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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國,南京道,析津府,漁陽。 自秦朝開始,此地就置無終縣,屬右北平郡,五代十國時期,此地稱漁陽縣。先後曾屬劉守光、李存瑁,到得後晉,石敬瑭割燕雲十六州以賄賂契丹,內中就有薊州漁陽縣。比及契丹立國,亦稱漁陽縣,屬析津府薊州,並為州治。 日光東升,晨露掛於微微泛黃的樹葉上,反射著晶瑩的光芒。 二十幾匹戰馬“潑刺刺”的帶起陣陣泥土,毫不憫恤馬力的飛馳向遠處已能清晰可見的城池。 幾個守門的兵丁遠遠望見疾馳而來的馬隊,初時未能看清來人尚有些戒備,待得近了望見來人,連忙嗬斥讓城門口的百姓讓開。 不過片刻,隆隆的馬蹄聲過,一隊人風馳電掣的跑馬入城方才慢慢減速,讓馬馱著朝太守府而去。 太守府中。 無數身影在進進出出,有帶著緊急命令的撒開雙腿朝目的地狂奔而去,更多的人則是有條不紊的處理著手頭的事物,不時因為意見不同而爭吵兩句。 耶律得重麵色肅然地站在地圖麵前,不時在上麵標記著什麼,時不時吩咐兩句,隨後就有侍立在旁的隨從跑出門去。他是大遼皇帝耶律延禧的叔叔,現任的薊州守將。 也就在這種繁忙時節,方才的馬隊來到了太守府前,眾人紛紛下馬,當先四個青年皆是一樣的髡發,中間剃光隻左右兩邊留著辮子,麵容相似,卻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 就見四人將馬給了身後侍衛,進去拉住一個書吏問道:“俺父王呢?” 那官吏一驚,看清來人立馬行禮道:“小王爺,王爺在署衙書房。” 四人點頭放人離開,快步走向書房,來到門前看房門閉著,抬手敲門道:“父王,俺們來了。” 原來這四人正是耶律得重的四個兒子,長子宗雲,次子宗電,三子宗雷,四子宗霖。 耶律得重一喜,開口道:“來了還不進來。” 四人連忙開門走進來,行禮道:“父王,許久不見,身體可康健?” 耶律得重笑罵一聲:“幾個混小子,恁地時懂禮,往昔不見你等向俺行禮問好。” 耶律宗雲笑道:“往昔兒子們還小,未曾學禮,如今既然長大了,自然要按禮節行事。” 其他三人齊齊道:“是啊父王,往日你辛苦了。” 這四人小時候卻是頑劣的很,生性好動又愛武,不知打壞多少貴族子弟,耶律得重夫婦為他們不知擦了幾許屁股,這聲辛苦倒是說到他心坎兒上了。 “好啊。”耶律得重眼眶有那麼一刻濕潤,瞬間又將那絲濕意憋回去,口中說著:“長大了好,哈哈哈,來來來,為父正好要清繳本州匪類,你等來的正好。” 宗電頑皮道:“父王,卻不是你要俺們來的,哪裡是正好。” “討打。”耶律得重拿手在耶律宗電的腦袋上打了一下,佯裝怒道。 “嘿嘿嘿。” 幾個兄弟在一旁笑的開心,隨即齊齊跟著耶律得重擠到地圖前。 耶律得重伸手點向一處道:“此處賊人頗為猖獗,為父意欲從這裡入手。” 耶律宗雲湊上前看著地圖上的字,喃喃道:“飲馬川?” …… 天色漸亮,雄鷹飛在雲層之間,偶爾發出兩聲鳴叫,彰顯自己的存在。 山穀裡,呂布手持長矛舞的虎虎生風,一招一式間帶著濃烈的沙場氣息,簡潔、直接、致命。 一通演練完畢,呂布皺著眉停下手,微微有些氣喘,雖然不是最趁手的方天畫戟,然他呂布亦是十八般武藝精熟之人,長矛也是使得熟練。 昨夜分兵器時,大夥為表尊敬讓呂布先選,他就拿了手上這杆長矛以及一張弓,刀則是拿了那刀疤臉的佩刀,也不是什麼神兵利器,隻比普通馬賊手中的強點,卻是與呂布慣用的環首刀相近,隻是去掉了尾部的環首,倒是加強了護格。 