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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她在府裡待這麼久,你都……” 陳三石試探地問道。 榮灩秋沒好氣地說道:“我打不過她,不過好在,她除了擺著張臭臉,倒也沒有出手傷人,否則的話就要調大軍,請武聖來圍剿了。” “辛苦師姐,我去這就回去看看,千尋!” 陳三石把溪溪交給孫璃,然後騎上馬就火速進城。 來到陳府外,看起來一切和往常沒有區彆。 “呀,老爺回來了!” 司琴墨畫出來迎接。 陳三石遞了個眼神。 司琴心領神會,小聲道:“就在臥房。” “嗯。” 陳三石下馬進院子,還沒推開臥房的門,就看到裡麵的兩股氣。 其中一人,體內有著濃鬱的靈氣,其程度不比皇帝老兒弱多少,還真是……不速之客。 “吱呀。” 他推開門。 隻見。 充滿著花香的房間內,顧心蘭在做著女紅,而床榻上,則是另有一名黑衣女子盤膝而坐。 這女子,黛眉似翠羽,肌膚若脂玉,桃花嬌靨襯,金絲繞鬢飾,黑綃飄舞濃似墨,珠翠高簪光輝灑,好似天上仙子,卻又規模端莊,仙容難描,威嚴難畫。 再仔細看,她的眉眼之間和顧心蘭頗有幾分相似,隻是整體透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注意到有人進來,她緩緩睜開雙眸,黝黑深邃的瞳孔中,蘊藏著居高臨下的威壓。 “呀,石哥兒回來了?” 顧心蘭放下手裡的活計起來迎接。 簡單寒暄過後,陳三石直入正題:“蘭姐兒,這位姑娘是?” “陳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 女子的黑袍之上繡著金邊,絳唇微張,聲若九霄而落,如同瑤宮之音:“陳大人才在三州耍完威風,令朕損兵折將丟失國土,這就忘了?” 朕? 陳三石重新審視此人。 女子沒有看他,淡淡道:“朕姓沈,名歸荑。” “原來是慶國的皇帝陛下。” 陳三石頷問:“就是不知道你跑來一個盛臣的家裡,是何緣故?” “你懷裡摟著的人,本名沈虞枝,是……” 女帝頓了下,“朕同父同母的親姐姐。” “伱……” 陳三石看看女帝,又看看懷裡的蘭姐兒,消化其中的信息,最後得出有些難以相信的結論:“慶國的皇帝,是我的小姨子?” “小姨子?” 女帝黛眉微蹙,顯然不理解:“此言何意?” “石哥兒,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 顧心蘭解釋道:“那時候我還小,要是傳出去,會給咱們一家惹來殺身之禍的。” “我知道。” 陳三石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一個鄉野獵戶,連功名都考不上的秀才。” 女帝的語氣中帶著輕蔑,也帶著慍怒:“居然花七兩銀子,買來大慶長公主當童養媳,像是奴婢一樣伺候你。” “歸荑!” 顧心蘭不高興了。 她指責道:“我家石哥兒現在怎麼說也是伯爵了,這些年打仗有多厲害,你自己再清楚不過吧?還有什麼好挑的?! “當初要不是爹看我可憐湊銀子把我買下來,我現在指不定死在哪座青樓裡了。 “至於你說的伺候人…… “陳家當時又不是大家大戶,女子哪裡有不幫著分擔的道理? “你看現在,不是都好起來了嗎?” 聞言,女帝眉梢微動,朝著姐姐投去眼神,似乎在提醒什麼。 “你這丫頭,我都答應不去城門接人,還沒給足你這位‘皇帝陛下’麵子呀?” 顧心蘭說道:“還不趕緊喊姐夫?” “阿姐,你……” 女帝有些無奈。 