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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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的高台之上，說書人老高往華山方向拱手一禮，做恭敬狀，朗聲道：“
嶽掌門下了一道諭令：凡我關中的說書人言江湖事，百無禁忌，但有死傷由華山派負責。”
下麵有好事者搭茬道：“怎麼個負責法？”
說書人老高得意的道：“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作為回報，在下這些說書人得在非正場的時候，給江湖上的朋友讀讀華山派的報紙。”
又有人搭茬：“這報紙又是何物？”
老高講述道：“這是華山派收集的江湖上的各路消息，叫那朝陽彆苑的書童們拿筆抄了送過來。有時旬日一報，有時兩旬一報。
講的是江湖大勢，各路武林大派裡的趣聞，江湖上的奇人異事。
剛才這位老爺叫在下講華山派的故事，卻也包含在其中。否則華山派的大事，在下這等江湖微末人物如何得知？”
什麼叫江湖？
三教九流，出來闖蕩，搞各種營生的世界就是江湖。而以武力為根基的江湖高手往往是處在生態鏈的頂端。
管你什麼坑蒙拐騙偷，船腳牙店妓戲等營生，一劍下去統統了賬。
世界運行的底層邏輯是暴力！
走南闖北的說書人、唱戲班子、鼓曲藝人都是跑江湖，以武力值而來就是屬於江湖底層小魚。
老高拍一下驚堂木，抑揚頓挫的道：“且說這華山派自春後新晉升十名內門弟子，
又收關中各地八十名學童在華山山下的朝陽彆苑中培養，派中氣象越發的興盛。
這些十歲不到的學童，習字練武不輟，假以時日定會成為華山派的中堅力量。
而華山派每年都將招收數量不等的學童，用以夯實根基。此策實為百年大計，嶽掌門高瞻遠矚，格局恢弘啊！”
那給了老高賞銀的漢子輕輕一哼，這說書人吹得忒過！等孩童們成長起來，江湖早就換一代人，濟得什麼事？
華山派這些孩童至少需要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來成長，於華山派而言是負擔而非財富。
真以江湖各大派的掌門、長老都是傻子嗎？看不到自己培養弟子的好處？
都是有原因的！
他問道：“養這麼多孩童，所費的錢糧不在少數吧？這錢糧從何而來？”
他也就這麼一問，沒想著從這華陰城裡小小的說書人身上得到答案。
老高道：“華山派山上劍氣二宗爭鋒，高手死傷殆儘，山上並不需要消耗多少資源，外加年節時各地江湖豪強們供奉豐厚，養孩童足以。”
這給了賞銀的江湖漢子被這“樸實”的理由給震驚得無言。
話說，你們這些說書人連華山派的隱私也直言不諱的嗎？膽子有點大啊！
老高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且說這十名新晉升的內門弟子，基本都是由外門執事晉升而來。
武功參差不齊，但對華山派忠心不二。如今最出名的內門弟子便是前同福客棧執事孟雲峰。
深得華山氣宗嫡傳寧女俠的信任，這華山派的報紙、對外事務都是他一手包辦。
在下在這裡附贈一條最新消息，據聞嶽掌門和寧女俠好事將近，諸位到時候可以到華山的朝陽彆苑吃杯喜酒。”
茶館裡一陣嘩然聲，很多人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且時間臨近正午，官道上行人、旅客見多。
老高解釋了一番嶽不群師兄妹的關係，再道：“華山上還有第二道諭令：關中地區所有的綠林好漢不得攔道，確保商路暢通。”
這話剛落，底下幾個鏢師哄笑道：“華山派莫非認為自己是武林至尊嗎，憑一紙文書號令天下？
就在這個月初，鎮安鏢局的一趟鏢被商洛山上的刀客給劫走，鏢師、趟子手死傷慘重！”
嶽不群神情平靜的喝口茶。
眼睛晶亮的漢子瞥嶽不群一眼，華山派的製式長劍他還是認得的，揚聲道：
“這位朋友請了，敢問此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商洛山距離此地也不遠。”
一名身形高大的中年漢子拱手回禮，他隻穿著件粗布褂子，渾身肌肉虯結，板肋虯筋，神情鬱鬱的道：
“江湖高手難尋，洛南一帶沒有高手鎮壓，下麵的人做事就不講規矩起來。
去年年底的時候，華山上的那位嶽掌門將洛南安瑞鏢局的總鏢頭奔雷手鬱子行給廢掉。
安瑞鏢局被洛南城裡的另外鎮雲鏢局吞並，改名叫鎮安鏢局。嗬嗬，沒有高手坐鎮，憑他胡重錦一手五虎斷魂刀還壓不住洛南武林。”
話裡話外，對華山嶽不群的怨氣十足。
你踏馬的廢人武功痛快，倒是派個高手鎮場子過來啊！搞的他們這些討生活的鏢師無依無靠。
他就背井離鄉到長安城裡給人乾活，走得是長安、洛陽的鏢局線路。
也得虧他沒有留在鎮安鏢局，不然這次在商洛山中死的鏢師就有他。耳聽得昔日的朋友一個個的死掉，他心中一口鬱氣不知道衝誰發。
眼睛晶亮的漢子頓時一副恍然的模樣，再瞥嶽不群一眼。這二十多的青年這麼好的養氣功夫嗎？
哪有人當麵罵你師門都無動於衷的嗎？這簡直是大逆不道啊！
嶽不群將杯中的茶水一口飲儘，扭頭微笑著道：“衡山派的這位師弟，可願隨我去趟商洛山？”
剛才一肚子怨氣的鏢師頓時留意到嶽不群放在板凳邊的華山派製式長劍，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發白，跟著幾名同行的鏢師一溜煙的離開。
他這樣的鏢師，數十年的苦功，在普通人眼中是難得的高手，但是在華山派的門徒麵前，恐怕走不過十招！
眼睛晶亮的漢子有點錯愕，起身跟著眼前的青袍青年往茶館外走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這華山派的青年英俊白皙，年齡看著比他還要小一點，怎麼敢叫他師弟的？
同時，心中倒不怎麼害怕。他是衡山派的高足，處理幾個江湖上的刀客還不是手到擒來？
來到店外，這漢子拱手道：“在下衡山派魯連榮，敢問是華山派那位師兄當年。”
嶽不群心裡頓時恍然，原來是衡山派的三弟子金眼烏鴉魯連榮啊，難怪眼睛這麼亮。又搜索了下記憶，原版的嶽不群並不認識金眼烏鴉。
那其來意，一想便可知。
“區區在下嶽不群。”
魯連榮一臉的驚訝，師兄莫大派他來華山探探底，沒想到到華山腳下的縣城華陰城就遇到嶽不群。
嶽不群笑笑，隨手一個銅板扔出去，將茶館外一名要離開的青年給點在腿上的麻經上，“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跟我們一起去趟商洛山！”
一直窩在華陰城打聽消息的勞德諾苦著臉轉過身來，低著頭道：“在下諾德勞，見過嶽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