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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陸皓明在外麵小店裡填飽肚子。大約六點半,打了夏局的電話。說在南國大酒店23樓2301房間等他。 夏局回答得很乾脆,說七點到。 陸皓明進了酒店大廳,走到吧台說:“任總的客人,2301。” 服務員給了他一個房卡。他進了電梯升到頂層。打開房門,是一間挺寬敞的商務間。 裡麵收拾得乾乾淨淨,而且沙發前的桌子還放著兩碟水果,兩包香煙。 這叫貴賓接待標準。心想,任誌遠做每一件事,都讓人感到舒心。值得自己學習。 又到其他房間看了看,左邊有一間麻將房,加一間小臥室。右邊是一間大臥室。 他想,今晚文娟上晚班,可接她可到賓館住一夜,不然就太浪費了。 接下來,他開始燒水。泡了一杯茶之後,他進行沙盤推演: 夏威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今天公開否認陶之春的無計名投票方案,說明他善於鬥爭。 他不像張秀如一樣魯莽,而是先認為必須執行,然後從具體執行方案中,來否定無計名投票。 這是非常厲害的一著,讓陶局步步後退。 也就是說,夏威利用陶局無計名投票中的漏洞,打擊了陶局的威信,給自己在局領導這一級拉了分,樹立了權威。 根據一山不容二虎的千古原理,這也就表明,兩人的關係正式撕破。從此進入明爭暗鬥階段。 陶局必定要趕走夏威,夏威也想趕走陶局,早點上位。所以,夏威答應赴約,就是想找到對陶局不利的證據。 通過沙盤推演之後,陸皓明決定:今晚先試探夏局的態度。 坐了一陣,看看表,離七點還有幾分鐘,他就到電梯口等。很少有人到達頂層,所以電梯上行一段又下去了。 等了十來分鐘,電梯門打開了。夏威出現在他麵前。陸皓明剛想叫夏局長,又覺得隔牆有耳似的,隻對夏威笑了笑。 他在前麵引路,等夏威進了房間,把門一關,泡茶,端了過去。夏威雙手撐腰,四下打量了一番: “開這樣的房子太浪費了吧。” 陸皓明把茶放在小圓桌上,笑道:“局長請坐。這賓館是我高中同學開的。” “哦,任總是你同學?” “對對對,所以我常常來揩點油。均貧富嘛。” 夏威坐下,笑道:“那你是應該向你同學學習。年輕有為。” 兩人寒暄幾句之後,陸皓明才正式進入主題: “夏局長,雖然你到教育局不久,對我也不太了解……” 夏局長笑道:“對你不太了解?我就這樣官僚主義?陸皓明,無何才子之一,我沒來之前就知道你的情況。還娶了個漂亮的老婆,市醫院的一朵花。” 陸皓明尷尬道:“是你對我在局裡的處境不太了解。” “也了解,一個比較正直的人,在汪局長手下過得很滋潤,在陶局長手下磨合得不太好。” 這麼一番試探之後,陸皓明就徹底放心了。簡單幾句對話,陸皓明跟地下d接頭,對上了暗號似的,確認對方是自己人。 陸皓明說:“夏局長,你是我最敬佩的局領導。現在,我處在巨大的危險之中。想跟你說幾句心裡話。” 夏威笑道:“沒有吧?” 陸皓明就把馬小鬆對自己的刁難,陶之春對馬小鬆偏袒,以及雙方之間越來越深的誤解,說了一遍。 夏威隻點頭。 陸皓明說:“陶局長這個人偏聽偏信,因為馬小鬆的原因,對我經常不指名地批評,讓全局上下都知道他討厭我。早些天,何田田告訴我要擴大參評人員的範圍,我就警覺,他想給我評個不合格。” “何田田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國慶之前。說明他早有預謀。去年用這個方法,把老莫從副科長降為一般乾部。 因為我在局裡的人緣比老莫好,他就擴大評議範圍,二級機構的負責人全聽命於他。” 夏威鼓勵道:“接著說,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 “擴大參評範圍,實質上就是一個圈套。他想要搞臭誰,就可以搞臭誰。今天的會議,幸而有你主持公道。 一旦形成慣例,明年,後年,他想讓誰成為不合格領導,不合格乾部,隻要他事先開個小會,誰就倒黴。” 說到這裡,陸皓明才記起夏局偶爾抽煙,便發了一支給他,給他點上火。 夏威邊抽煙邊想,這個陸皓明是個有心思的人。分析問題能一葉知秋,想得長遠,便道:“說下去。” “你提出的實名製,讓有些人就有所顧忌,但是,這個方案還是有漏洞。 局領導搞實名製,中層乾部不搞。他可以對中層乾部圈上繩索,誰不聽話,就給誰下套。 比如他今年拿我陸皓明開刀,以後就會形成一言堂,全局聽命於他一個人。連局領導都無法展開工作。” “你說說為什麼要在今年把你拿下去。” “辦公室主任空缺幾個月了。找不出我的問題,那就隻能讓我當,但通過群眾選議,評我一個不合格,他就借刀殺人。 以後,他就可以順理成章選自己的心腹來當,通過這個辦公室,像馬小鬆一樣控製全局。” 夏威問:“那你有什麼想法?” “我就是四個字:絕地反擊。他可以找一幫人合殲我,我也留了一個心眼。掌握了他一些證據。” “什麼證據?” 陸皓明暫時還不想涉及何田田,隻想說出自己掌握的證據,便說:“馬小鬆上台以後,在一個叫雅圖大酒店的地方,一共消費了11萬多塊錢。全是吃喝。” 夏威說:“全是吃喝也沒有多大問題,無非是教育教育,他又沒裝進自己袋子裡。” 陸皓明說:“那個雅圖,應該是陶局老婆暗中控股的。不然怎麼都去那兒吃喝?” “暗中控製,你要有依據。” 陸皓明隻好拋出殺手鐧: “8月27日這一天,一天的消費高達一萬四千五百六十七元。我查了這一天是星期日,既沒有舉行全係統的什麼活動,也沒有外來客人。 我就想當麵問問陶之春,這筆錢做了什麼用,你一定要說清楚。” 夏威問:“這些錢領走了沒有?” 陸皓明一摸腦袋,說:“我問問。” 他走進另一間房子給何田田打了一個電話。出來後說道: “還沒來領。” 夏威說:“這就是你太衝動了。還沒來領,你去質問,他說你誣陷。” “我複印了。”陸皓明邊說邊從包裡掏出複印件。憤慨地說:“他可以指令財務室銷毀證據,重新置換其他發票,但是,這些複印件,是銷毀不了的鐵證。” 不料,夏威搖了搖頭,陸皓明心裡一暗,問道: “這都形成不了證據?” 夏威說:“形成不了,我給你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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