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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現在看見我,是不是也像拿著撞球桿的人,看見泥裡滾的人,覺得可傻了?」「怎麼會。」
嚴維自己找個地方,悶悶坐了一會,「我們那時候也學電腦,高中二年級,學dos作業係統。你們現在還用這個嗎?」護士長靜靜看了他一會,開口勸了幾句:「什麼你們、我們的,八年前的人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現在還是一個鼻子兩隻眼。我們醫院每次開會,還是要拍上麵的馬屁,跟八年前比也沒什麼進步,總有些事是不會變的。」她這邊說著,那邊崔東醫師袍上沾了些土,正啪啪地拍個不停。崔東直起腰,看見遠處一個人頎長的影子。他們隔的有些距離,看不清那人的表情。
崔東遙遙喊了一聲:「鬱林,過來打聲招呼?」鬱林過了會,看看他們三人,果真走近了些。嚴維蹲坐著拔糙,目不斜視,已經弄禿了一塊地皮。
鬱林站在一旁,輕聲跟他說:「去外麵轉轉吧。」嚴維瞪著他,崔東以為他們會吵起來,那兩人卻一前一後的走了。那種靜謐的默契,讓人心裡不是滋味。
鬱林拉開車門,嚴維坐了進去,車燈下,胡桃木飾泛著柔和的光澤,他情不自禁的拿手摸了摸。鬱林坐在駕駛座上,轉頭看了看他,低聲說:「安全帶。」嚴維瞪大了眼睛看他。鬱林重複了一遍:「安全帶。」他見嚴維沒反應,俯身過來,替嚴維繫好安全帶。
額發擋了擋眼睛,看不清那裡麵藏了什麼。車窗外燈紅酒綠的街道,掛了兩、三年沒取下過的減價促銷橫幅,內容相似。長長短短的汽笛聲此起彼落,尾燈在高架橋上川流不息,氙氣燈昏黃的光線,像張光怪陸離的大網。人被困在這鋼筋水泥的城堡。
嚴維在座位上簌簌發抖。鬱林以為他冷,騰出隻手,把空調往上撥了撥,他的臉色依然不好看,像是有些害怕,僵坐著。鬱林碰了碰他的肩,喊著:「嚴維。」嚴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清了沒有。鬱林急了,皺了眉頭,推了他一把:「維維?」他單手轉著方向盤,看著後視鏡,將車子匆匆停在路邊。嚴維一頭的汗,好久才說:「不行,車一多,我就怕。」車禍的後遺症。
鬱林沉默著,往窗外打量了一下。正是人流高峰,車輛堵塞著,在逐漸擁擠的路上慢慢的捱。有個行乞的,拄著拐杖,一輛一輛車的乞討。
他敲了許久,鬱林才搖下車窗,從副駕前麵的儲物箱裡找到一些零錢,把那人打發了。嚴維盯著儲物箱裡亂塞的耳機線,發著呆。
鬱林突然說:「有段時間,我看著車子也發怵。」他頓了頓,「以後就會好的。下車走走吧。」
嚴維搖頭,笑了幾聲:「沒事,你開。」
鬱林拍了幾下方向盤,果真踩了油門。「富貴還活著。」嚴維一下子精神起來,他那時候養了一大堆寶貝,牆角疊著七、八個空糖罐,裝著河裡撈的蝌蚪,半截尾巴的壁虎,還有幾隻膀壯腰圓的屎殼郎。
隔壁有人養了一對鸚哥,結果天天在屋裡下蛋玩,那人掏過幾次蛋,在飼料裡摻入他老婆吃剩的避孕藥,還是不管用,隻好由著它們生。
嚴維把小鸚哥都討過來,學著養鳥。
富貴是一隻貓,撿回來的第一天,就被他們兩個按在地上驗過了,公貓。頭頂一圈金毛,下麵臉是白的,脖子上又是圈金毛,跟斑馬似的,可特彆好看。平時吃飯的時候,嚴維啃剩的骨頭往地上一扔,還有飯粒,富貴就蹲在桌下舔。
嚴維高興起來,「那小畜牲還活著,哈,那得多老了,趕緊去看看。」他拍鬱林的背,啪啪的響。「哎,開快點,開快點。」鬱林想伸手拂開,但最終隻是皺了皺眉頭。「不怕車多了?」嚴維咧嘴笑著:「我還怕上課呢。還不是天天上。」不算太久的車程,停在獨棟彆墅的車庫裡,刷了門卡,進了小電梯。
嚴維又發起呆起來,他過去就是這樣,一進乾淨、陌生的地方,就犯起傻,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電梯停在室外陽台上,兩側的觀葉植物和勒杜鵑長勢茂盛。
進了玻璃門,卻看到嚴惜在客廳裡打包行李,兩個大行李箱,他還在不斷的把剛收進來的衣物從衣架上扯下來,塞進箱裡。
三個人麵麵相覷,鬱林先開的口:「我帶他來看看貓。」嚴惜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們,漸漸地臉色灰敗。鬱林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和嚴惜一起收拾東西。
