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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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芳的姑姑曾經是蘭貴妃宮裡的大宮女，當年蘭貴妃謀害了大皇子，就是經由大宮女之手。
大宮女出宮沒多久就出了‘意外’離世了，不隻如此，她一家都遭遇了意外，隻有韓芳一人幸存下來。
前幾年韓芳找到了二皇子，跟他說了大皇子的事，希望二皇子能為她全家主持公道。
這些年韓芳一直在二皇子手裡，現在他要動用這條線了。
二皇子看向幕僚，“韓芳？”他略一思索：“你是說……”
幕僚點頭：“讓蘭貴妃先動手！”
二皇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乾元帝確實很挫敗，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被這樣羞辱過了，對方還隻是一個他從未看在眼裡的小縣令。
短短五年多的時間，當年被他隨意就能決定生死的狀元郎，現在已經有了可以和他相抗衡的實力。
乾元帝心裡是真的恨，“這個不知感恩的東西，若不是朕，他怎麼能當上這個六元及第的狀元郎！如今竟敢來脅迫於朕，簡直是忘恩負義，狼子野心！”
其實陸晨陽這個六元及第跟乾元帝還真的沒啥關係，陸晨陽是靠實力的。除了殿試之外，他的前五元是靠著絕對的碾壓實力，征服了每一任的主考官，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雖然殿試時乾元帝欽點了他的狀元，但其實當時陸晨陽已經連中五元，當時乾元帝點他為狀元可以說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
六元及第這也算是祥瑞了，大乾開國以來還沒出過這樣的人才，出在乾元帝這裡，這也算是一樁美談。
除非乾元帝腦子進水了，否則他是不會拒絕這樣一個可以流傳千古的君臣佳話。
但可惜，陸晨陽是名臣，但乾元帝卻不是那個明君，他沒有掌控這個能臣的能力。
後來陸晨陽公開為鎮國公府聲援，乾元帝就對陸晨陽不喜，然後將他發配到了嶺南讓他自生自滅。
這一切其實都是乾元帝自己一手促成的。他若是不針對鎮國公，陸晨陽也不會為鎮國公府發聲；若是乾元帝有容忍雅量，沒有針對陸晨陽，陸晨陽也不會在那樣的境況下一步步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實力。
正在侍疾的蘭貴妃柔聲說道：“是那個陸晨陽辜負了陛下的一片真心，又何必為那樣的氣壞身子呢？陛下龍體要緊呀，若是陛下有什麼事，臣妾……臣妾也不活了。”
她說著，就落下了幾滴淚來。
明明都已經一把年紀了，但她落淚時依舊我見猶憐，看起來真心實意。
乾元帝心疼不已，握住了她的手。他的蘭兒一直都是這樣，永遠隻能依靠他，這麼多年了，他依舊是她的天，她從未改變分毫。
乾元帝愧疚道：“你放心，朕不會有事的。隻是這一次，朕又要委屈你們母子了。”
乾元帝也不是真的那麼蠢，事情到這個程度了，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難道乾元帝真的就能一手遮天嗎？他若是可以，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了，都沒能立自己心愛的兒子為太子。
明麵上支持二皇子的不多，但是暗地裡支持正統的人很多。陸晨陽做了這個出頭鳥，那麼這些人就成了他的助力。
乾元帝也知道，這一次怕是不得不立太子了。
正統這個東西，人家要較真就是沒有辦法的。二皇子就是正統，立他為太子，符合一切規矩禮法，乾元帝也沒辦法忽視。
蘭貴妃眼神一閃，她垂下目光，柔聲地說道：“陛下哪裡話，隻要陛下好，臣妾不委屈。臣妾有今日，都是因為陛下，臣妾已是天大的福氣了。”
這話沒錯，她從一個奶娘的女兒到今日母儀天下的皇後已是一步登天了。但她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不是這樣想。
