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新年彌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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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宗果然在晚餐後就召見了羅修和艾瑪，據稱這位滿頭白發的老人對羅修的到來表現出了極大的期盼，他甚至為此取消了晚餐後例行的散步……
羅修突然覺得自己在人家眼裡大概也就這麼點重要性了。
教會並未拒絕科學，這個世界的神學是建立在真神的基礎上，因此神學與科學的界定比較模糊，教會在千年來也是一直秉持著曖昧的態度來處理科技進步。所以羅修能在一件裝飾厚重、古樸的辦公室裡看到各種代表神的符號元素，但同時也能看到一個諾基亞手機，隻是他不太確定這是教宗用來打電話的還是用來防身的。
這次倒不是羅修完全在瞎猜，或者說他這次的瞎猜還是有點依據的，教宗確實需要防身的武器。1981年曾發生過一起針對教宗的襲擊，他在聖伯多祿廣場演講時被一名槍手槍擊，差點因此丟了性命，從此之後教會加強了安全保護的等級，其中包括一名神眷騎士的貼身護衛，這個護衛任務還是輪值的，斯皮爾伯格就曾經擔任過這個職位，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羅修成年後也會被輪到。
在羅修眼珠子亂轉打量教宗辦公室的布置和環境時，教宗也在觀察著他。
教宗從各種渠道遞交上來的報告中了解過羅修，但一直都想正式地當麵看看他，這個被神所眷顧的孩子。
“馬丁告訴過我，你們喜歡喝熱巧克力，請試一下意大利的。”教宗將兩杯散發著可可脂香味的熱巧克力推到兩人麵前，然後給自己也來了一杯。
艾瑪立刻低頭致謝，和大人物見麵讓她有點緊張，下午的時候還突擊了一本有三百多頁厚度的禮儀書，可惜裡麵沒有提到過該怎麼在教宗辦公室裡喝熱巧克力：“非常感謝，真是一間很棒的辦公室，我很喜歡那排書架。”
教宗喝了一口熱巧克力，隨後皺著眉頭把杯子放下，這種飲料對他來說有些太甜了：“啊，那是西班牙王室贈送給烏爾班七世的禮物，用來慶賀他成為第229任教宗。”
“那一定是一位英明的領導者。”羅修也被艾瑪摁著腦袋學習過社交禮儀，起碼知道適當的恭維有助於雙方的交流，他認為教宗會把前任的書架保留在辦公室，一定是有著某種深刻的意義。
教宗在杯子裡加了點鹽和胡椒粉，再次嘗試了一口後露出滿意的表情：“哦，那應該會是一位英明的教宗。”
羅修正眉毛直跳地看著教宗的神奇喝法，聞言表達了不解：“可能是我的拉丁語還不夠熟練，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的拉丁語非常好，甚至比那些紅衣主教還要優秀，我的孩子，”教宗笑眯眯地看著羅修，完全就是一個長輩正隨意地和幾個孩子聊家常，“烏爾班七世是在1950年擔任的教宗，隻可惜他在位僅僅13天就因為瘧疾逝世了，所以我也不清楚他是否英明。”
羅修：……眼前這個老頭真的是一點都不忌諱，他就不擔心這個古老的書架上有著某種可怕的詛咒？
一瞬間，羅修已經從《驅魔人》腦補到了《咒怨》，並決定在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在床頭掛一串大蒜。
哪怕睿智如教宗也不可能知道正喝著熱巧克力的孩子會有如此豐富的想象力，或者說他的想象力已經完全過頭了，倒是艾瑪發現羅修的臉上開始刷滾屏表情的時候就知道他一定沒在想什麼好事，於是乘著教宗不注意偷偷伸手捏了一下自己同伴的腰肉。
被弱點攻擊，皮皮修立刻老實了下來，開始裝模作樣地喝著杯子裡的意式熱巧克力，超級濃鬱的味道也確實讓他有些著迷：“這是放了黑巧克力嗎？非常完美……對了，請問明天的彌撒有什麼要求嗎？”
教宗當然發現了兩個孩子之間的小動作，但這並沒與讓他感到不悅，相反還覺得很有趣：“用你喜歡的方式，跟著靈魂的指引就可以，你隻需要記住一點就可以了，一切都將獻給主。”
羅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並將教宗的話自行翻譯為“自由發揮”。
隨後的交談就變成了純粹的聊天，用羅修事後的總結來說，就是——
“這次會談的氣氛是積極的、建設性的，我們雙方就新年彌撒、神眷之力等共同關心的問題，坦誠友好地交換了意見，並達成了一些共識。總體看，這次會談時間不長不短，而且結果雙方都是滿意的。”
然後他再次挨了艾瑪的一記腰肉攻擊。
兩人在第二天遊覽了梵蒂岡，這次他們被或許可以自由參觀，包括那些不對遊客開放的內部區域。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新年，梵蒂岡城按照慣例關上大門停止對外開放，三千多名雇員以及臨時聘請的數百名保潔人員已經在昨天完成了大掃除，今天呈現在兩人麵前的是一座整潔乾淨、空曠無人的聖城。
