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打的就是貪官汙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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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體恤百姓的心情我們能理解,可您不能因此,就枉顧國法啊!” “您肯定是被某些刁民給騙了,才以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實際上,這種刁民最是狡詐。” “一個殺人犯的話,怎麼能隨便相信?” “四錢銀子啊王爺,為了這點錢就敢殺人的人,能是什麼好人啊王爺。” “這次的桉件很簡單,下官覺得根本就沒有翻桉的必要。” 刑部的官員們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全都是一副為民請命的模樣。 就仿佛,朱瀚如果真為苗力夫翻桉,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般。 他們越是勸,朱瀚心中的怒火就越是猛烈。 “很好!你們不愧是我大明的好臣子!”後麵那個好字,被朱瀚咬的特彆重,就仿佛要生生咬碎了這些刑部官員似的。 “四錢銀子,在各位大人的眼中不值一提?”他的聲音陡然提高:“苗力夫!” “小小人在。” “你來告訴本王,前朝時,你們一家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苗力夫微微一愣,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回王爺,以前的時候小人年紀還小,不知道家裡能收多少錢。” “隻是小人那個時候總是吃不飽,大部分時候就躺著不動彈,節省點力氣,也能少吃點東西。” “後來年紀大了一些,就上山撿柴賣給村裡的大戶。不過那些山跟地都是大戶家裡的,我們去撿也要交稅,扣去稅也就能剩下幾文錢。” “後來俺爹被蒙古人抓走,再也沒有回來。俺是家裡唯一的男丁,隻能俺來撐起這個家。” “那個時候,俺們辛辛苦苦忙活一整年,地裡的收成,七八成都要給官府交各種稅,剩下的連吃飯都不夠,根本就沒賺過錢。” 這些事,苗力夫的印象無比深刻,說起來絮絮叨叨的,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朱瀚用凶狠的眼神,製止了幾個想要打斷苗力夫的刑部官員。 等苗力夫說完之後繼續問:“現在呢,你們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原本悲痛得苗力夫,眼睛一下子亮了,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都跟剛才完全不一樣。 “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好不少了。官府取消了許多亂七八糟的稅。一年下來,家裡還能存下糧食。如果年景好,還能剩下一點銀子。” “小人到現在,還忘不了洪武二年的光景呢。” “哦?”朱瀚饒有興致的問道:“那一年有何特彆之處?” 苗力夫咧開嘴,露出滿嘴的大黃牙,滿是向往之色:“因為那一年,是俺第一次,一整年都沒有餓肚子。家裡也第一次存了一點錢,大概有兩錢銀子吧。”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不少刑部官員的臉色都情不自禁的變了變。 朱瀚得聲音想起:“後來呢?聽你的意思,後來你都沒有吃飽過?” 苦澀爬上了苗力夫那黝黑的臉龐:“後來俺的母親生病了,家裡少了一些進項,日子就過得比較難。” “不過俺也知道,要是沒有咱們大明朝,俺們一家子恐怕早就餓死了。現在的日子,雖然沒有洪武二年好,可跟早年比起來,也算相當不錯。” “俺聽說現在去給人乾活,一個月能發一輛多銀子,所以才想著出來給老娘賺治病的錢。” 苗力夫越說越憤怒,咬牙切齒的:“可那個混蛋,竟然扣了俺的工錢。所以,他剛才罵俺的時候俺一生就動手了。” 苗力夫說完,京兆府公堂上,一片寂靜。 過了片刻,朱瀚目光如電的看向刑部的官員們:“都聽清楚了沒有?” “四錢銀子,對你們這些人來說,的確不值一提,恐怕你們隨便打賞給自家下人的銀子,都不止這一點吧?” 刑部官員們的頭,紛紛垂了下來。 刑部尚書李懷仁的頭上,浮現出一層細密得汗珠,強辯道:“王爺,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哪怕這些錢對苗力夫來說的確不少,這也不能成為他殺人的理由。” 