她堂堂一國之君,在這名女子麵前也是發不出脾氣來,最後,隻能幽歎道:“他終究是凡夫俗子。” “歸荑,你這架子可是越來越大。” 顧心蘭不悅道:“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真生氣了。” “罷了,木已成舟,朕也沒什麼可說的。” 大慶女帝起身,離開臥房。 “蘭姐兒。” 陳三石這才問道:“事到如今,總歸是沒什麼好瞞的了吧?” “嗯,石哥兒你先坐。” 顧心蘭扶著夫君坐下,又沏了杯茶:“石哥兒,你應該知道‘質子’吧?” 陳三石點頭。 “當年,我的父親,就是從慶國派來的質子,慶、盛兩國互換質子,以此結好互市,共同抵禦蠻族。” 顧心蘭輕聲細語地講述道:“慶國和盛國不同,願意出去當質子的皇子,會被視作立功,當時我父王基本上已經定下皇儲,準備在大盛境內待上幾年以後,就回去接手監國。 “結果…… “當時皇爺爺忽然病死,我的三叔上位。 “之後,三叔又陷害父王,把父王卷入盛國皇子的爭端之中,按了個謀逆的罪名,要致我們一家人於死地。 “那一樁大案,盛國死了很多大臣,流放的人也數不清。 “當時隻能救走一個人,我就讓妹妹走了,自己運氣也不算差,用一名顧姓大臣的假身份保住性命,隻是流放,沒有殺頭。 “再然後,石哥兒…… “應該就知道了。” 黨爭一直都有,十年八年來個大清洗,很正常。 這些事情,陳三石還真的不知道。 他調侃道:“這麼說,我還是真是撿了個便宜?” “石哥兒,你還取笑我?” 顧心蘭嬌嗔道:“我反正是看明白,皇室沒什麼好的,當個普通人也不錯,而且咱家現在過得也挺好的。” “皇室……” 陳三石回憶著紫薇山上的種種。 確實如此。 一旦成為皇室,父子、兄弟也要反目成仇。 老皇帝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有一點是真的,他很孤獨,沒有朋友。 這點。 從總是跟自己聊往事就能看出來。 “然後呢?” 陳三石問道:“你妹妹後來去了什麼地方?” 他問這話。 實際上是好奇女帝體內的靈氣。 據他所知。 女帝消失多年。 直到兩年前的奪門之變,一舉大功告成。 “當年……” 顧心蘭仔細回憶著:“她跟著族裡的前輩逃走,連慶國境內都回不去,隻能四處躲藏伺機而動,具體去了什麼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 天涯海角。 陳三石尋思著。 他這個小姨子,隻怕也是一名修仙者。 否則的話,怎麼可能這麼年輕就能成為一國之君。 “咦?” “渡河呢??” 該聊的聊得差不多,陳三石才猛地想起來,好像把自己兒子給忘得一乾二淨。 “呀,我也不記得了。” 顧心蘭回頭一看搖籃,早就不見蹤影:“今個兒隻顧著你回來,再加上歸荑也在聊事情,就忘記了。” “……” 陳三石【尋蹤匿跡】和【觀氣術】全開,在家裡找起兒子,一路來到後院,才找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落在藤椅上,安靜地睡著了。 邊上。 是一襲黑袍的女帝,伸出腥紅蔻丹輕輕放在他的身上,靈光流轉,旋即有些失望地喃喃道:“又一個凡夫俗子。” “慶帝陛下。” 陳三石喊來司琴抱走渡河,試探道:“怎麼喊誰都凡夫俗子?” 這家夥,好像根本沒有掩飾自己修仙的意思。 “你倒也不算。” 女帝麵無表情地說道:“孫象宗的弟子,可以走以武入道的路子。” “妹妹。” 陳三石在她麵前坐下,問道:“你大老遠來這麼一趟,除了跟你姐姐相認,可還有彆的事情?” 如果隻是相認。 完全沒有必要等到他回來。 堂堂皇帝陛下潛入敵國境內,還是有很大風險的。 