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實在也不是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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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皮爾伯格的話讓羅修愣了愣，他下意識地想念兩句詩，但仿佛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注視著自己，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生生忍住了這股衝動。羅修不想才5歲就上這個月的槍斃名單……
見羅修還在發懵，斯皮爾伯格又重複了一遍：“新年彌撒由你唱最後一首。”
那是啥？羅修不由自主地看向艾瑪。
萬事通小姐皺著眉頭，有些不確定地問：“史蒂文，你是說教廷每年1月1日要進行的新年彌撒？”
“是的。”
“教宗和紅主教團一起在聖彼得大教堂聽唱詩班向神奉上讚美歌的那個？”
“是的。”
“羅修，”艾瑪果斷轉回頭看著還是一臉懵逼的男孩用中文說，“史蒂文腦子瓦特了。”
……雖然對眼前情況總結很到位，但你用濃濃的上海吳語腔說這話，會讓人瞬間出戲的好不好！而且大小姐你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學的中文啊？怎麼還會有方言版的！
一想到將來艾瑪可能會在看到一個美女後突然冒出一句“類妹兒巴適慘老！”，羅修頓時囧囧有神起來。
不過羅修總算是搞明白了狀況：“史蒂文，你的意思是我要在教宗和紅衣主教團麵前唱新年彌撒的最後一首歌。”
“正確，”這次是韋爾斯利主教回答，“1742年以後，每年唱詩班都會在新年彌撒向神獻上喬治·弗裡德裡希·亨德爾創作的《彌賽亞》，不過偶爾會在清唱劇結束後會專門再有人表演一首。”
“那為什麼教宗會指定我去唱？而且我實在也不是謙虛，我真不會唱歌。”羅修想起前世自己讀書的時候偶爾和同學去ktv，他就是屬於永遠不唱歌的那一類，畢竟唯一會唱兩句的還是《包青天》裡的主題曲《新鴛鴦蝴蝶夢》，嚴重脫離時代不說，關鍵還走調……
“抱歉，羅修，”斯皮爾伯格突然向羅修道歉，“殺青那天我是在攝影棚過的夜，早上醒來的時候看到你和艾瑪進來，正好聽到你唱歌了。”
羅修趕緊擺手，他也不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清場無非隻是想圖個清靜而已：“那隻是我在當時有感而發，隨便哼了兩句，沒有旋律也沒有歌詞，你現在讓我再哼一邊，我都不一定能記得當時自己唱什麼。”
斯皮爾伯格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手十指交叉放於鼻子下方，鼻梁上的眼鏡微微反光：“羅修，你有著你自己所無法想象的才能。你要明白，神並不需要理解歌詞的內容，而是需要我們在歌聲中加入靈魂——你是我見到的唯一完美做到這一點的人。”
艾瑪至今還能清楚地記得，那天歌聲仿佛真的在觸摸自己的靈魂，於是非常認可地點點頭。
羅修則有點想吐槽斯皮爾伯格現在的姿勢，請問史司令你接下來是不是要拿出一本“人類補完計劃”然後讓我去開●號機？
“所以我上個星期向教廷彙報工作的時候，教廷決定了，由你來唱最後一首。”史司令沒讓羅真嗣去開●號機，而是準備送他去做偶像。
羅修腦子裡有畫麵了——斯皮爾伯格站在一個黑暗的廣場上，周圍懸浮著一圈巨大的發光十字架，這些十字架上刻著有不同的數字，還寫著“holysee”……
“我的徒弟，”韋爾斯利主教也開口勸說，隻是這語調怎麼聽怎麼像個神棍，“記住神眷騎士是用靈魂控製自己，你不需要特地想著怎麼唱歌，隻要跟隨自己靈魂的指引即可。”
羅修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確定是否理解了自家導師的意思：“要不我現在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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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的時候艾瑪還是完全記不起今天早上的經曆，似乎在自己麵前發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大腦堅決拒絕回憶起這段過去來保護自己。但韋爾斯利主教和斯皮爾伯格卻似乎沒什麼問題，他們仍舊像往常一樣邊聊些自己不太感興趣的話題邊用餐，他們還誇羅修唱的不錯，隻是下次練習的時候要找個沒人的地方……
