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實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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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林建國這麼說，林解放的臉色好看了些，這才低聲道：“那你給我說說，這筆錢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老三能說明白也就罷了，如果說不明白……

　　林建國應了一聲，說道：“大概是在20多天前，我尋思著不能就這麼蹲在家裡，得想辦法乾點啥、掙點錢啊，要不然過兩年結婚，總不能所有的錢都讓您出吧？家裡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孩子。

　　我們哥四個都要成家立業，壓力全在您身上，能給您減輕點壓力也是好事。”

　　林解放抿了抿嘴：“嗯，這個事情你娘跟我說過……”

　　兒子懂事了，老林同誌很欣慰，可如果老三說不明白這筆錢到底是哪兒來的，還是不行。

　　“我想來想去，就想到了我有個同學是咱們地區運輸公司的，想著去找他打聽一下運輸公司招不招臨時工……”

　　隨即，林建國將整件事娓娓道來。

　　之所以要跟老爺子坦白，而不是自己直接去跟村裡談買下拖拉機的事，是因為林建國很清楚，就算自己拿著錢去找老書記，老書記也不會同意將拖拉機賣給自己。

　　自己覺得自己成年了，但在村裡的人看來，自己是林解放的那個16歲的三兒子，如果自己揣著這2200多塊錢去買拖拉機，村支書會怎麼看這件事？他會不會將拖拉機賣給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這不可能！

　　隻能是自家老爹親自帶著自己去，村裡才會將拖拉機賣給自己。

　　至於林解放，聽林建國說完整件事，他隻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陣發炸：這混小子，他的膽子也太大了！！

　　在這之前，林解放自然是從愛人的口中得知了老三開著村裡的拖拉機去地區運輸公司那裡乾活的事兒的，雖然知道這麼做有占村裡便宜的嫌疑，可村裡關於的拖拉機使用規定在哪兒放著，的確是不管是誰，隻要交租金誰都能用，既然兒子交了租金，自然也就談不上占村裡的便宜——你有這樣的門路你也可以去賺錢啊。

　　也就默許了這件事。

　　可誰能想到呢，這臭小子竟然這麼膽大包天，之前竟然跟家裡撒了謊，他不是用村裡的拖拉機在地區運輸公司拉沙子，而是利用地區運輸公司的關係跑運輸……

　　看著表情糾結的林解放，林建國低聲說道：“爸，我不認為我的做法有什麼問題，給村裡的錢我一分不少的交了，後麵這半個多月，我甚至是按照2塊錢一天的價格給村裡交的租金……”

　　“可你這是投機倒把……”

　　“這怎麼能算是投機倒把呢？”林建國當然不能承認，反駁道：“咱們附近其他村裡分田到戶，有把村裡的牛、騾子連同配套的大車一起買下來的，這些人用牛車、騾車給人送貨賺錢，一點問題都沒有，我用拖拉機給人送貨賺錢，這跟用騾車、牛車在性質上有什麼不同麼？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現在我賺到錢了，乾乾淨淨、合法賺到的錢，我用我賺到的錢準備把村裡的拖拉機買下來，有什麼不對？”





　　“這個……”

　　林解放聞言，說不出話來了。

　　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順著兒子的話往下捋，林解放又覺得兒子的做法固然有鑽空子的嫌疑，但如果硬說他違反了什麼法律，似乎也找不出來，甚至跟投機倒把也不沾邊，就像兒子說的那樣，該給村裡交的拖拉機租金兒子一分不少的交了，用拖拉機送貨這件事本質上與用牛車、騾車送貨也沒什麼區彆，既然社員個人用自己的牛車、騾車給人送貨是合法的、沒問題，那自家兒子這麼做自然那也是沒問題的。

　　隻是為什麼周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身為公社衛生院副書記的林解放，使勁撓著頭皮，也沒找出兒子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抬頭看了自家老父親一眼，見老父親還是滿臉的糾結，卻明顯比剛剛緩和了許多，林建國也是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爸，您也彆在這裡糾結了，您要這麼想，我幫忙送貨的那些單位可都是國有企業，如果我這麼做有問題，人家也不能讓我乾，您說對不對？”

　　太對了！

　　林解放瞬間有種“掀得雲開見月明”的恍然：是這個道理沒錯！

　　如果說林建國之前的話還沒說服林解放，那麼最後這句“我幫忙送貨的單位都是國有單位，有問題人家也不能讓我乾”的話，算是徹底把林解放給說服了：兒子說的對，如果這麼做有問題，人家這些國有單位也不能讓兒子去給他們送貨！既然他們能同意，也反過來證明了兒子做的事情是合法的！

　　想到這一層，林解放頓時鬆了一口氣。

　　確定了兒子的做法沒問題，林解放的心思瞬間就活泛起來了，他沉吟了一下，沒有馬上說行或者不行，而是向林建國問道：“老三，按照你的意思，這些天來你的活兒，都是你的同學幫你安排的？”

　　“也不全是。”

　　“嗯？怎麼說？”

　　迎著父親詫異的目光，林建國解釋道：“一開始全都是我同學幫我聯係的，後來劉師傅偶爾也會幫我介紹一點，到了最近一些天，大家都熟悉了，之前有合作關係的企業也會主動來找我。”

　　這就是有穩定的回頭客了啊，難怪老三這麼堅定的想要把拖拉機買下來……

　　再次沉默了片刻，林解放又問道：“劉師傅這個事，你是怎麼考慮的？為什麼想著在運輸公司裡找個退休的老司機？”

　　這個問題就帶有考校的成分了，林建國當然不能說“我是為了賺積分”，他解釋道：“我尋思著我一次兩次這麼乾也就罷了，可運輸公司裡的其他人也不是瞎子，時間一長，我擔心會有運輸公司裡麵眼紅的人故意使壞。

　　可如果開車的事他們運輸公司裡麵的老師傅，他們心裡說不定會有些顧慮——如果他們敢使壞，那就是砸劉師傅的新飯碗，到時候劉師傅找到他們家裡去，他們都沒話說，畢竟自古以來，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