畢竟,世界上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修仙者。 對於“妹妹”這個稱呼,女帝有明顯抵觸,但也沒有否認,隻要她還認自己的姐姐,眼前的男人確實就是名義上的姐夫。 “你倒是明白。”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姐姐的丈夫:“我要帶她走,出於對阿姐的尊重,才等到你回來通知你一聲。 “你說什麼?” 陳三石直視著對方的眸子:“就算你想回慶國,你姐姐也不一定願意吧?” “她說了不算。” 女帝冷冷道:“陳三石,你還不知道吧,涼州馬上就要生靈塗炭。” “你說清楚。” 陳三石思來想去,也隻能聯想到一件事情可能會造成“生靈塗炭”這麼大的後果。 羅天山脈! 猶記得。 他當年初來涼州,第一次進山打獵,就看到衝天而起的黑玄之氣,再加上各種各樣受到感染異變的毒獸,尋仙樓的人稱之為煞氣。 一切早就在醞釀。 而且四師兄還說,師父也在處理此事。 隻是嚴重到這種程度麼…… 生靈塗炭。 “還不算太笨。” 女帝悠悠道:“朕無法預料到接下來走向會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跟著你留在此地,總歸是不安全。” “山脈裡麵,究竟有什麼?” 陳三石詢問:“涼州兵力充足,光是武聖就有好幾位,真的處理不了?” “有膽子,就自己去看吧。” 女帝沒有明說,扔下這句話後,便是不再談論此事。 “看,我自然是要看的。” 陳三石本來也會進山獵獸,外加上砍伐鬼脈木。 他腦子裡考慮這件事情的同時,也沒忘記讓司琴他們去準備飯菜。 離家大半年好不容易回來,自然是要聚一聚的。 隻是女帝不和眾人打交道,待在蘭姐兒的房間裡麵不吃不喝,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次日。 陳三石腦子裡想著羅天山脈裡的事情,人卻必須要先去一趟軍營,回來之後,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不能耽誤。 擴營已經完成大半,人數差不多湊夠,都是從各地衛所擠出來的兵馬,隻需要經過操練之後就可以用,但是還沒有正式劃分編製,需要等到武將們也抽調過來之後。 目前他的手底下加上玄甲軍,有四千多人,但名義上還不算是洪澤營,仍舊是預備營。 包括嚴長卿、路書華、謝思述、白庭芝等人。 已經調走。 不再歸他統領。 這麼多天資卓絕之人,其中三個都是武聖之體,自然是不可能給他當手下,先前幾場戰鬥說白了都是試煉而已。 最後。 陳三石還是要靠自己的手下。 夏琮、蕭諍、遊季可,三名通脈。 這三人執行力、能力都不錯,對於朝廷效死忠。 他手底下,也終於有了一個通脈,自然便是汪直。 然後是朱仝、趙康、王力等人化勁。 陳三石很欣慰。 這些人用的,都是最好的藥材,總算是稍微有些成就,但是還不夠…… 洪澤營正式成立之後,預測前後左右中,五個部分,每個部分三千人,總共一萬五千人。 怎麼說,也得有五個通脈才行。 處理完繁瑣軍務之後,陳三石就來到藥房之中,開始熬藥。 回來的途中,他抽空也會練習。 到如今,距離醫術突破到大成,也就隻剩下最後的門檻。 “轟!” 他的雙掌開始不斷擊打著淹沒在熊熊火焰之中的玄鐵爐鼎,重重助力的疊加之下,如今煉藥的手藝已經不能用爐火純青來形容,而是登峰造極。 許多醫師光是學會勁力淬藥到合格,都需要耗費數年的時間。 但在陳三石的眼裡,這些東西莫名很簡單。 一上手就會,每次實操都有提升。 此時此刻。 他仿佛隔著爐子也能夠看見湯藥裡麵的毒性,總是能夠精準無比的用勁力,再加上利用到極致的火候將其煉化掉。 “嗡!” 掌法打完,一爐專門針對化勁武者的大補湯藥煉製完畢。 他的麵前,也再次浮現出麵板。 【技藝:醫術凡(大成)】 【進度:0】 【效用:……,凡間醫聖】 【凡間醫聖:淬煉之藥,餘毒儘消】 餘毒儘消! 這是什麼概念? 意味著隻要是陳三石煉出來的藥,喝起來就像是喝水一樣,意味著就算有些人天賦不高,也能夠通過灌藥來達到本來不可能達到的高度。 他看著雙手,連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乾脆拿湯匙來,自己嘗了嘗藥。 說是完全沒有毒性,也不至於,裡麵還是有極少量的殘餘,少到難以察覺,如果非要量化的話,九成九的毒性都通過勁力和烈焰淬煉出去了! 如今,隻要是身體承受得住藥力,並且代謝得出去,就能夠不斷地喝補藥,不需要擔心餘毒而間隔,浪費大量的時間。 “去把大家都叫來。” “……” 很快。 來自鄱陽,境界煉臟以上的弟兄們,就聚集在藥房裡。 “大人,這、這藥怎麼沒有餘毒!” 趙康反複品嘗。 要不是藥力帶來正麵作用確實存在,他還以為是在喝水呢! 其餘人,也都是如此反應。 “不要聲張。” 陳三石平靜地說道:“跟以前一樣,我隻要有時間就會親自給你們熬藥,不夠的我來買,你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操練,等到明年結束,征伐草原,會是一場硬仗,沒有化勁,彆說是立功,隻怕你們想活下來都十分困難,修練,是給你們自己練的。” “大人……” 眾人互相對視,心中有中說不出來的滋味。 “大人!” “弟兄們何德何能!” “是啊!” 他們是不如玄甲軍,更不如蕭諍等人的。 本以為這次戰事結束,回到涼州就要成為次要部隊。 想不到…… 大人還是沒有放棄他們! 而且這一手煉藥的能耐,簡直就是出神入化,說是仙人手段都不為過。 “你們!” 趙康警告道:“不要在外麵張揚,給大人惹來麻煩,知道嗎?” “明白。” “……” 其實。 陳三石也隻是儘量讓他們保密住。 真要是傳出去也無所謂。 因為他相信,京城的太醫院內,肯定也有凡間醫聖,多的不一定,一個或者兩個肯定有。 但人力有窮儘。 一兩個醫聖不會影響什麼。 就拿陳三石來說。 他最多也就是能供給十個左右的份量,再多的話根本忙不過。 更彆說,他自己還要修煉,不可能真的當個全職煉藥師。 “大人。” 眾將感激不已。 “大人如此,姓許的老小子還不知道好歹!” “就是!” “跟著大人有什麼不好?” “難道將來還少得了他的官當?” “聽說他還在打仗,最好是死在那裡!” “……” 由於作戲逼真。 弟兄們如今,對於此人是深惡痛絕,都認為是賣主求榮,背信棄義之徒。 說起來。 陳三石回到涼州後,得到過關於許文才消息。 兩個月前。 許文才就剿匪結束。 如今朝廷給他派了一名武聖,領著數萬兵馬直接去攻打幕後的始作俑者魏國去了,據說連戰連捷,曾經還孤軍深入,用出過“空城計”、“火燒七山”之類的謀略,如今也廣為傳播,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時候。 陳三石看著這些熟悉的字眼,心中忽然有種想法。 會不會…… 此世沒有諸葛,於是許文才,便是此世真正的臥龍。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不僅如此。 說書先生們還把他兩個的關係拉出來魔改一番,已然成了生死仇敵,傳的十分誇張。 “……” 等到陳三石忙活完,走出軍營的時候已是戌時,他想了想,乾脆先轉身去了一趟紅袖樓,輕車熟路地從後門來到頂層。 