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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 “如此說來,紅袖不願指控他們?”武信微微皺眉道。 “紅袖這女人極其重情義,她至今還認為是自己給無名學院帶來麻煩。”李林甫點點頭,又道:“不過也不打緊,如今陛下要嚴查此事,對方是極有可能會將罪責推到紅袖身上,到時我再站出來為紅袖證明,紅袖自不會見死不救,她隻能站我這邊指控對方。 而在請紅袖的經過,對方留有太多把柄,如那王小雀以無賴的手段入得清心閣,又比如是嗣濮王讓教坊歸籍紅袖,隻要紅袖出來指證,他們是說不清楚的。” 武信笑著點點頭,又道:“不過王家目前還未有任何動靜。” 李林甫笑道:“那祁國公雖是一個文盲,但並非沒有腦子,這時候他若出麵,隻會因小失大。 不過武祭酒也莫要擔心,目前來看,他應該是讓王毛仲出麵,但這隻會將讓王家一步步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王毛仲仗著陛下的寵信,飛揚跋扈,早就引起朝中許多大臣們的不滿,隻要這事鬨起來,那無論輸贏,到時朝中的大臣,必定是會將祁國公和王毛仲視為一起的。 如此便可離間王家與外庭的關係。” “哈哈!” 武信聽得大笑幾聲,“李中允此計,真是妙不可言,無論哪方贏得勝利,王家與外庭都將會出現裂痕。來來來,我敬李中允一杯。” 李林甫趕緊舉杯,嘴上卻道:“不敢,不敢,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要怪就怪他們王家欺人太甚。” 而事情的演變,也正如李林甫所料一般,王守一不便出麵,王毛仲自然扛起這大旗,但他倒也不是為了王守一,而是認為對方欺人太甚,咽不下這口惡氣。 我兒子讀書讀得好好的,你們跑去鬨事,結果把我兒子給抓了,是當我好欺負麼。 關鍵蔣彥博還罵他家奴,必須死磕到底。 然而,反對無名學院的多半都是文臣,包括宰相張說,禮部侍郎韓休,以及多數禦史。 而支持無名學院,清一色的武將,因為去無名學院讀書的,要麼就是外戚之子,要麼就是武將之子。 現在外戚又都縮著,就變成非常純粹的文武之爭。 對此,李隆基也是頭疼的厲害。 如今他正打算文治武功,結果你們要搞文武分裂,這不是在跟我唱反調嗎。 現在已經不是說,是非對錯,而是關乎到政局的穩定。 李隆基被迫出麵處理此案。 大殿上。 “你們國子監管的忒也寬了,我兒子請誰當老師,哪怕對方就是一個歌妓,那也是我的事,怎還得你們允許,可真是豈有此理。” 王毛仲衝著蔣彥博,就是一頓狂懟。 在皇帝麵前,蔣彥博倒也不怕這莽夫,當即就回懟道:“這不是請誰當老師的問題,而是綱常倫理之事,要是歌妓也能當老師,那試問天下讀書人,誰還願意以師自稱,這壞我華夏千年傳統。” “陛下莫要聽這老匹夫胡言。” 王毛仲道:“紅袖是無名先生請來助學的,且效果斐然,陛下若是不信,可問問大錘他們,他們的兒子,自從入得無名學院,立刻也變得勤奮好學。 故此大家都對此沒有意見,我們為人父母,盼兒成才,難道還犯了天理不成。” 李隆基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判決。 他對這事是深惡痛絕,但問題是,確實是國子監的學生找上門的,但是蔣彥博這話,他也不能不聽,畢竟涉及到禮教傳統。 正當這時,京兆尹孟溫禮求見。 李隆基趕緊宣他進來,不等其行禮,便問道:“京兆尹,可有查清此案?” 孟溫禮道:“回稟陛下,大致經過,已經查明,確實是國子監的學生,以及一些公卿子弟先去到無名學院鬨事,因口角繼而發鬥毆,而無名學院的學生是後麵才出來的,據說是有人想要硬闖無名學院,他們是為了保護學院。” 李隆基點點頭,問道:“那到底是誰先動的手?” 孟溫禮道:“當時情況非常亂,他們是各執一詞,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無名學院的學生是後麵才出來的,不過他們也確實是拿著棍棒出來,且打傷國子監數名學生。” 打得好!王毛仲心中暗爽,嘴上卻道:“外麵打成一團,他們拿些木棒防身有何不可。” “防身?防身會打的老夫的學生頭破血流?” 蔣彥博怒瞪王毛仲一眼,又向孟溫禮道:“還有,京兆尹為何不說說國子監的學生是因何事去無名學院的。” “這事我也問清楚了,他們中多數都是因為平康坊紅袖都知,但說法各不一樣。”