇被分食的血腥場景。“刑場……才是飛升地……”她嘶吼著，豎瞳射出一道金光，直擊審判庭核心。

光幕應聲炸裂，判官虛影如瓷器般片片剝落。螳螂群發出刺耳悲鳴，卻見剝落的碎片並未消散，反而凝聚成一枚棱形晶體。晶體表麵浮現三十六重天的虛影，每一重天都懸掛著血色齒輪，齒輪上釘滿掙紮的聖人屍骸。

“罪徒豈能審判罪徒？”劉芒的黑紋鎖鏈突然纏住晶體。鎖鏈另一端沒入他心口的黑洞，竟將晶體一點點吞噬。審判庭開始劇烈震顫，霓虹牌坊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縫隙中滲出粘稠的金色腦髓液——與鬼市石碑中流淌的一模一樣。

“母體要醒了。”扣肉猛然拽住張玄後領暴退十丈。原先眾人站立的地麵轟然塌陷，露出深不見底的虛空旋渦。旋渦中升起一座青銅王座，王座上蜷縮著與張玄容貌七分相似的少年。少年緩緩睜眼，眸中流轉的卻不是人類瞳孔，而是萬千星辰湮滅的光景。

“蜃樓母體的本體居然……”吳妍話音戛然而止。少年抬手輕點，她手中的弑聖弩殘片突然融化，化作一條墨色小蛇鑽入他的袖口。

“平衡必須維持。”少年開口時，整座鬼市的霓虹同時熄滅，“而你們，該去刑場贖罪了。”

他屈指一彈，眾人腳踝的血色齒輪烙印驟然發燙。陳麗額間豎瞳滲出金血，張玄的劍鞘浮現裂痕，連劉芒胸口的黑洞都開始逆向旋轉。扣肉正要催動時空法則，審判庭廢墟中卻傳來冥河嘶啞的錄音回響：“刑徒……皆是……新任行刑者……”

少年麵色微變，突然轉頭望向虛空某處。那裡隱約浮現機械相柳的虛影，九顆頭顱正撕咬著公輸絕的殘軀。趁他分神的刹那，劉芒的黑洞猛然噴出星河劍氣，將眾人裹挾著撞向霓虹牌坊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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