結果房間裡,已經有一個競拍上樓的少爺,好像還是涼州知府的兒子。 “你怎麼不告訴我?” 陳三石質問昭昭,後者對他扮個鬼臉,顯然是故意的。 “陳大人?” 知府少爺驚訝。 “你走吧。” 陳三石表示今天自己要在這裡。 “這、這不妥吧!” 知府少爺不情不願地說道:“我是打茶圍,寫詩,又花了好幾千兩的銀子,才好不容易能上來和凝香姑娘說說話,陳大人趕我走,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銀子給你,趕緊走。” 陳三石取出銀票,重複道。 “我……” 知府少爺哪裡敢招惹他。 論陳三石的名號,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他不僅是孫象宗的關門弟子,如今還是伯爵爺,休說是自己,連知府老爹來了也得罪不起,最後也隻好忍痛離去。 “太欺負人了!” 陳三石搖搖頭。 這小子還不知道,自己算是救了他。 否則就算能留下來,無非也就是花銀吃一道幻術,回去以後要傻好幾天…… “將軍” 凝香故意香肩半露:“想不到將軍也會為奴家吃醋呢” “我吃醋,你可要吃苦了。” 陳三石早就習慣對方的說話方式。 “果真嗎?” 凝香有些期待地說道:“奴家也想吃吃金剛之體的苦” “我說的是皮肉之苦。” 陳三石調動勁力,以示警告。 “嘁” 凝香翻了白眼:“話說回來,這次在紫薇山,我們尋仙樓應該有人去找過你吧?” “嗯。” 陳三石心中暗道,何止是找。 十二殿下想坑他,嫪公公想殺他。 “將軍可要小心。” 凝香提醒道:“尋仙樓裡的其他人,可不會像奴家一樣對你百般真誠,他們可壞著呢,也怪奴家沒有提前提醒過你。” “哦?” 陳三石問道:“怎麼聽你這話的意思,尋仙樓的裡的人不是一條心?” “親兄弟都不是一條心,遑論是一個門派。” 凝香理所當然地說道:“所謂尋仙樓,主要的目的還是尋仙,而仙緣罕見,若是不爭,難不成還能排著隊分發給每個人? “就比如這回,他們在紫薇山上找到盛太祖遺物,裡麵就有仙界玉牌,結果被一個叫張癩子的半路劫走,吃了個大虧。 “我要說也活該。 “不然的話,東西也隻會便宜樓主,哪裡有我們的份。” “凝香姑娘。” 陳三石沒有閒侃下去:“上次托你找的東西,如何了?” “有了。” 凝香的語氣像是在邀功:“而且這次的量很大,質量也更好,為了將軍,奴家可是耗費很多心血,將軍要記住奴家的好。” 昭昭搬著一塊人頭大小的黑色鐵塊,“咚”地一聲放在桌子上。 “多謝姑娘,在下欠姑娘一個人情!” 陳三石抱拳,就要告辭。 “誒,將軍等等。” 凝香忽地扯住他的衣袖:“將軍上次可是說過,要給奴家贖身的。” “你來真的啊?” 陳三石說道:“我不喜歡公車私用。” “公車私用,是何意?” 凝香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將軍要是嫌貴,奴家這些年自己攢的也有一些銀錢,自己出贖身錢還不行麼。” “……” 陳三石看得出來,對方有些古怪。 如果是認真的話…… 怕不是想通過自己脫離尋仙樓? 那就更不可能理睬了。 他把才到手的玄鐵放下:“抱歉,你這個忙我可能沒有能力幫,東西還你。” “將軍不願意要我便罷” 凝香幽怨道:“東西將軍還是留著吧,一塊鐵石,可抵不上贖身這麼大的人情,奴家心裡還是有數的。” “當真?” “嗯。” “好,再需要采藥的話,你可以找我。” 陳三石重新拿起鐵石,起身離去。 凝香玉手托著香腮,靜靜地看著他離去,幽幽歎息。 “師父,我早就說過,這家夥不會幫咱們的。” 