「不是明天的機票嗎?」
「改了,演出要提前,一會就走。」
鬱林應了一聲,嚴惜突然拉住了鬱林的手。鬱林過了半晌,才又摸摸他的後腦勺,對還站在門口的嚴維說:「貓在二樓,你隨便逛吧,我們先去機場。」嚴維應著,看那兩人關好門,才開始往二樓走去。樓梯呈螺旋狀上升,走了一半,腿就累得直打顫,一個人坐在樓梯上休息。
「富貴!喂,富貴!」
嚴維仰頭朝樓上扯著嗓子叫了幾聲,已經儘力提高嗓門了。喉嚨裡卻嘶嘶的,像悶在棉被裡的哭聲。他等了半天,還是沒看到貓的影子,隻好自己一步步挪上去。
到了二樓,厚毛毯上隔著半牆高的貓籠子,高級的貓糧、貓沙、磨爪板,角落放著根逗貓棒。籠裡一隻老貓,肥碩、健壯、有些掉毛,那一雙眼睛卻越發看的人心裡發抖。嚴維拍著籠子叫它:「富貴。」它看了嚴維一眼,繼續抱著尾巴睡覺。
嚴維直哼哼:「富貴,我的心肝肉,我的小尾巴,我的搖錢樹,我的聚寶盆。」老貓還是沒反應,嚴維躺在貓籠旁邊的厚毯上,雙手枕在腦袋背後,看著牆壁板上小碎花的牆紙。「媽的,連你都忘了我了。」第三章
撿到富貴的時候,正趕上一場氣勢洶洶的雨季。
那年最熱鬨的事,當屬九八世界盃。樓下小賣部有台電視,買瓶飲料就能坐在那,看一個下午的直播。嚴維桌上貼著賽程表,到了時間,連上課也不顧了。
老頭子回頭寫黑板,他就鑽了出去。
嚴維一溜,大半的男生都坐不住了,老頭彎腰撿粉筆,又出去一個,老頭翻講義,再出去一個,十分鐘後教室就空了一半。
放了學,鬱林找到嚴維的時候,他已經寫完了悔過書,拿著根球桿,和彆人在比撞球。雨水啪啪的撞著鐵皮,像有人從樓上倒水一樣。劣質綠絨線編織的球網,被球塞的鼓鼓囊囊的。
母球隔的太遠,嚴維找了根長杆架著,踮著腳,半個身子都趴在桌上。
鬱林進來的時候,懷裡抱了隻兩、三個月大的野貓,他穿著連帽外套,渾身濕漉漉,正碰著嚴維球進了,手翻著記分牌上的標碼。
嚴維看見鬱林,吃了一驚:「小林子。」他半蹲下來,用指頭戳那隻貓的腦袋,「哪找來的?」「撿的。」鬱林說著,抵抗了會,還是在嚴維的拉拽下脫了上衣。
那隻幼貓蜷著身體,毛色一叢白,一叢金,漂亮的像個小公主。那邊有人叫嚴維,他隨口應了一聲,把自己丟在一旁的學校製服扔給鬱林,坐在一旁拿巧克粉擦起球桿。
「我想養。」鬱林說。
嚴維笑起來:「得了吧,你家裡那漂亮地方,沙發還不得給抓壞了。」他想了想,把小貓雙手抱了起來,用鼻子碰了碰貓鼻子,「還是跟著我劃算,嘿,小尾巴,小心肝,小心肝肉。」鬱林披著製服,頭髮還在往下滴水,在一旁幫著用三角框圈著紅球。
嚴維的一個哥們拿了幾張一寸的紅底照片,說:「維維,看看,怎麼樣。」嚴維左胳膊摟著貓,右手接過,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這女的不錯。」那人叼著煙悶笑了幾聲:「真人更不錯,這妹妹說想跟你認識認識,有沒有興趣?」嚴維傻嗬嗬的笑了會,下意識的看了眼鬱林,小貓從他胳膊底下鑽了出去。鬱林那小子像患了失聰似的,在櫃檯買了盒牛奶,蹲著餵貓。
後來又玩了幾局,各有勝負,聊了些流言蜚語,說長道短。等外頭雨小了,才意猶未儘的揮手離去。
鬱林抱著幼貓走前麵,嚴維哼著小曲子跟著,轉過街角,路上已經沒人了。
鬱林突然回頭,按著嚴維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力氣大得幾乎能咬出血來。
嚴維推了他幾次,沒推動。那隻小貓柔軟的皮毛擠在兩個人滾燙的胸口,唉唉的叫著。
嚴維發出唔唔的聲音,咬緊了牙,死不讓步。
僵持了一會,鬱林還是不得其門而入,恨恨的罷手,兩個人都氣喘籲籲的。
鬱林的手伸到他褲袋裡,把照片都摸出來撕了。
嚴維罵他:「你這小子突然發什麼瘋!」
「我沒發瘋。」
兩個人低著頭往前走了一段,嚴維一直埋頭擦著嘴角,似乎被咬破了些皮,用手擠擠,能擠出幾滴血珠子。鬱林的臉長得一點都不親切,麵無表情的時候很像生氣,他突然回頭,板著臉說了一句:「可你要真跟誰好上了,我就發瘋給你看。」發的誓,總比過的日子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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