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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鬆橋不知道短短幾瞬自己在魏銘心裡就已經臟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收發室窗外,確定沒人後,這才咳咳兩聲:
“為了讓你認清局勢,我不妨告訴你,在閒暇之餘我還兼畫連環畫!”
“然後呢?”
魏銘沒什麼觸動,畢竟在他們那個年代,漫畫屬於網文的下遊產業,混的那個慘喲,通常被嘲諷為漫畫民工。
沒想到魏銘是這種無所謂的反應,陳校長氣的提高音量:“我的稿費是每張畫十塊錢!而我在正職工作之餘每天都能至少畫一張!”
嘶!
魏銘聽到了自己道心破裂的聲音。
也就是說,張校長在工資之外每個月還有至少三百塊的外快!
三百塊啊!
抵得過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
清華北大的教授也不過如此吧!
有那麼一瞬間魏銘甚至想:還寫雞毛小說啊,校長,我想學畫畫!
“敢問校長您的筆名是?”魏銘有些好奇。
張校長老臉一紅:“這個就不提了,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副業。”
這個魏銘深有體會,身為網文作者的他也非常小心地避免在同事麵前掉馬。
要是讓男同事知道自己的男主睡了一百多個,其中還有他們的女神,那還了得!
不過麵對以收入壓人的陳校長,魏銘還是要說:“張校長,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張鬆橋眉頭一皺,雖然這兩句都出自《儒林外史》,但可以組合起來用嗎?這玩意兒誰研究的啊?
魏銘誠懇道:“現在我的收入確實不如您,但您要說我隻能投中這一篇,也未免太小瞧我了,根本不用三十年,可能隻要三十天,我就能證明自己的賺錢能力不比您老差。”
《花山》的編輯來信給了魏銘極大的信心,他覺得自己能夠玩轉這個年代的投稿機製了。
再加上自己遠超同行的碼字速度以及背後首圖空間的內容支持,何懼他一個六十老漢!
而這話在陳鬆橋看來就是自不量力了。
在80年代,畫畫是比寫作更高精尖的技能,而且文盲半文盲的數量巨大,全國各大出版社都在爭相出版連環畫創收,所以他們連環畫家的收入是非常高的。
再加上他活兒好,找他的出版社絡繹不絕,甚至還要提價呢。
“我也不欺負你一個孩子,就以300塊為限,如果你一個月能拿到300塊稿費,那麼這件事我們還可以談。”
“包括《花山》這篇?”
“可以”陳鬆橋點點頭,這相當於把難度降到了150塊,也就是還要再通過6萬字的稿。
而以陳鬆橋的經驗來看,一個作家一個月能寫三萬字就已經可以說是下筆如有神助了。
六萬字,那還是人嗎!
魏銘剛要答應,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稿費超過300才是有的談,還不一定談成什麼樣,憑什麼啊?”
“就憑坤坤現在已經上了我們老陳家的戶口,就憑戶口本上他的名字都改了!”
領養關係已經成為既定事實,如果陳校長不願意聊,魏銘確實無可奈何,魏坤也隻能叫陳坤了。
看著少年堅定執拗的眼神,陳校長最終鬆了口:“如果你能月入稿費三百塊,而且坤坤願意跟你走,我就放手。”
老陳想的是,坤坤才兩歲半,他來自己家也差不多兩個半月了,兩個多月足夠一個孩子遺忘很懂事情。
而且就算魏銘是文曲星下凡,想要短時間內達到月入三百塊的水平也不現實,就算明年他能做到,那時候怕是坤坤都不認識他了。
再加上自己對坤坤那麼好,好吃好喝好玩的從沒斷過,所以,優勢在我!
兩人終於就魏坤的問題達成了統一意見,隨後魏銘拿著信封來到了數學教研組辦公室。
臧可否老師雖然是教數學的,但其實他也有一顆文藝的心,此時他正對著一封《花山》雜誌的退稿信唉聲歎氣。
聽到敲門聲,他趕緊把信紙扣住。
“進。”
“臧老師。”
“啊呀,魏銘同學,你可算來了,這段時間複習了嗎?”看到魏銘的臧可否非常開心。
魏銘點點頭,前身本就是好學生苗子,他殘留的記憶還在,再加上自己補足了英語的短板,把數學和語文實力也提高了一個檔次,現在他隻能說自己強的可怕!