昭昭一改往日的活潑,發愁地說道:“接下來怎麼辦,樓主他們很快就要派人找過來,不然先走吧。” “走又能走到哪裡去呢,我的好徒兒。” 凝香處在香薰繚繞中,語氣無奈地說道:“這世上,如今隻有皇帝陛下和孫象宗能護住你我,真去皇帝那邊,隻會死得更慘,也就剩下孫象宗了。” “師父……” 昭昭說道:“不然的話,把東西還回去吧,說不定樓主……” “住嘴!” 凝香慍怒道:“東西本來就是祖上留給我的,我父親的死,也是拜他所賜,如今隻不過是取回自己的東西,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把東西再還回去。” 昭昭咬著嘴唇,不再說話。 “昭昭。” 凝香語氣又轉而變得溫柔起來,伸手輕輕撫摸徒弟的臉頰:“你走吧,東西在我這裡,沒人會為難你的。” “我不走。” 昭昭堅定道:“師父在哪我就在哪。” “那咱們就再試試。” 凝香望著陳府的方向:“就是不知道孫象宗現在跑去什麼地方,說不定和樓主他們在找的,是同一樣東西,實在不行的話,可以先試著聯係他師兄房青雲。” …… 陳府。 陳三石趁著夜色抱著鐵坨在城區的屋簷上輕盈跳躍,快到自家府邸的時候,就看見屋頂上坐著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在月色下投來冷冷的目光。 “喲,妹妹這麼晚還沒睡。” 陳三石嘴上說著,就要直接跳進院子。 “青樓?” 女帝眸眼微垂,語氣中透著鳳威:“你家裡有我阿姐,再加上一個師姐還不夠,一回來就去青樓?” “妹妹,你沒有男寵嗎?” 陳三石也懶得解釋。 女帝閉上雙眼,沒有再說話。 一通折騰下來。 沒過多久就天光微量。 女帝便看見連一個時辰都沒休息到的陳三石,就又騎著馬背著弓箭出門。 “羅天山脈?” …… “鬼脈木!” 陳三石騎在千尋身上,心中規劃著此行的目的。 鬼脈木肯定要砍。 然後就是異獸,能不能儘量多獵兩頭。 爭取在這個月內,突破到玄象境界。 最後,就是儘量往深處走走,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看看裡麵有什麼,就算處理不了也能做到心中有數。 “去吧。” 快到山上的時候,陳三石輕拍馬背,示意千尋找個安全的地方候著,然後就提著大弓跨入山林。 一重重山爬過。 很快,他就來到布滿瘴氣的九重山。 這回陳三石的準備更加充分,避瘴的藥丸價值數百兩,基本上不會受到任何影響,然後又憑借著記憶力,輕而易舉地找到那顆鬼脈木。 在他手裡,鐵胎弓開如滿月,之後,一支蓄勁的鬼脈箭怦然爆發出去。 “吼!” 大樹的樹洞之內,還在酣睡中的黑熊發出痛苦的咆哮。 “竟然沒死,這麼抗揍?” 陳三石當即又是一箭。 “鐺!” 這次,響起金鐵交擊的聲音。 緊接著,一道黑影以無比的速度從樹洞之中衝出,幾乎是頃刻間就來到麵前。 這是一頭黑熊。 一頭穿著袈裟,手裡拿著禪杖的黑熊,它好似身寬體胖的武者般,熊掌拿著的禪杖呼嘯生風,攜帶著千鈞之力悍然砸下。 “咚!” 五虎斷魂槍與之碰撞。 黑熊身上才中一箭,哪裡還是對手,在這一擊下踉蹌著後退,破綻一出,就再無還手之力,要害部位很快就多出血窟窿,哀嚎著轟然倒地,繼而失去呼吸,隻剩下強勁的熊心還在跳動。 “鏗!” 陳三石又抽出鎮嶽劍,開始砍樹,很快就把鬼脈木放倒,又分成數段,光是轉移出去,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安置,都花費許久的功夫。 然後他才又折返回來,繼續往深處走。 換作以前,這頭異獸黑熊足夠。 但現在,就有些不夠看。 即便是有靈禾和寶藥,他也想再通過異獸來提提速,彆的先不說,光是不久之後的征討草原,也需要更強的實力來應對。 