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油儘燈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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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元仙城，核心區域。
這裡因為建造於靈脈之上，所以整個區域其實是一座大山。
而在山中的某處洞府前，林家離開的那幾名高層都神色擔憂地守在那裡，唯有二長老林廣玄孤身進入。
洞府內，燈火通明，一顆顆手掌大的夜明珠鑲嵌在岩石中，散發出璀璨的光輝。
在那洞府深處，靈氣濃鬱，擺放著一座玉石雕刻而成的道台。
道台上，盤坐著一名身穿白色道袍，頭發花白，麵容蒼老的老人。
正是林家大長老。
此刻的他全無當初那般精神矍鑠，反而滿是皺紋的臉上多了幾分憂愁，原本慈眉善目的模樣，此刻也顯得有些蕭索寂寥。
他那雙有些渾濁的眸子盯著麵前那用來占卜的龜甲獸骨等。
林廣玄步履匆匆，快步來到洞府前，看到安然無恙的大長老，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躬身行禮，姿態謙卑恭敬。
“家裡怎麼樣了？”大長老抬起眸子悠悠地問了一句。
“大長老，事情不是很好……”林廣玄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對方。
周洛剛晉升六長老時，大長老還一直關注著家族變化。
就在五年前，大長老突然表示自己要突破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和家族聯係。
直至前幾日，他突然捏碎了用來溝通的靈物，致使林廣玄帶著一大批人趕忙趕來。
他們很清楚，如果大長老築基成功，隻會直接降臨家族，而不會這樣做。
所以一路上憂心忡忡，如今見到對方似乎沒有生命危險，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落地。
聽完後，大長老默然不語。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大長老才緩緩道：“我突破失敗了。”
林廣玄心頭一沉，他躬著身子，越發恭敬：“大長老洪福齊天，所幸沒有生命威脅，以後還有機會築基。”
大長老卻搖搖頭：“我本就和知壽同齡，不過借著閉關的由頭，多活了十幾年，今後肯定也沒機會築基了。”
“大長老……”林廣玄抬頭，神情複雜。
如果對方都放棄了，那他們這一派恐怕就再也翻不起身了。
大長老歎息一口氣：“我已經時日無多，所以借命卜了一卦。”
此話一出，林廣玄身體一震，猶遭雷擊，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
原先他見到對方的模樣還以為無事，可現在當他認真看向對方時，才發現大長老身上已經出現了垂死之氣。
這代表著對方的生命即將走向儘頭，除非築基成功，否則也將步林知壽後塵。
“大長老，卦象如何？”
林廣玄知道說再多其他事都毫無意義，既然對方已經瀕死，就更應該問出關鍵的東西。
聞言，大長老眸底劃過一抹黯淡，他仰頭看著那明亮的岩壁，臉上露出悲痛的神情。
“我看到林家家破人亡，老祖身死道消。”
那蒼白無力又帶著絕望的語氣，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砸在了林廣玄的頭上。
他神情錯愕，瞪大著雙眼，宛若木樁站在原地，心中掀起驚濤海浪。
林家要覆滅？
林廣玄怎麼也沒想到卦象會是這樣的，他內心是不信的，可看著大長老那神情，他知道，這應該是真的。
因為對方是借命卜卦。
卜卦是一種技藝，而大長老恰好會這門技藝，而且他用的還是最高深的借命卜卦。
相當於付出生命的代價，推演未來的走向。
卜卦者往往需要獻祭所有壽元，而作為回報，這占卜後的結果一般都八九不離十。
“大長老……怎麼會如此？”林廣玄麵露絕望，心神蕩漾，甚至有些站不穩了。
老祖身死道消，家族覆滅。
這便是林家未來的結局嗎？
大長老收回視線，麵容堅定，一字一頓道：“我看到了覆滅的火焰在主家的手中壯大，直至引火燒身，將整個林家傾覆……”
林廣玄想到了這幾年以來林家和陸家的爭鬥，咬緊牙關，雙手不由握緊：“可一旦您死了，我們無法阻止主家。”
“不，我們能阻止。”大長老突然擲地有聲道。
他麵色泛起一絲紅潤，一如當年的林知壽一般，正在回光返照。
他用儘全力道：“幫助周洛推翻主家。”
短短八個字，在此刻卻顯得極具力量，那聲音在洞府內回蕩，令人震顫。
林廣玄震驚萬分，他聲音顫抖道：“大長老，您說什麼？”
大長老沒有解釋，隻是繼續道：“想要扳倒主家，隻能是他。”
“隻有一個外姓人才會真的想去扳倒對方，這放在任何一個姓林的身上都做不到。”
“我們這一派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人了……”
這一刻的大長老，仿佛又恢複了巔峰狀態。
他目光堅定，語氣果決。
他很清楚，如果讓自己這一派的人去做，且不說有沒有實力，當自己死後，他們肯定是不會真的想覆滅主家的。
因為他們都是林家人，大家都流著一樣的血脈。
當他們失去靠山後，倒向主家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大長老才會說出周洛的名字。
林廣玄明白他的意思，可他不理解，為什麼這個人一定是周洛，所以他問道：“大長老，周洛他真的可以嗎？”
這十年時間，周洛這位六長老仿佛已經消失了一樣，每日都是深居簡出，基本上在家族就沒怎麼露過麵。
甚至一些族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讓這樣一個人去扛起扳倒主家的大旗，他覺得不切實際。
大長老在說完那一串話後，氣息再次萎靡，他解釋道。
“我觀察他很久了，他雖然低調謙卑，但卻暗有野心，隻是懂得藏拙，實乃狼子。正是絕佳對象……”
“可他終究是外人，要是鳩占鵲巢，林家沒了怎麼辦？”林廣玄還是忍不住道。
大長老看著他，眸子越發渾濁。
“那總比滿門滅絕好，就算林家成了周家，林家仍是主體，亦有從龍之功。”
“更何況那周洛的後代也有我林家的血脈，今後肯定也會善待我林家族人。”
林廣玄神情複雜地看著對方，麵露糾結。
大長老死死地盯著他，聲音逐漸激昂。
“記住我說的，要想林家不覆滅，隻能選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