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蜃氣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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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樓霓虹如血，映得眾人麵龐斑駁陸離。吳妍掌心懸浮的青銅羅盤嗡嗡震顫，其上篆刻的“幻”字忽明忽暗，似在呼應黑市中翻湧的蜃氣。她咬破指尖，一滴精血墜入羅盤中央，霎時青光大盛：“此乃蜃樓令，能造三丈幻域，諸位切莫分神！”

話音未落，粉霧自羅盤噴湧而出，頃刻吞沒整條街巷。

張玄隻覺鼻尖掠過一縷甜香，再睜眼時，身下竟是鎏金鑾駕。九頭星獸拉車破雲而行，兩側星河倒懸如瀑，無數修士跪伏高呼：“恭迎星海大盜玄尊！”他低頭望去，黑袍綴滿星辰碎片，腰間玉佩刻著“劫天”二字，竟與他幼時夢中所見一般無二。

“主上，該去取媧皇宮的創世鼎了。”身側幻影化作一名紅衣侍女，眼波流轉間遞來一柄紫電纏繞的長刀。張玄指尖觸到刀柄的刹那，胸腔陡然滾燙——那是他苦尋半生的本命法器“雷殛”。

“假的……”他猛掐掌心，卻見血珠凝成金霧消散。紅衣侍女忽然貼近，吐息如蘭：“真假何妨？您握得住這刀，便是天道也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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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麗的幻境卻是另一番天地。

萬丈玉階直通玄金王座，她赤足踏上階麵，足底每落一步，便有血色蓮花綻放。階下黑壓壓跪著無數蒙麵修士，為首者高舉鎏金托盤，其上盛著一顆仍在跳動的七竅玲瓏心：“請暗盟女帝服此聖心，統禦三十六重天！”

她本能地後退半步，卻見王座旁立著一麵青銅鏡。鏡中映出她眉心血紋妖異如焰，額間更生出一對玉色龍角——那是媧皇血脈覺醒之兆。

“若這是幻象……”她伸手欲觸鏡麵，指尖卻穿透虛影。階下眾人忽然齊聲嘶吼：“女帝登基，血祭蒼生！”聲浪震得她神識恍惚，竟不由自主地向王座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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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凶險的卻是隊伍末端的趙四。

粉霧中浮現出青瓦小院，竹簾卷起時，早逝的妻子正抱著繈褓輕笑：“愣著作甚？孩兒今日滿月，等你取名呢。”他渾身劇顫，懷中突然被塞入一團溫熱。嬰兒眉眼與他七分相似，攥住他手指咯咯直笑。

“是蜃氣作祟……”趙四淚流滿麵，卻將嬰兒摟得更緊。屋簷下忽有陰風掠過，妻子麵容倏地腐爛大半，懷中嬰孩卻仍天真嬉笑。他嘶吼著祭出本命劍，劍鋒卻在觸及嬰孩前生生凝滯——那孩子頸間掛著的長命鎖，分明是他當年親手埋入亡妻墳塚的舊物。

***

“汪！醒醒！你們在啃自己的胳膊！”

扣肉化作的玄衣少年疾衝入霧，犬耳因焦急而豎得筆直。他雙掌結印，時空漣漪蕩開之處，粉霧竟凝成實質簌簌落地。

劉芒正以劍拄地苦苦支撐，聞言悚然低頭——自己左臂早已血肉模糊，齒痕深可見骨。遠處趙四的佩劍正抵在喉頭，劍鋒已沒入半寸；陳麗指尖凝出血刃，竟是要剜出自己心臟；唯獨張玄僵立如石，眼角卻滲出血淚。

“時空溯！”扣肉暴喝，眉心浮現青銅古鐘虛影。街巷景象如琉璃破碎，眾人踉蹌跌回現實，卻見那青銅羅盤已裂開蛛網紋，吳妍口鼻溢血癱坐在地。

“蜃樓令……反噬了。”她慘笑拭血，袖中突然滑出半截糖人，“方才幻境裡有個賣糖人的老者，硬塞給我此物……”

那糖人通體猩紅，眉眼與趙四亡妻一模一樣。

猩紅糖人在吳妍掌心緩緩融化，一滴血漿墜地，竟化作蜿蜒血線滲入地縫。遠處傳來蒼老笑聲，霓虹招牌上的“鬼市”二字忽而扭曲，化作“糖人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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