十重山! 他再一次深入。 基本上,每走出百餘步,就能遇到毒獸,實力不一,後來也開始主動避著,以免浪費時間。 又走出幾百步。 前方便響起奔走追逐的聲音。 在他眼中,是幾團黑氣和一團淡藍色的氣。 隻見足足有四五頭渾身長滿鱗片,雙目赤紅的巨型惡狼,在追逐一頭異獸,這頭異獸體型像馬,但是眼睛像羊,頭上長著四角,尾巴又像是牛尾,發出的聲音像是嗥狗。 峳峳! 陳三石在《山河遊記》上見到過,是一種珍稀的異獸,肉吃起來有助於蘊養罡氣。 峳峳麵對數頭惡狼的圍攻,一邊反擊一邊逃走,但這些惡狼還懂得配合,已然有兩匹繞路到前方,徹底封死它的去路。 “嗡!” 一支裹挾著勁力的箭矢直接準確地射進惡狼的血盆大口之中,接著是第二支、第三支…… 不到兩個呼吸。 這些惡狼就全部倒地身亡。 “汪汪!” 峳峳得救,高興地叫了兩聲,然後就看見直立猿手中的弓箭,不知何時已經對準了它。 “咻——” 一箭射穿頭顱,當場斃命。 陳三石把屍體藏在就近的樹洞裡,然後用巨石堵住,繼續往裡麵走。 十一重山! 十二重山,就算是核心區域的深處。 “吼——” 一團強盛的氣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吼聲襲來。 “咻——” 陳三石一箭射出後被直接拍斷,沒有繼續浪費,直接提著槍上去,兩者相撞後,他竟然是招架的有些吃力,踉蹌著後退數步,金剛之體顫鳴不斷。 定睛看去。 這是一頭看起來像大蟲,但是身上長滿七彩斑斕的鳥類羽毛,體長丈餘,但是尾巴比身軀還要長,此獸名騶吾,對於玄象境武者幫助極大。 而且它的實力,也和尋常玄象境界武者相差不多。 這也是尋常武者不敢往山深處來的原因,到處都是凶殘的毒獸不說,還隨時都有可能遇到堪比頂尖武者的異獸。 陳三石敢來,也是仗著有仙寶異火來兜底。 隻是不到必要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用。 畢竟一把火燒掉的話,就什麼都沒了。 “嗡隆隆!” 就在他琢磨著怎麼處理眼前局麵的時候,腳下的地麵開始小幅度的震顫。 “吼!” 騶吾似乎是感知到某種恐懼,吼叫一聲之後轉身就跑。 陳三石朝著東方望去,隻見在山林之間,有一道黑影若隱若現,明明前一刻還在山頭,過一陣子就出現在山腰,不久之後又出現在數裡之外。 不對…… 不是移動速度快,而是它的體型巨大! 巨蛇! 這應該就是當初,孫不器他們提到的那條巨蛇。 站在這裡,也看不清楚它是有多巨大。 但是地麵的震顫,也不是巨蛇引起的。 另外還有許多強大的異獸,也開始在山林之間奔走。 “轟——” 與此同時,在正前方,一道黑氣衝天而起,漆黑中帶著猩紅,直抵雲霄,仿佛是連接天地的天柱一般,明明隔著上百裡的距離,陳三石竟然是汗毛倒豎,渾身不適。 他心裡沒有恐懼,這些反應都是身體本能發出的。 那裡…… 是十二重山! 和他現在的位置,中間還隔著數座山峰,因此看不真切裡麵到底有什麼。 “這,就是感染出毒獸的根源?” 衝天的煞氣持續大概僅僅幾個呼吸後就很快退散,山林之中漸漸恢複平靜,然後…… 陳三石看到。 有幾道人影在天上飛行,隨後落入十二重山當中。 距離很遠。 但是他的目力驚人。 這些黑點,就是人! 一個個的人! 他們有的踩著劍,有的乾脆淩空行走,還有的騎著會飛的獸類…… 這…… 仙人?! 深山之中,竟然有這麼多仙人? 從這個角度看起來,再過一重山後,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陳三石有些想不通。 這裡距離涼州說近不近,畢竟隔著諸多大山,他光是來到這裡就日夜兼程的花費許多天的時間,可真要是說遠也沒有多遠。 