委屈，是的，他又委屈她了。
從他當初決定娶燕寧的時候就是這樣說的，‘我需要鎮國公府的支持，所以不得不娶燕寧，蘭兒委屈你了，你一定會理解我的吧？’。
後來燕寧懷孕了，生下了他的長子，他也是這樣說的‘蘭兒，父皇說我的嫡長子必須要由正妃所出，我知道委屈你了，但我的心裡隻有你’。
這樣的話他說了很多很多遍，她聽了很多很多年。
可是現在她已經不想再委屈下去了，她如今已經不是那個卑賤的奶娘的女兒。她是一國之母，她的兒子手握重兵，而他已經老了，憑什麼還要她和她的兒子再受委屈？
蘭貴妃眼神一閃，扶著他躺下去。
蘭貴妃心裡生出了一個膽大的想法，但這件事太大了，她不敢自己做決定，她心裡依舊忐忑不已。
蘭貴妃回到寢宮裡，然後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給在前線的四皇子。
她的四皇子還在前線，每日都想著如何立下戰功，為他的父皇分憂，可是乾元帝還是要委屈他！
蘭貴妃心裡越加的不憤。
身邊的宮女為她按摩著肩膀，這段時間她每日在禦前侍疾，身體也很是乏累。
蘭貴妃道：“對了，再讓人給皇兒送點藥材，再帶點上好的皮子，那邊天冷。”
“是，娘娘。”大宮女應下，然後又道：“陛下也讓人給四殿下送去一批藥材呢，聽說是陸大人送過來的。陸家軍中的止血藥一絕，天下有名，陛下得了之後立刻就讓人給四殿下送過去了，陛下心裡疼愛四殿下呢。”
蘭貴妃冷笑了一聲：“這算什麼疼愛？他如果真的疼愛皇兒，就該立他為太子！”
大宮女勸解道：“娘娘，現在滿朝文武都在催著陛下立太子，陛下都不為所動，這都是為了四殿下呢。”
蘭貴妃臉色一沉：“什麼為了四殿下，那是他不想被一個臣子所脅迫，他是為了他的麵子。不過，他死要麵子，陸晨陽可不少對付的，隻怕他稱不了多久就要妥協了。”
大宮女一臉著急：“那我們四殿下怎麼辦？我們四殿下，金貴之軀還要去那危險之地，豈不是都白費了？娘娘，陛下向來疼愛您和四殿下，此事就沒有轉圜嗎？”
蘭貴妃輕歎了一口氣，語帶嘲諷：“他是皇上，本宮又能有什麼辦法？”
大宮女眼神一閃，喃喃說道：“是啊，陛下是皇上。”她輕歎了一口氣：“娘娘彆憂心，陛下最憐惜您了，就算日後二皇子當了太子，他也會為您安排妥當的。陛下現在正病著，身體不好，還是要養好身體，日後您才好謀劃。”
蘭貴妃卻是眼神一閃，乾元帝現在身體不好，可若是他身體好不了了呢？
她的手指忍不住握緊，今日心裡浮現出來的年頭又冒了出來。
惡念就像種子，一旦生出就像在心裡種下了一枚種子，會漸漸的生根發芽，越長越大，直到再也隱藏不住。
但謀害皇上這事太大了，蘭貴妃一時間不敢下手，隻等著四皇子的回話。
這一日，蘭貴妃睡醒之後就要去看望乾元帝。她梳洗過後，坐在鏡前梳妝，卻在梳妝台上看到了一枚梳子。
她震驚地站起身來，“這個梳子怎麼會在這裡？！”她怒聲質問道。
伺候的宮女立刻走了進來，眾人麵麵相覷，都沒有人承認見過這枚梳子。
蘭貴妃發了大怒，將所有的宮女都叫過來詢問。
蘭貴妃算是個脾氣和善的人，這麼多年，在後宮裡對待下人也算是個好主子，她很少打罵、處罰身邊伺候的人，就算犯點小錯，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追究。
她很少發這麼大的火，所有宮女都戰戰兢兢。
大宮女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娘，昨晚是奴婢伺候娘娘梳洗的，娘娘昨晚說不需要人守夜，一直沒有人進過寢宮，這門外的侍衛都可證明。”
這幾日蘭貴妃伺候皇上很疲累，所以不想讓人打擾，身邊就沒有留人守夜。
而昨日她睡前的時候梳妝台上並沒有這個梳子，蘭貴妃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睡前的時候還起來用了一杯茶。當時身邊的宮女都出去了，她是自己起身倒的水。
當時她還看了一眼梳妝台，並沒有看到這枚梳子，所以這個梳子是晚上的時候憑空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