唯一的短板就是政治了,現在的三大科是數學、語文、政治,文科理科都要考,英語則是比物理、化學、曆史、地理還要次要的小趴菜。
臧老師從鎖著的抽屜裡拿出之前的那個信封:“現在我想最後問你一遍,這筆捐款你還需要嗎,不要不好意思,好男兒能屈能伸。”
魏銘搖搖頭,並把自己的信封遞給了他:“臧老師請過目。”
“花山編輯部?!”臧可否劇烈的咳嗽起來。
“老師你怎麼了,嗓子不舒服嗎?”
“沒事沒事,”,臧可否看完信後,不著痕跡地用教案蓋住了那封退稿信,“你寫了一篇小說?不僅過稿了,而且編輯還要重點推介!”
魏銘點點頭。
臧可否知道自己不該嫉妒自己的學生,可這也太氣人了吧!
“中篇短篇?”臧老師又問。
“中篇。”
中篇的話,稿費起碼過百了,頂自己四五個月工資呢!
好想叫他一聲魏老師,讓他教教自己寫小說啊!
“魏……銘啊,老師為你感到驕傲,但一定要戒躁戒躁,再接再厲,《花山》畢竟隻是小地方的雜誌,老師等著在《收獲》《當代》看到你的文章。”
“我一定努力,臧老師,我還有一個請求。”
“你說。”
魏銘:“關於我從事寫作賺錢的事,就不要告訴同學了吧。”
臧可否不理解,這種好事肯定要廣而告之啊,不過聽完魏銘的理由後,他鄭重地點了點頭:“言之有理啊!”
等魏銘走後,臧可否又從抽屜裡翻出一個名單,他先從信封裡抽走了10塊錢塞進自己兜裡,然後敲響了數學教研組辦公室的門。

這時魏銘已經推門走了進來,期末前的最後一節課,大家都在自習。
第一個發現他的是門口的魯大寨,也是魯盾叔叔的長子,長了個小個子,還戴著近視眼鏡。
“魏銘!”他輕喊了一聲,還想問問燦燦妹妹的情況。
這時全班同學的目光都聚了過來,剛剛還埋著頭的柳如龍更是對他瘋狂揮手。
魏銘沒有立即回到座位,而是站在台上替小魏銘鄭重鞠了一躬:“捐款的事我已經從臧老師那裡知道了,謝謝同學們的仗義出手。”
說完不等大家做出反應,他已經回到了座位。
柳如龍忙把本子推了過來:“來,looklook,我版畫的怎麼樣,夠不夠邋遢?”
“上課你都在畫啊?”
“無所謂啦,反正我鐵定班級前五,足夠交差了。”柳如龍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前麵的班長包紅回頭狠狠瞪了阿龍一眼,這話紮她心窩了。
她不嫉妒魏銘的好成績,人家努力啊,但柳如龍成績也那麼好就太氣人了。
這時和魏銘隔著一個過道的朱友諒拿著一道題問魏銘。
“魏銘,這道題怎麼解啊?”
這是一道等比數列問題,並不難,魏銘深入淺出地給朱同學講了一遍。
然而朱友諒基礎太差,他表示:“要不你直接告訴我等於多少吧。”
柳如龍聽不下去了:“還直接告訴你,那考試的時候也替你考唄。”
朱友諒很不爽柳如龍,因為剛開學的時候他嘲笑過柳如龍的港普口音,結果被他爸扯著耳朵上門道歉。
牛什麼啊,不就你姥爺是校長嗎,我姥爺還是門衛呢!
大家的姥爺隻是社會分工不同,我憑什麼比你低一頭啊。
於是朱友諒懟道:“我們倆說話呢,有你什麼事啊,而且魏銘家裡出了事,我可是捐了錢的,問他個題怎麼了!”
一聽這話,柳如龍怒了,捐過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而且我們阿銘缺你那倆糟錢嗎!
就在兩人即將鬨起來的時候,門口的魯大寨喊了一聲“臧老師來了!”
教室內立即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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