仙人要是存在這裡,怎麼可能沒人發現? 而且,他們在這裡是乾什麼? 明顯和煞氣有關。 這裡麵,有沒有巫神教的人? 和一直以來,遭到殺害的宗門弟子,又有沒有關係? 諸多線索此刻變作一團亂麻,令人難以理清其中關係,隻是好奇任由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 生靈塗炭。 陳三石腦海裡開始不斷回蕩。 他也是生靈之中的一員! 真要是有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彆說是他,涼州所有人都逃不了。 可…… 很顯然。 眼前的事情,根本不是他能夠參與的。 陳三石不敢再貿然靠近。 要是被那些“仙人”注意到,隻怕是想走都沒機會。。 他扛起峳峳的屍體就原路返回,等回到羅天山脈入口的時候,都已經是十天之後的事情了,好在提前讓千尋去叫人來幫忙,東西沒費什麼力氣就搬了回去。 山脈核心的畫麵。 好像是幻燈片般不斷在他的腦子裡回放。 “如何?” 府邸中。 女帝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樣子,用調戲凡人的語氣,開口道:“都看到了?” “那些都是什麼?”陳三石問道,“能不能說得明白些?” “你看到的那些人,大部分都不是此世之人,對於你們來說,確實算得上仙人。” 女帝平靜地說道:“他們聚集在這裡,有很大的預謀,朕也沒跟他們打過交道,隻知道一旦功成,不要說是涼州,整座天下都要劇變。” “包括慶國?” 陳三石在得到默認後,繼續道:“那你不出手?” “朕,為什麼要出手?” “你不是說慶國也會受到影響?” “朕不在乎。” “……” 陳三石知道沒必要再聊下去。 “有今日見聞之後,你可願意讓阿姐先跟朕走?” 女帝補充道:“跟著朕,起碼可以保她性命無虞,如果事件有機會平息,她實在放不下你的話,朕會再親自護送她回來,雖然平息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嗯。” 陳三石沒有拒絕的理由:“辛苦你照顧蘭姐兒一段時間吧。” 顧心蘭很快就知道這個消息。 她哪裡肯走:“這是咋了,石哥兒,為啥要讓我走?” “你妹妹還要回去處理政務,又舍不得你,可不就隻能把你接過去?” 陳三石編造著借口:“這麼多年沒聚,你們姐妹是該好好團圓團圓,就怕蘭姐兒你回去過上貴族的生活,舍不得回來。” “胡說八道。” 顧心蘭嬌嗔著,使勁掐了下他的胳膊。 她不傻。 能看得出來是出事了。 越是這樣,她越不會胡鬨,清楚自己留下來完全是拖後腿。 耐心的勸說之後,也就答應下來。 “渡河呢?” 顧心蘭問道:“孩子還沒斷奶呢。” “他也留下。” 女帝的臉上沒有表情:“朕隻帶阿姐一個人走。” 陳三石看得出來。 他這個小姨子,怕是除了對姐姐有感情外,什麼都不在意。 “沒事蘭姐兒,就讓渡河留下來,回頭給他找個奶媽就成。” “……” 不多時,事情安排妥當。 “看在你這兩年對阿姐還算不錯的份上,朕賜你一些東西吧。” 女帝一揮衣袖。 陳三石的手中,就多出一個大號錦囊。 隔著錦囊,他能看見裡麵無比濃鬱的青玄之氣。 靈氣。 推一本玄幻文:《二郎真君:從七十二道神通開始》 文筆和節奏都不錯,開局得二郎真君傳承,搜山降魔,逐步解鎖七十二道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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