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障目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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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時間轉瞬而過，傍晚時分，車隊順著官道緩緩駛入禹城的邊界。

老杜頭暗中使了個眼色，杜灰立刻小跑了過去。

不多時，十餘名城衛便將整個車隊圍了起來。

剛從車廂內下來的薛雅看著這一幕，詫異的問。“這是怎麼了？”

為首的尉官客氣的解釋道。“薛姑娘還請見諒，近期城內瘟疫有失控的跡象，老爺特意下了命令，務必嚴查進城的每一個人，我等也是聽令行事，還望見諒。”

薛雅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一眾城衛立刻上前，很快便搜查到了第十五個車廂。

杜灰率先上前了一步，輕聲的呼喊道。“穆兄可是醒了？這位官爺要查驗人員和貨物，不如你還是先下來吧？”

話音落下後，車廂內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杜灰的心中暗暗打鼓，那尉官完全沒有耐心等待，一把將車簾掀了起來。

此刻穆成整個人就這麼盤坐在七尺長寬的車廂內，雙手結成一個怪異的手印，右手掌心處那顆血色的瞳孔正對著外界的眾人，發出淡淡的紅光。

這詭異的一幕，尉官就像是看不見一樣，仔細的掃視著車廂的每一處，還特意看了看上方，以防藏人，而後頗為惱怒的說道。

“你說的人呢？”

杜灰頓時傻了眼，明明早晨的時候他還確認過，和穆成閒聊了一會，現在卻完全沒了人影。

眼見著尉官的臉色變得陰沉了下來，杜灰一瞬間竟不知該如何解釋，說人突然沒了免不了所有人被帶走盤查，說其實根本沒這個人，那戲弄官爺絕沒有好果子吃。

“混小子！”老杜頭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抓著刀柄一下下的敲著杜灰的頭。“你的記性怎麼這般差？那位搭車的後生上個驛站就下了馬車，你還在瞎叫個什麼勁？”

杜灰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錘，心裡滿是委屈。

老杜頭卻是向尉官陪著笑臉，將一袋沉甸甸的錢袋子塞進了對方的手裡，表明都是自己的傻兒子記性差，才鬨了一場烏龍。

一行人就這麼進了城，杜灰滿頭霧水完全想不明白，直到車隊到達醫館，裝卸貨物的時候，才發現一錠銀子被放在了原本穆成坐著的位子上。

……

另一邊，穆成已經跟隨著薛雅進了醫館，剛剛他正是用障目之法混了過去。

這種法門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施法的過程中沒法移動，對方必須與血瞳對視才會受到影響。

不過好在是順利混了過去。

在車隊的這兩天裡，穆成沒少聽馬夫們吹噓這位神醫的醫術有多麼的高明，就差說能活死人肉白骨了。

可在看到神醫的那一刻，這個形象便坍塌了一半。

那人約莫六旬，身著一襲洗得發白的青色長袍，皮膚蠟黃銀發稀疏，精神頭倒是不錯，可脖子和右臉上長著數個難看的瘡疤。

一個連自己的病症都治不了的醫生，醫術能好到哪裡去？

穆成皺了皺眉頭，在薛雅鼓勵的目光中落座，不過並沒有急著說自己的問題，而是將用布包起的左手解開。

先前穆成一直將這隻手藏的很嚴實，薛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駭然的景象，整隻手臂像是被烈焰舔舐過的枯枝，外皮已經嚴重燒傷，內部依稀能看到鮮紅灼目的血肉。

“不知道我的這隻手，能治嗎？”穆成開口問道。

“你的手被燒的這麼嚴重，怎麼之前不說，即便沒有合適的藥，先處理一下，也總比放著不管的好……”

薛雅正抱怨著，卻被薛神醫打斷道。

“如果你想問的是隻有這個，那可以走了，你的手，我治不了！”

少女愕然的望著自己的師傅，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她還是第一次聽神醫說有他治不了的傷勢。

更讓她感到意外的是，穆成反倒是出言誇讚道。

“果然是神醫！”

業火造成的燒傷就連身禍都沒有辦法讓其愈合。

能說出不能治，說明對方還是有些水平的，隻是沒有吹噓的厲害。

想到這裡，穆成便將自己看到瓷壺、毛毯、樹乾甚至車廂內生長出人臉的事情講了一遍。

“薛姑娘告訴我，這可能是臆症，但我覺得不妥，因為那個人臉知道一些連我也不知道的消息。”

穆成困惑的說著，還有一個關鍵他並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無論是眼禍還是耳禍都無法看破。

“那你現在還能看到它嗎？”薛神醫問。

“能，它現在就在這張桌上！”穆成指向了麵前的木桌，從他離開馬車進入這個房間後，人臉便出現在了這裡。

聽穆成說的嚇人，薛雅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薛神醫倒是直接將手放到了穆成所指的地方。

在穆成的雙目注視下，對方的手掌在隆起的木質人臉上撫摸著，逗弄的瓷仙發出‘嘿嘿’的怪笑。

“這裡什麼都沒有。”薛神醫麵色如常的答道。

“你確信它告訴你一切，你都不知道嗎？又是否確認過真假？”薛神醫再度問道。

真假？

穆成皺起了眉頭，仔細的回想了起來。

瓷仙告訴他的所有情報加起來其實就三點。

第一是修習【六禍】需要付出代價，自己已經離死不遠了。

第二是那個所謂的‘成仙得道’之法，把自己埋在土裡，十天九夜後。

第三是‘慧根’，就是因為這個他才能看見《大自在經》上的文字，並且能以此作為施展法門的代價。

思索之下，穆成發現這三點似乎都沒有明確的證據，他曾讓瓷仙解釋過慧根的意思，但對方的回答隻有一個‘慧根就是慧根’！

如果是幻覺，那為何眼禍與耳禍都沒法看穿？

苦思冥想的穆成猛地想到了吳老鬼。

對方同樣具有眼禍，但在被他蒙騙練‘炁’後，卻也沒有將其識破，甚至以為自己施展的引雷法是真的。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都信了，眼、耳甚至其他的五感也同樣會受到影響。

薛神醫從穆成那不斷變化的麵色中猜出了些關竅，便撕下一張紙頁寫起了藥方。“我可以先給你開一味藥，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應當會逐漸改善，一共是四兩三錢銀子。”

穆成下意識的點了點了頭，隨後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不是說好的不收錢嗎？

桌上的隆起的人臉看了看穆成，又看了看神醫，笑的更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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