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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兒他還挺鬱悶,直到有一回,大奔的女朋友寶麗非想把她的小姐妹介紹給江初,微信都推來了,也不知道寶麗跟那姑娘都閉著眼誇江初多少好話,姑娘一上來就特熱情,弄得大奔在旁邊看著都跟著尷尬。 江初實在跟人沒話說,一咬牙直接把身份證照片拍了發過去,那邊立馬熄火了。 醜身份證也就能在這方麵有點兒用,回頭換證的時候還是得好好拍一……嗯? 江初又仔細盯著覃最的身份證看一眼,這生日不對啊。 按覃舒曼“十六七”的說法,覃最還沒十七。 按身份證上這日子算下來,下個月都十八了。 上戶口的時候報早了? 瞎琢磨著往前邁了一步,江初的腳跟還沒在窗口前落穩,隨著一道尖叫,他後背像是被一輛三蹦子給撞了一車頭,整個人被狠狠懟在了掛號台上。 江初肋叉子下邊頓時一陣生疼,他下意識往台子上撐了一下,結果這破台子是大理石的,他手心裡還嵌著張滑不溜秋的身份證,手掌摁上去就直接滑到了底。 緊跟著,也不知道是旁邊人們的驚呼聲先起來的,還是他先“咣”一聲磕到了窗口玻璃上。 從江初的視角,隻看到窗口後麵的護士跟演電影似的,眼睛隨著他下巴砸上去的那一下,呈慢動作緩慢睜大。 這一係列變故其實也就兩三秒的事兒,但江初的牙床已經麻了。 他摸摸下巴倒是沒破,隻是一張嘴,血腥味瞬間就沁滿了口腔。 “操。”江初用舌尖頂了頂下嘴角內側,有些暴躁地罵了一句。 撞上他的是那個女人,她被江初那一砸臉嚇一跳,可也沒個解釋的意思,正一個勁兒地扯著嗓子喊:“不是我撞的!是他推我!” 江初皺著眉毛轉過來,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兒,周圍又是一陣驚呼,剛才跟這女人吵架的那個插隊男被卡著後脖子,“哐當”一聲摁在了窗口玻璃上。 裡麵護士的眼珠子剛複位,又嚇得差點兒瞪飛出去。 旁邊的女人直接閉嘴不吱聲了,江初也嚇一跳,這動靜可比他剛那一下脆生多了。 而且就在他旁邊。 而且摁在這人腦袋上的手,正是他那半天悶不出三句話,異父異母的新弟弟覃最。 覃最剛才給江初遞了身份證就在旁邊沒動。 這倆人推起來的時候,他看了看他們跟江初之間的距離,本來想著護士肯定得來攔,結果護士還沒趕到,男的竄火了,朝女人肩頭狠狠推了一把。 然後就稀了嘩啦,這樣那樣。 覃最本來伸伸手想去拉一把江初,被女人擋著,沒來及。 眼見著江初直接頂玻璃上了,後背的癢帶著心裡亂拱了一天的煩躁瞬間不受控製地擰在了一起,覃最胳膊一轉,直接勒過那人的脖子,卡著腦袋把他也撞在了玻璃上。 每天在醫院排隊排到掐巴起來的也不少有,執勤保安喊幾嗓子也就下去了。 一看真上了手,還“叮叮哐哐”輪著往掛號台玻璃上砸,幾個保安忙吆喝著過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好好排隊不要影響大家好吧!有事好好說!”一個保安想把覃最拉開。 “乾嘛呢?!”護士也在外圍大聲喊,“要打架出去打,是你們打架的地方麼?都什麼素質?” 江初自己的脾氣其實說不上多好,平白遇著這樣窩火的事兒,他一個控製不住也得動手。 但他跟覃最的區彆在於,他動手之前會試著控製一下,能控住最好,沒控住那就另說。 可覃最這一下,顯然就沒考慮控製的事兒。 江初看覃最那個眼神,一點兒不懷疑把他惹煩了再跟保安動上手。 他抬手擋了一下保安要拽人的胳膊,對覃最說:“鬆開他,我沒事。” 覃最先掃了眼江初的下巴,沒鬆手,在那男的耳後麵無表情地說:“道歉。” “我去,誰啊他媽放開我!”被覃最摁著腦袋那哥們兒這會兒才剛緩過來神兒,掙著膀子要往上拱。 覃最眼梢耷了耷,掣著他後脖子的手往上用力一推。 “道道道我操!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人臉貼著玻璃,嗓子都尖了,在玻璃上一連串地拍,“我道!對不起!操!” 到醫院的時候是七點半,等掛了號看完門診做了檢查打了針拿了藥、接受完公共秩序教育、再接受完那蹦豆兒插隊男不情不願的道歉以及藥費賠償,從醫院出來,已經八點四十了。 江初人生頭一回在醫院接受道德教育,上車後他先點了根煙消化這一神奇的事實,然後搓開覃最的化驗單靠在椅背上又看看。 “海鮮過敏。”他把單子掖車鬥裡,踩油門開車,“你自己吃什麼過敏不知道啊?” 覃最跟人動完手,把情緒發出去不少,望著窗外沒說話,也沒看江初,過一會兒反手抓抓後背。 他當然不知道。 不知道是沒過過敏。 沒過敏是因為在今天之前壓根兒沒吃過海鮮。 江初轉轉眼仁兒又看了眼覃最,把一兜子藥扔他懷裡:“彆抓了,越抓越發。” 說話的時候,煙嘴在傷口上刮了一下,江初皺皺眉,對著後視鏡看一眼,下巴已經腫成個窩頭了。 覃最偏過來小半張臉瞟著他。 “看什麼。”江初沒好氣兒地瞟回去。 對著瞟了兩秒,覃最動動嘴角,還是沒說話。他收回目光繼續望著窗外,沒忍住翹起一點弧度。 江初的下巴現在看著像個小葫蘆。 “想笑就笑,憋屁呢?”江初被他氣樂了,朝覃最胳膊上錘了一下。 “彆碰我。”覃最還是這句話,但是這次沒再跟薅了尾巴一樣往上蹦。 “狗脾氣。”江初又摸摸自己下巴,挺鬱悶地“嘶”了聲,“這種磕碰消了腫還得青上一周,你丫兒明天收拾收拾替我上班去。” 覃最耷拉著眼皮撓後背,嘴角又揚了揚。 下巴挨這麼一下,換來這破弟弟笑一下,怎麼想都是個冤大頭的買賣。 江初不想琢磨他的下巴了,鬨心。方向盤一打,他轉移話題問覃最:“吃什麼,餓了,挑個你不過敏的。” “回去吃。”覃最這倒是答得挺快。 “怎麼了,下巴磕一下我還不能見人了?”江初說。 覃最無話可說地又看他一眼,過了會兒才解釋明白:“回去吃,我做。” 第5章 江初本來想著覃最來自己這兒住的第一天,帶他出去吃頓好點兒的,也算補償江連天中午一頓飯給人喂出一身紅疹子。 覃最要回家自己做,江初也就沒說彆的,直接把車往回開。 家裡什麼吃的喝的都沒有,得去超市買點兒,順便也給覃最買點換洗衣服。 “你還會做飯呢?”他開著車感歎了句。 感歎完又覺得沒什麼好驚訝的。 爹不在媽不愛的,一個人在小縣城長這麼大,再沒點兒生活技能,早不知道怎麼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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