望著寬廣靜穆的聖彼得廣場，羅修頓時有開輛五菱神車在上麵撒歡的衝動，如果不是他的小短腿夠不到油門的話。
兩人用了一天時間看完梵蒂岡博物館的展品後，就老老實實回到安排給他們的房間裡待著，已經有人送來了羅修明天要穿的服裝，艾瑪幫他先穿上先試一下。
這是一套標準的英國風格唱詩班聖衣，紅袍外麵加一件短白袍，不太習慣這種打扮的羅修覺得有點滑稽，感覺就像是幼兒園小朋友吃飯時候穿的罩袍，但艾瑪卻認為這很符合英國人的審美，而且她一直都認為男孩不管穿什麼都很帥。
女孩又為自己選了一套適合明天穿的衣服，她也被允許在明晚參加新年彌撒，這讓她非常滿意：“我在《教會史概論》裡看到過，新年彌撒最初隻允許教宗和紅衣主教團出席，教會改革後這個限製就被放寬了，變成上一年表現良好的地區主教甚至神父都會受到邀請。後來隻要坐得下，或者得到教宗的認可，平民也能夠出席，但需要注意遵守相應的禮儀和打扮。”
羅修對這些不感興趣，因為他又不能去倒賣門票去賺點小錢，至於在教堂門口賣爆米花就更不合適，如果他真這樣乾的話大概率會被自家導師親手送上火刑架烤至全熟。
心裡想著大逆不道的念頭，羅修看了一眼艾瑪，她正對著床上的衣服猶豫不定，女孩帶了好幾套適合正式場合的服飾，在挑選半天後才終於決定還是那件藍色呢子的大衣更合適，下半身是黑色長褲，再加一雙褐色的鹿皮靴，能讓自己看上去不會太俏皮。
梵蒂岡的夜生活幾乎沒有，這比修道院還無聊。所以艾瑪把兩人的衣服準備好後就早早上了床，羅修則坐在床旁邊給她讀起了《火焰杯》。
自己寫、自己讀、自己聽的自產自銷行為讓羅修滿肚子是槽要吐，但女孩似乎很喜歡這樣，所以哪怕他再彆扭也得照搬，這已經逐漸變成了一種類似傳統的東西，真習慣了之後也感覺還好。前世就有一堆為愛發電的作者，他們寫小說是想和讀者們分享自己的腦洞，所以羅修很樂意給他們投上六張推薦票。
除了《哈利·羅》之外，羅修不是沒試過讀其他的故事書，可問題在於女孩總會對故事裡一些劇情提出質疑。、
例如豌豆公主隔著二十層床墊子和二十床鴨絨被都能感覺到豌豆這件事，艾瑪花了一個晚上和羅修討論起這究竟是皮膚細膩還是神經過敏。她還認為醜小鴨的故事和勵誌完全沒有關係，醜小鴨能變天鵝是因為它的基因就是如此，而不是靠後天努力……
每次兩人研究到最後都是艾瑪先睡著，講故事的羅修反而變得更加精神了。每到這種時候，他都會想把對麵床上熟睡的女孩拉起來，和她討論一下王子這個臉盲最後能用水晶鞋找到灰姑娘，是不是意味著王子是個足控。但羅修怕艾瑪會去書裡查什麼是足控，然後被寫信向蘇菲亞打小報告，或者艾瑪不知道什麼是足控然後寫信詢問蘇菲亞……不管哪個結果都會讓羅修接下來的日子不太好過，所以每次他都是好不容易忍住這種衝動，不去毒害善良單純的小女孩。
不過讀書還是很無聊，羅修一邊讀著一邊想起自己前世借漫畫的經曆，那時候他最不喜歡借的就是推理漫畫，因為總會有人不當人，在漫畫的第一頁就用紅筆把凶手圈出來，讓後麵的讀者毫無體驗感。
現在他每天都要把把自己參與寫作、已經對劇情熟稔無比的故事再讀一遍給女孩聽，差不多也是這種索然無味的感覺，但誰讓女孩喜歡呢？
羅修認命地把故事書翻到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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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羅修就艾瑪從床上拽起。彌撒在晚餐後才開始，但艾瑪為了慎重起見決定提前做好準備，她甚至難得地為自己化了個淡妝。一整天的時間，兩人出了出門去吃飯外都沒離開過房間，一直到斯皮爾伯格來接他們才出發前往大教堂。
他們先經過一個豎立著白色大理石柱子的走廊，穿過長達186米的宏偉大殿堂後才來到第三禮拜堂。據說教堂最原始的構想隻是一座小會堂，畢竟那時候教會囊中羞澀，但結果卻在巴洛克藝術家喬凡尼·洛倫佐·貝尼尼的自由發揮下越建越大，另外還有多位建築師與藝術家先後參與了進來，包括著名的多納托·伯拉孟特、拉斐爾、米開朗基羅等，在經曆了長達四十年的建設後成為了如今壯觀的宗教聖殿。
在禮拜堂裡，演唱清唱劇的樂團和唱詩班已經就位，羅修被分配到和他們呆在一起，艾瑪則跟著斯皮爾伯格在後排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從女孩的角度正好能夠看到羅修正坐在廊柱旁邊無聊地四處張望。
不論什麼時候，看到這張沒有任何緊張感的臉都能讓自己安心……艾瑪這樣想著。
然後她看見男孩向自己做了個鬼臉。
“你！死！定！了！”女孩豎起眉毛，惡狠狠地對男孩用口型念出這幾個字。
羅修打了個激靈，連忙端正坐好。
就在這時，教宗進入禮拜堂，代表新年彌撒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