孟溫禮道:“國子監的學生,大多數是為了反對紅袖擔任老師,認為這會有辱師名。 另一部分人,則是去支持紅袖當老師。 還有一部分人去搭救紅袖,主要是因為他們認為,是嗣濮王強迫紅袖去無名學院,與他們的兒子作樂。” 李隆基聽得是頭昏腦漲,“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溫禮道:“根據臣所調查,確實是嗣濮王要求教坊歸還紅袖戶籍,但是根據嗣璞王之子李誡滿所言,嗣濮王這麼做,乃是為了禮部的教育改革。” 蔣彥博立刻道:“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這教育改革與一個歌妓有何關係?” 孟溫禮道:“具體我也不清楚,根據李誡滿的說法,是因為嗣濮王非常看好無名先生的生動教學法,他認為這生動教學法,能夠很好的振興我大唐文化,與當下朝廷的政策非常契合,故此給予極大的支持。” “又是這生動教學法?” 李隆基越聽越糊塗了。 王毛仲立刻道:“陛下有所不知,這生動教學法真是妙不可言,使得無名學院的學生個個都是忘寢廢食,努力上進,這一點,我們家長都可以作證。臣也讚成嗣濮王將其納入教育改革。” 蔣彥博好氣又好笑道:“你一個武夫,懂教育嗎?” 王毛仲道:“我是不懂,但是我隻知道,你們國子監教不好的學生,去到無名學院,個個都變得努力上進,到底是學生的錯,還是老師的錯?” “你。” 這一句話,差點沒讓蔣彥博氣得吐血。 李隆基忙道:“你們先彆吵了,先將嗣濮王請來,朕問清楚再論。” 他最初聽到此事時,原本就隻是以為,又是那些紈絝們飛揚跋扈,之前再三強調,你們還是不聽,這回朕要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 很簡單的一樁案件。 哪裡知道,這裡麵有這麼多彎彎道道,參與方還不止三方,多達四五方,錯綜複雜,還各有理由。 沒有辦法,隻能將李嶠找來。 而李嶠昨夜就收到風聲。 這李嶠和王守一一樣,都不敢出麵,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李誡滿也會將責任全推給他,昨夜在京兆府,直接就表示是他主導此事,而不是說自己求爹爹來幫忙。 實在是李誡滿如今被關押在京兆府,否則的話,李嶠非得大義滅親。 可真是太孝了。 這項指控,真是要命。 他直接成主謀了,而且是自己的兒子指控。 辯都沒法辯。 李嶠來到殿上,李隆基就問道:“嗣濮王,聽聞是你授意讓平康坊的歌妓紅袖加入無名學院。” 李嶠偷偷瞄了一眼,見李隆基臉色已是非常難看,心中是叫苦不迭,嘴上卻道:“回稟陛下,這是臣授意的。” 李隆基問道:“為何?” 李嶠道:“是因為臣認為無名先生所創造的那種生動教學法,能夠振興我大唐文化,故此臣希望將其納入朝廷教育改革中。 不過臣並沒有逼迫紅袖,是無名先生先找的紅袖,紅袖也答應加入無名學院,臣隻是讓教坊歸還紅袖的戶籍。” 昨夜他一宿未睡,就在權衡此事,思前想後,他認為自己必須接住兒子甩過來的鍋。 雖說他歸還一個歌妓的戶籍,這不是什麼事,他有這個權力,但此一時彼一時,事情鬨得這麼大,那麼這件小事,就會被無限放大,可能就會變成以公謀私。 隻能說是為公,那麼李誡滿的指控,反而是唯一的解法,至少這是一個高大上的理由。 李隆基就問道:“到底何謂生動教學法?” 李嶠趕忙道:“此法博大精深,且涉及到方方麵麵,臣以為最好還是請無名先生親自來跟陛下講解。” 他當初都沒當回事,哪裡記得那麼多。 京兆府牢獄。 “雀哥兒,我這心裡總是感到有些不安,這會不會害了我爹?” 李誡滿擔心道。 王熙笑道:“放心,害不了,我們這都是為了你爹好,你等著看好了,此事過後,你爹必定更上一層樓。” 皇甫僧念低聲道:“與其擔心你爹,還不如擔心老陶。” 王熙自信道:“那也不用,雖然這是老陶第一回脫離輔助,單獨作戰,但是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雛鳥,而且我們準備充分,不會出問題,最終還得我們出來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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