要不是手邊實在沒什麼東西丟,朱瀚高低再賞這家夥點東西。 “李懷仁!”朱瀚破口大罵:“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本王說的是銀錢之事?” “你給本王等著,再讓你在燕京刑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多待一天,本王就跟你姓。” 麵對暴怒的朱瀚,李懷仁也越發咄咄逼人:“王爺,我們大明是講律法的,可不是誰聲音大,誰就有理。” “王爺如此胡攪蠻纏,甚至公然辱罵朝廷官官員,下官一定會把此事,如實奏報給陛下,請陛下為我等做主。” “做主個屁!” 朱瀚暴吼一聲,直接朝李懷仁衝了過去。 李懷仁才剛想要說什麼,朱瀚已經仿佛暴怒的雄獅一般衝到他的前麵,含恨一腳講李懷仁踢倒在地。 還不解氣的用力狂踢狂踩。 “跟我講大明律!” 一腳踢李懷仁的胸口,差點把他踢的背過氣去。 “你算什麼東西?” 又是重重的一腳,這次碰到了李懷仁斷掉的手臂。 痛苦的李懷仁張開嘴巴想要慘叫,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臉上血紅一片,青筋根根暴起。 “在大明這塊土地上,本王就是王法!” “你要不服氣的話,儘管去大哥麵前告我啊,你看看大哥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這個親弟弟。” 直到這個時候,刑部的官員們才反應過來,慌忙想要過來製止。 結果還不等他們有所動作,幾把鋒利的鋼刀,就已經擋在了他們的麵前。 開玩笑,朱瀚可是堂堂王爺,怎麼可能讓他們這些人上前? 眾目睽睽之下,朱瀚打了小半柱香的時間,把自己累的氣喘籲籲,這才停下。 直到朱瀚打夠了,劉基才過來假惺惺的勸阻:“王爺,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的話,恐怕真的要打死人了。” 朱瀚就坡下驢,不屑呸了一聲:“豬狗不如的東西,彆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一瘸一拐得走回去,原來的位置上,周良很有眼色得,讓人重新準備好了椅子。 朱瀚現在很懷念後世的皮鞋,那東西踢人才有威力,也不會硌腳。 “你們……”重新坐下的朱瀚,淩厲的目光,在所有刑部官員的臉上掃過,看的那些刑部官員心驚肉跳。 心說這位英王殿下,也太喜怒無常了吧? “既然要講大明律,那本王今天就好好跟你們講一講。” “這苗力夫辛勤工作一年,盈餘得銀子也不過隻有幾錢銀子。而他作為家裡的主要勞動力,一旦出來做工,家中的田地就算不荒廢,恐怕也會收入銳減。” “這四錢銀子,可是養活他們全家的主要經濟來源。” “如果苗力夫拿不到這個錢,他自己的生活怎麼樣先不說,他病重的母親得不到醫治如若死了,這難道不是謀財害命?” “就算不說苗力夫的母親,他勤勤懇懇乾了半個月的活,結果一分錢工錢都沒有拿到,那麼苗力夫以後日子怎麼過?” “他是應該去要飯,還是應該去偷去搶?”越說,朱瀚就越是憤怒。 後麵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們指責苗力夫為了四錢銀子殺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就因為這四錢銀子,百姓的日子就過不下去。” “那個時候,死的可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家人!” “這些錢對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在普通的老百姓眼裡,這些錢就是他們的命。” “不給工錢的人,就是在謀害他們全家的命。這樣的人,讓本王知道一個,本王就殺一個。” “現在,睡有意見可以說了!” 話音落下,京兆府的公堂之內鴉雀無聲,誰敢說啊,說了豈不是成了奸商的同謀? 刑部尚書李懷仁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傻子才會在這個時候出頭。 “周良!”朱瀚冷冷的道。 “下官在。” “宣判!” 這位英王殿下,連刑部尚書都說打就打,區區京兆府尹,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 “苗力夫雖當街殺人,但念及情有可原,乃是雇主錢用刻意拖欠工錢所至……”想了想,周良還是一咬牙:“無罪開釋。” 聽到自己無罪,苗力夫頓時失聲痛哭,連連磕頭:“謝王爺,謝青天大老爺!” 周良一臉的尷尬,他可是一力主張秋後問斬的。 朱瀚讓人給了苗力夫一點錢,讓苗力夫回去給母親看病。 