唱？
一想到這個詞，大腦又傳來一陣陣暈眩感，仿佛惡魔即將要從地獄的火山口爬出，而且艾瑪不知為何總覺得沒什麼胃口，甚至隱隱還有要嘔吐的感覺。
坐在女孩身邊的羅修則是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正沒精打采地用叉子捅盤子裡的魚。潘尼沃斯先生今天特地為他製作了一道英國名菜——仰望星空派，還貼心地多加了幾條沙丁魚——派裡的8個魚頭此時正筆直朝上仰望屋頂。
雖然男孩嘴裡一直莫名其妙地念叨著“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而且看起來很可憐，但艾瑪的潛意識告訴自己他那是活該。
用完餐羅修就消失了，艾瑪本想跟著出去卻被韋爾斯利主教叫住，主教用同情的眼神望著女孩，告訴她羅修需要私人空間來單獨進行特殊的修行。艾瑪的直覺告訴自己應該聽從主教的話，於是便坐到沙發上繼續看起《哈利·羅》。
另一邊，羅修在山裡找了一個絕對不會有人的地方，托著腮坐在地上，手裡拿著根路上撿來的小樹枝捅著一隻全身僵直的小鳥。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第一次有人誇讚自己的歌喉，還有了唱歌的機會，兩件快樂事情重合在一起。而這兩份快樂，又給我帶來更多的快樂。得到的，本該是夢幻般的演唱……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羅修不會忘記自己用靈魂的力量聲嘶力竭地唱完，睜開眼看到了這樣一副場景——
自家導師和斯皮爾伯格臉色鐵青地站在那一動也沒動，潘尼沃斯先生正從耳朵裡取出棉花，就是手有點哆嗦。距離自己最近的艾瑪則是張大了嘴巴，目光呆滯，一副被玩壞了的表情。
明明自己唱得還不錯啊……羅修還覺得自己很委屈。
所以音癡不可怕，可怕的是音癡還自以為是歌神！
如果按照這個水平在教廷表演，羅修很清楚等著他恐怕就不是教宗的嘉獎，而是異端裁判所了，說不定還會直接被送上火刑架追隨貞德的腳步。
所以，到底該怎麼唱呢？羅修用手托著腦袋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有點不得要領。
韋爾斯利主教說要按照靈魂的指引，羅修把這句話理解為跟著感覺走，但事實證明隻會越走越遠了。所以他剛剛又用靈魂模擬進行了一次歌唱，就像拍電影時用的那個辦法，結果也失敗了，躺在地上抽搐的那隻小鳥就是正好路過現場的受害者……
羅修思考了半天也不得要領，決定換一種辦法試試。
既然斯皮爾伯格是在攝影棚裡聽到他的歌聲，還覺得可以給張推薦票，那完美模擬當時的情況不就行了？
於是羅修利用自己完美的記憶力，在靈魂裡重新構建出當時的全部細節，無論是動作還是心境上都進行了完美還原，他有信心這次能夠取得成功，起碼是進步。
十分鐘後，男孩繼續盤腿坐在地上戳小鳥。
明明連呼吸頻率都完全重現，但為什麼唱出來卻完全沒有當時那種感覺？他還是不明白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動作，狀態，思考內容，甚至是心情，羅修都確信自己已經做到完全的複製黏貼，那麼到底還差什麼東西呢？
“隻要跟隨自己靈魂的指引麼？”羅修嘴裡重複著自家導師的話，他認為也許是自己理解錯了意思，那麼靈魂的指引又是什麼？
感覺自己陷入了死胡同，羅修暫時放下了心頭的煩惱，心大也是他少數的優點之一，遇事不決先搓把爐石……可惜現在迪恩·阿亞拉還不知道在哪裡搓泥吧，所以羅修隻能靠發呆打發時間。
不經意間，耳邊傳來風穿過樹林的沙沙聲，身邊被蟲鳴和鳥叫環繞，羅修沉浸在大自然的偉力中，近乎凝實的原力湧來，如海浪般輕輕拍打在靈魂上。一個靈魂在原力的海洋中起伏，又化為森林裡的小精靈，在茂密的樹葉間穿梭和嬉戲。
就那一刹那，又仿佛是時間的永恒，羅修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他隨意地坐在地上再次吟唱。沒有任何歌詞，他隻是憑借優美的旋律感謝來自大自然的饋贈，用這首歌是讚美著森林裡的每一片樹葉，每一朵小花，每一根野草，讚美森林中的每一個生命。
神秘而優美的歌聲隨著風飄蕩在森林裡的每個角落，讓森林煥發出勃勃的生機。
一曲終了，羅修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