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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響,覃最的肩頭也從床柱上猛地刮過去。
江初在心裡罵了句“操”,下意識要抬手去揉,覃最一揮胳膊給他擋開了。
“我想什麼我想?我那是讓你想!”他瞪著江初起身,還踢了腳椅子,“你就想出個倩倩。”
這輪雙雙無名火起的掰扯,到這一句終於徹底停了。
江初一刹那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
他定在原地看了覃最幾秒,種種情緒混在一起咕嘟著,竟然頂得他轉轉脖子笑了聲。
傳說中的“怒極反笑”原來就是這麼個效果。
“行,我想。”江初點點頭。
“我這就回家想,你在學校好好牙疼,疼著,給我照著半年的疼。”他指了下覃最,“我他媽就多餘跑這一趟!”
說完,他抬手去拽外套,外套掉在地上,他停都不停,跨過去就朝外走。
覃最那句話從嘴裡剛冒出半截就後悔了。
“對不起哥。”他一頭煩亂地去拽江初的胳膊,想抱他,還想緊跟兩步先去擋住門。
“再跟一步就跟我回家收東西滾。”江初猛地頓住腳,扭頭沒有起伏地盯著他。
覃最目光一怔,卡在原地愣愣地看他。
江初拉開宿舍門大步出去,動靜比剛才推門進來還帶風。
第106章
大奔吃完飯劃拉著手機晃回來,一抬眼就看見看見兩條腿摞在桌子上,窩在轉椅裡蓋著雜誌睡覺的江初。
“哎喲我……”他一個呼之欲出的飽嗝拐著彎從鼻孔裡頂了出去,“是我瘋了還是你真的在這兒?”
江初晃晃腳,示意是真的。
大奔過去把雜誌拿起來看看,又給他蓋了回去。
“不是找覃最去了麼?”他在對麵坐下問,“他什麼情況啊,因為什麼住院?”
江初這一趟肯定是跑得不愉快,躺那兒半天沒說話。
大奔轉臉又看見江初的手機屏幕上亮著覃最的來電顯示,但是被調了靜音,隻有畫麵沒有聲兒。
“你弟電話,閃好幾遍了。”他朝江初小腿上捅咕一下,“我幫你接?”
“不用。”江初這才從雜誌底下悶出一聲。
“真稀罕。”大奔笑笑,去泡茶時順便給江初接了一杯,沒再多問。
要是江初自己有事兒,他一準把砂鍋刨碎了也得問明白。
人小哥倆兒自己家人鬨鬨脾氣,還不就跟寶麗和他弟乾仗似的。
門牙打掉了也輪不著外人指頭畫腳。
江初在公司窩了一中午,下午到了下班的時間也沒走,衝著電腦作圖直做到九點半。
如果不是饑餓感突然翻上來,他坐到半夜都不想動彈。
感受著胃裡一圈圈發空絞緊,江初往後又靠近轉椅裡,點了根煙望著黑洞洞的公司。
也該餓了。
他這一天東顛西跑的還沒吃東西,中午被氣頂著想不起來餓,這會兒再不餓都不合理。
從公司出來時,江初摁摁手機,沒電。
明明中午回來還一半多的電,在餘光裡閃了一下午,硬生生耗沒了。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
江初沒在外麵吃飯,他今天打骨髓裡不想跟人說話。
到家先給手機充上電,他開機點了個燒鴨飯,未接來電和微信在屏幕上方一條條地往上彈。
他都點完外賣準備去洗澡了,消息還沒彈完。
整整一天一晚上,江初沒點開覃最一條消息。
倒也不是還在生氣,不是故意不看,是不想看。
沒意思。
他像個熟悉的生活突遭變故,連自我也否定重塑了,然後在種種負麵情緒中漫長擠壓,竭力維持著力氣,卻突然發作的心理病人。
所有事兒全都在一瞬間變得特沒意思。
讓人質疑自己的堅持,是不是根本沒什麼意義。
等到晚上睡覺時,江初難得有點兒失眠。
——是真的難得,江初這人彆的不提,睡覺這方麵一直還挺強。
之前又是喝又是吐又是衝涼水澡,也沒耽誤他睡得死沉。最後還是覃最被他燙醒,才發現他發燒了。
上回正經失眠,好像也得倒到覃最高三生日那天。
那天江初第一次清晰地發覺了他對覃最的衝動。
當時覃最在隔壁熬夜複習,他在床上大半夜神經直蹦,亂七八糟也不知道點開個什麼劇,直看到早上才睡過去。
現在回想那一刻的感覺,江初仍然覺得很神奇。
還有點兒悵然。
覃最說想想的時候,他整個人一團亂,被老媽盯得心慌,也說不清自己是不是猶豫。
因為當時他的假設是往前的。
——如果時間重新回到江連天讓他去接江初那天,提前知道後麵他們會發展出什麼關係,江初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做出同樣的決定。
到現在他都不知道。
但今天,他卻在某個瞬間,感覺到了真正的猶豫。
——往後的猶豫。
他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要繼續這麼下去。
江初閉上眼歎了口氣。
往前猶豫,有一部分原因在於覺得覃最還太年輕。
往後猶豫,是因為覃最真的太年輕了。
第二天早上準備去上班時,從電梯裡出來一個送快遞的小哥。
江初在旁邊等他先出去,順便掃了一眼,見他正好數著門牌號停在了家門口。
“是403的件?”江初摁著電梯門問了句。
“啊,是。”快遞小哥趕緊轉過來跟他對名字,“是江初麼?”
“對。”江初點了下頭走過去,同時有點兒疑惑。
他最近沒買什麼東西,也沒聽說誰要給他寄什麼。
快遞小哥把單子和筆遞過來給他簽。
江初道了聲謝,接過來先打量一眼快遞大小。
一個挺大的袋子,應該不是什麼有硬度的東西。
又仔細看看寄件人和地址,是覃最。
江初握著筆頓頓,心裡有數了。
周騰聽見江初在門外說話,一直在玄關蹲著。
等江初拎著快遞再打開門進到家裡,它湊過來昂著脖子聞了聞快遞袋。
“聞什麼,又不能吃。”江初朝它鼻頭彈了一記。
他沒進屋,直接在玄關櫃上把袋子撕開。
裡麵先是一個紙袋,江初沒注意,隨著袋子也被撕開一道大口子。
紙袋裡裝的果然是他昨天落在覃最寢室裡的外套。
江初扯下兩個破袋子團吧團吧,準備下到地庫順手扔掉。
剛轉身要開門,他手機亮了亮,覃最的電話又打來了。
周騰歪著脖子看江初,江初低頭看著手機。
對著看了兩秒,他收回手滑了接聽。
“哥?”覃最幾乎是在接通的同時就開口喊。
他嗓子比昨天見麵撕得還厲害。
江初皺皺眉,差點兒沒認出來,下意識覺得自己嗓子眼兒也跟著難受。
“哥,你能聽見麼?”覃最又問一遍,聽不著江初的回應就不敢往下說話似的,“哥?”
“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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