錢並不算多,一共也就十五兩銀子。 不是他心疼錢財,而是苗力夫這種普通百姓,如果手上突然多了大筆錢財,這對他們來說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萬一引來了不懷好意之人的覬覦,說不定還會引火燒身。 從京兆府回來,朱瀚就開始給朱元章寫信。 來燕京之前,朱瀚就知這裡的情況很麻煩。 所以,他才把這件事推給李善長跟劉基,讓他們兩個,跟燕京這邊的人打擂台。 結果卻被自家大哥坑了,不得不親自上陣。 放下筆,把上麵的墨跡吹乾,放入信封用膠水粘好,叫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應天。 做完這一切之後,朱瀚長長的身了個懶腰:“本王已經出招,到要看看你們這些家夥,到底有什麼本事。” 刑部尚書李懷仁的府邸。 看到李懷仁被人抬著回來,整個李家都沸騰了起來。 能在燕京當上刑部尚書,李家的實力自然不容小覷。 當晚,就有幾個家丁模樣的人,鬼鬼祟祟的從尚書府的小門出來,前往燕京各處。 隻是這些人並沒有注意到,他們早就已經被錦衣衛給盯上。 苗力夫當街殺人,結果才被抓進京兆府衙門不到兩個時辰就放了出來。 這件事,立刻就在整個燕京城引起了軒然大波。 燕京城上上下下,對這件事的態度也是兩極分化嚴重。 普通百姓自然是拍手稱快。 “英王殿下威武,可算是為我等窮苦百姓出了一口氣。” “那錢用死的不冤,連咱們老百姓的錢都敢昧,還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以前隻聽說過官官相護,真心為咱們老百姓辦事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切,那是你沒見識。這可是英王殿下,是輔左咱們大明皇帝陛下,打下大明江山的人,怎麼可能跟那些貪官汙吏一樣?” “不管怎麼說,以後可以放心在燕京做工了,肯定沒有人,敢再拖欠咱們的工錢。” 與普通百姓相對的,部分官員跟一些商人,對朱瀚的處理,卻是頗有微詞。 “荒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當街殺人,竟然還能被判無罪,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每個人都有樣學樣,大明國將不國啊!”燕京禮部尚書文悅一副哭天搶地的模樣。 大理寺卿王棟陰沉著臉:“堂堂刑部尚書,在公堂上被人毆打至重傷,英王也太無法無天了!” 他們這些人,不敢當麵去跟朱瀚理論,怕落得跟李懷仁一樣的下場。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彈劾朱瀚。 在朱瀚給朱元章的信送出去同時,雪片一般的彈劾奏疏,也已經在前往應天府的路上。 聚豐樓門前。 兩輛華麗的馬車,一前一後停了下來。 沉萬三才剛剛下車,就聽到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我就說,剛才看這輛馬車眼熟呢,果真是你。沉萬三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是咱們大明首富,這輛破馬車都用了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換換?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丟人。” 整個燕京城,敢這麼跟沉萬三說話的,不用問都知道是誰。 沉萬三很是不屑的掃了說話的人一眼:“馬車而已,不過就是個代步工具,隻要能用,破一點也沒有什麼關係。” “到是你周古山,最近幾年馬車換的到是挺勤快的,看來是賺了不少錢啊,恭喜恭喜。” 這倆家夥都不是什麼好鳥。 一個拐彎抹角的罵對方摳門,另一個同樣拐彎抹角的說對方是暴發戶。 逗了兩句嘴,周古山突然板起臉,看著人來人往的聚豐樓道:“沉萬三,你覺得那些人這次叫我們過來,是什麼事?” 沉萬三撇嘴:“行了,還跟我玩這個心眼?錢用那件事,彆跟我說你不知道。我到是有點好奇,明知道他們要乾什麼,你竟然也敢過來,就不怕……” 說著,沉萬三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周古山冷笑一聲:“你沉萬三不也來了麼,你這個大明首富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 沉默片刻,兩個人同時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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