讓他皺眉的是,自己的氣力變小了不少,實力起碼下降了三成,不過好消息是,這具身體還沒打熬到巔峰,還有時間去重新磨煉,況且力氣雖然小了,但那已經浸入骨髓的功夫與技巧倒都還在,加上這身體柔軟度足夠,倒也能發揮出自家的武藝。 “哥哥好功夫。”鄧飛的聲音在呂布身後傳來。 呂布毫無意外的轉頭,剛才練武時就瞥見鄧飛往這走,隻是他不想停下,練完一套才收功。 “讓鄧飛兄弟見笑了。”呂布抹去頭上的薄汗,淡淡的道。 “哥哥”這個現時的稱呼讓他頗為不自在,若不是腦海中有這個北地漢兒的記憶,知道這是對江湖上首領的尊稱,他非讓鄧飛改口叫主公不可。 鄧飛走過來,回身看了一眼,才輕聲對呂布道:“果不出哥哥所料,那夥撮鳥果然湊在一起不知商量什麼。” 呂布話語裡充滿不屑的道:“一幫醃臢潑才,那些淺顯的心思能瞞得過誰人。哼!遮莫是在商議今晚動手。” “哥哥,要不要俺們先……”鄧飛沒有說完,隻是抬手做了一個切的動作。 呂布有些心動,然而思索半晌後搖頭道:“不妥,此時無故殺戮於軍心不利,某要的是以後能令行禁止的隊伍,不是一夥隻知畏威的馬賊草寇,此時再亂開殺戒人心就散了。” 鄧飛有些遲疑:“即恁地那哥哥的安危怎辦?” 呂布冷冷一笑:“土雞瓦狗罷了,就算讓他們一起上,某亦能殺之。” 鄧飛苦笑,這個新認得哥哥脾氣端的古怪,似乎完全不將人數放在眼裡。不過也是,若不是昨天親眼所見,真真不敢相信人能劈出那一刀,如此人物,自然不將那些人放在眼中。 人的頭骨有多硬鄧飛是最清楚的,彆看他動不動一鐵鏈將人腦袋打碎,但那是占了重兵器的便宜。況且,打碎與劈砍是兩回事。若是讓他用刀去劈人頭顱,鄧飛自忖入骨寸許就要卡在骨頭裡,更遑論連頭帶桌子一氣兒劈成兩半。 鄧飛想了想道:“哥哥,莫若我去拉攏些人來?那撮鳥首領處事不公,不少兄弟受儘鳥氣,今日俺已聽聞不少人在慶賀他被殺。” 呂布一擺手道:“不必,彼等未受我任何恩惠,不會儘心為我效力,現時不過是受夠那老賊欺壓,又畏懼我的武力方才臣服,就算拉攏來也隨時有反叛的可能,況且,背後的刀子才是最致命的。” 鄧飛點點頭沒再多言,他本就不是爭競的性子,既然呂布了解情況又下了決斷,他自當遵從。 呂布走了兩步,回頭又看向鄧飛道:“如今我等還有多少錢糧。” 鄧飛想了下道:“糧草尚夠六七日所用,錢卻是沒了。” “夠了。”金屬般質感的嗓音響起:“先讓人去臨近州打探下,待清理完這些賊子,讓兄弟們去發個財。” 鄧飛疑惑:“何不在本州砸窯(注1)?” 呂布淡淡的道:“兔子尚不食窩邊草,況且鄉裡鄉親的,指不定還要從他等手中買賣物件,彆傷了彼此和氣。” 鄧飛點點頭,轉身要走,猛然想起來一事道:“哥哥,還有一要緊事。” “何事?” 鄧飛皺眉道:“適才外出打探的兄弟回來還帶來一則消息,說是本州換了個守將,新來的是遼國皇帝的兄弟叫什麼耶律得重。” “皇族?李文優那廝連皇帝都殺了,一個王爺算個鳥。”呂布嘀咕一聲。 鄧飛沒聽清:“哥哥你說什麼?” “沒事。”呂布的聲音再次響亮起來:“莫管他皇不皇族的,先整合我們自己。晚上你隻需如此如此,記住了?” 鄧飛點點頭:“可是如此一來哥哥豈不是……” 呂布抬手止住鄧飛的話:“可記住了?” 鄧飛無奈應是。 注1:指攻打有錢人家的大宅大院。若是成功攻打進去,稱之為“砸響了”,可若是沒有攻打進去,自己吃了虧,則稱為“沒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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