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山河可複心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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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又低頭埋身於無窮儘的玉簡山之中，將整個人的心神都沉浸其中，不受絲毫外物的乾擾。
就在這時，李青蓮踏入遮天殿中，易仁見李青蓮到了，卻是狠狠的鬆了一口氣，連忙道：“您來的正好，幫我勸勸這丫頭，再這麼下去會出問題的……”
李青蓮的目光落在了蕭如歌的身上，隨即朝著易仁點了點頭，易仁人老成精，自然知道李青蓮是什麼意思，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遮天殿。
然而蕭如歌似乎並未察覺到李青蓮的到來一般，不曾抬頭，飛快的處理身前的玉簡，不曾停下絲毫。
李青蓮緩步來到了蕭如歌身前，投下的片片陰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抬頭望，見是李青蓮，便開口道：”青蓮大哥，你來的正好，有一事還需來定奪。”
“隨著諸天滅卻，殘餘的諸天已經融入洪荒大地，而僥幸存活下來的群仙有些隱姓埋名，就此不問世事……”
“也有些開山做祖，傳仙道道統，千年時光已逝，總體來說諸天已經基本融入洪荒大世之中……”
“雖然因之前的仙凡之爭，兩者必定有間隙排斥，不過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消散於無形，畢竟今日不同往日，群仙找回了本我。”
“於這一切，遮天道盟一直不曾插手，而是任由其發現，不知大哥意下如何，畢竟當初之所以不斬仙道，便是為此……”
然李青蓮望著蕭如歌眼中的紅血絲，心卻狠狠的揪在了一起。開口道：“夠了，彆再折磨自己了，夠了，已經夠了！”
蕭如歌一愣，話語聲戛然而止，卻是笑道：“怎麼會夠？如今大戰剛剛終了，百廢待興，雪姐不在，這重任我自要扛起來才是……”
言罷又低頭開始處理手頭的事物，就在她剛要拿起桌上的玉簡之時，李青蓮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蕭如歌大眼微微眯起，不敢看李青蓮，緊咬著下唇，低聲道：“彆……彆阻止我，讓我做吧，不然……不然……”
她使勁兒的想要掙脫開，可李青蓮的大手便猶如鐵鉗一般，無論其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絲毫！
“放手……你放手啊，我不能停下的！不能……”蕭如歌歇斯底裡的朝著李青蓮大吼，可李青蓮就是不鬆手，她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大。
卻聽“嘩啦”一聲，那案上堆積如山的玉簡灑落滿地，空氣如死一般寂靜。
蕭如歌抬首，望著李青蓮眼中的憐惜，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為什麼……為什麼要阻止我，我隻要一停下便會想起他們，隻要一閉眼，黑暗中便會浮現出他們的身影！”
“心臟痛的便猶如被插了千百把刀子，胸口沉的無法呼吸，我已經失去的夠多了，你為何這麼殘忍，就連我最後寄托的方式也要剝奪……”
李青蓮一言不發，深邃的雙眸望著蕭如歌，大手不曾放鬆絲毫……
“我不想連你也失去了……”李青蓮沙啞道，寂靜的大殿中隻有蕭如歌的哭聲回蕩不休。
她哭的猶如小女孩兒一般，用袖袍抹去臉頰上的淚水，世界早已模糊，梨花帶雨，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父親死了，雪姐死了，寧兒也死了，星穹修士沒一人挺過來，這世上隻剩我自己了，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一切啊……”
她朝著李青蓮大吼，發泄著自己那即將崩潰的情緒。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活下來，活下來才是最痛苦的，不是麼？”
“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何我要承著無儘之苦，搏天，真的值得嗎？青蓮大哥！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死了那麼多人啊，上一刻還活生生的人，他們就那麼倒在我的腳下，再也爬不起來了，等著他們回去的親朋好友終其一生也等不到了！”
“付出了那麼多，舍棄了那麼多，隻是為了這仙凡之爭，這場本就不應該存在的爭端！值得嗎？”
這一刻，李青蓮大手猛的用力，將蕭如歌一把拉起，緊緊的抱在懷中。
“不……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我曾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這一切真的值得麼？可這個答案我自己永遠也給不出來……”
“然那些搏天一戰，搏天二戰，乃至於如今搏天三戰慷慨赴死的先輩們已經用自己的生命給出了答案！”
“或許每個人參戰的原由不足而一，可無論為了什麼，他們都在期待一個光明的未來，為了這未來他們能夠堵上一切！”
“或許他們沒能完成心願，沒能了卻心中之誌，沒能守護住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可他們仍舊對未來抱有期待！即便是身於絕望之中，也不忘拚死掙紮！”
“隻因他們想親眼看到，看到由他們親手塑造的未來，而我們活下來的人，更秉承他們的意誌活下去！”
“的確，活下來的才是最痛苦的，可你知道為何是最痛苦的嗎？”
懷中的蕭如歌陡然安靜下來，滿是淚水的大眼抬頭望向李青蓮，沙啞道：“為何？”
李青蓮重重道：“因為我們要連同已逝之人的份一起活下去！”
“所以，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身上秉承著你父親，雪姐，薑寧，所有已逝之人的寄托以及期盼！而這，便是生命之重！”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昂首挺胸的活下去，連同他們的份兒！”
這一刻，蕭如歌的心碎了，閉上眼，淚水奪眶而出，記憶中浮現出的一道道身影似都在朝著自己微笑，囑托自己，告誡自己！
就好似身後有無數雙手在推著自己前行，她的心徹底安寧下來，伏在李青蓮的懷中，聽著那強有力的心跳，感受著生命之重。
她明白，李青蓮身上承載的不知比自己所承的多了多少，他以一人之軀承載著三次大戰中無數已逝之人的期盼自己夙願！
所以，李青蓮才能夠前行，才能夠毫不猶豫，因為他要親手塑造出所有人都渴望的未來！
蕭如歌徹底安靜了下來，便猶如一隻溫順的小貓，淚水不知何止浸濕了李青蓮的衣襟……
許久許久，她閉著眼，開口道：“我……還能再見到他們麼？”
這一刻，李青蓮的心狠狠一顫，卻是想起了紫笙所言，一路行來所有人臉上的思念以及期盼。
不單單蕭如歌如此，這世上哪一人不是如此？大戰過後，洪荒大地滿目瘡痍，可破碎的山河終有一日會平複，然大戰所留下的觸目驚心的心中之傷，又能靠什麼來平複？
時間麼？然而時間卻不能洗儘一切，隻會讓心中之傷愈發深沉而已，無數個仰望星空的夜晚，怕是都會想起那曾經的人兒……
介時，隻會更痛苦！
這一刻，李青蓮終是下定決心，大手緊握成拳，篤定道：“我所創造的未來中，有爾等想要的一切！”
他不再是那模棱兩可的回答，而是下定的決心！就算是拚儘一切，終其一生也要做到。
創造一個所有人都期盼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