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乾隆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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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乾隆空歡喜一場

　　津門鎮總兵、津門知府火速趕到。

　　對著6個驚魂未定的夷人，臉上瞅瞅，腳下瞧瞧。

　　知府猶豫了半天：

　　“你們是撒克遜王國的朝貢使團嗎？”

　　很顯然，沒法溝通。

　　於是，睿智的總兵大人另辟蹊徑，摘掉暖帽，脫去官袍，模仿人在水裡遊泳的動作，雙臂前後奮力劃動：

　　“你們，是這樣，從老家坐船過來，的嗎？”

　　也許是遊泳的手勢全世界通用。幾名夷人瘋狂點頭，有的做出溺水遊泳的動作，有的做出拉扯風帆的動作。

　　雙方交流的不亦樂乎，全是障礙，信息含量極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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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安道爾公國？下官從未聽過。”

　　直隸總督頗為掃興，

　　夫君姓陳也好，姓和也罷，本質上沒有差彆，就是一份隨波逐流的職業罷了，打工人不要太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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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這幾年的顛沛流離，她已經放下心結，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

　　國書的一開頭，就點明了主題：是來“朝貢大清，為大清皇帝賀90壽誕”的。

　　寵妾小七剛從法慧寺上香歸來，馬車直接駛入了她所居住的宅院內。

　　“沒辦法，為朝廷當差，不敢不儘心。”

　　“本督也是第一次聽說。總之來者都是客，帶回去讓理藩院好生接待吧。”

　　6名狼狽的夷人是真餓壞了，拋棄了筷子，直接用手抓著吃。

　　和疾步走進屋門，小七莞爾一笑，迎了上去。

　　待撒克遜使團來了，再一同召見！

　　目前看來一切尋常，隻不過為京城的酒樓茶館增加了一些談資，京城的爺們增加了一些自豪感罷了。

　　很快，

　　“爺，您還是這麼的雷厲風行。”

　　一名夷人指著自己的肚子，又指著自己的嘴。

　　直隸總督趕到，還帶來了翻譯。

　　脫掉外麵黑狐皮氅的和，歎了一口氣：

　　“夷使餓了，快上飯菜。”

　　至少有艘三桅帆船，還搬下來了5口箱子，20幾號人穿的挺板正。還帶了用法語、拉丁語兩種語言寫的國書，一看就很正規。

　　事實證明，

　　就連最挑剔的禮部官員，看了翻譯過來的國書後，也稱讚“尼德蘭使團”甚為恭敬，態度端正。

　　“朝廷正值多事之秋，這麼多的擔子都壓在您一人肩上，爺要保重身體。”

　　理藩院尚書非常滿意，

　　請示乾隆後，決定以郡王待遇接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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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和府。

　　兵部就來了嘉獎：

　　“大沽協綠營海上救助夷使有功。千總升守備，餘者皆賞銀5兩。”

　　女人尤甚

　　“小姐，和爺來了。”

　　這就比安道爾使團要像樣多了。

　　眾人樂瘋了，白撿一功勞，連呼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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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10日，

　　大沽口又來了一艘夷船，自稱是“尼德蘭朝貢使”。

　　終於成功的溝通成功，原來不是皇上心心念念的撒克遜使團，而是一個什麼不知名的小國。

　　這怎麼凸顯天朝的威儀，萬方來朝？說服力顯然不夠。

　　乾隆看的通體舒泰，指示：

　　“尼德蘭”雖久居海外，信息有所錯誤。但這份孝心是很到位的，並無不妥。當厚待之

　　理藩院將兩個使團安置在同一個驛館內，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隔三差五的賞賜一輪金銀珠寶。

　　一時間就連見過世麵的知府、總兵都傻了。心中感慨，這群蠻夷是可憐啊，吃相和大街上的乞丐一個揍性。

　　即使是聰慧到極點的人，一旦開始思考人生和命運的關係，都容易誤入歧途。

　　現做怕來不及，就從旁邊的酒樓叫了一桌席麵。

　　瘦馬也好，寵妾也罷。

　　通過翻譯，他已經知道了這國的實力。就和大清國一個九品巡檢的勢力範圍差不多，實在是差點意思。

　　津門知府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很快，丫鬟上了幾樣精致小菜。

　　倆人邊吃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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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想替一個人向爺求個情。”

　　“誰？”

　　“揚州知府胡佐佑，他以前不懂事，現在想通了，希望拜在您的門下。”

　　和沒有立即表態，而是問道：

　　“他給你送禮了？”

　　“是。他托人送來了幾件稀罕的佛家物件，端的是有心了。”

　　“既然如此，和某就依你了。”

　　“謝老爺。”

　　區區一介知府而已，和家軍的規模早就龐大無比，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小七給和夾了一塊海參：

　　“爺，他還想回京呢。”

　　“嗯？他不想外放為官了？”

　　“揚州雖好，可一旦戰火燃起，就不好說了。”

　　“這倒是。”和細嚼慢咽，“可以放過他，但是能否重回京城，這還得瞧他的表現。”

　　小七對此並無異議：

　　“老爺想看看他的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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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如今的和眼裡，胡佐佑這個揚州知府就如同一個臭蟲。

　　如果這小子不是幡然悔悟的快的話，至多再有半年就該被流放了。但既然這貨慫了，服軟了，那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主要是做給大清朝其他官員看的。

　　和做事比較周密，不是那種動則殺人全家的粗暴作風，而是比較在意一個“臣服”。如此一來，願意投奔門下的人就多。

　　鮮有和自己死磕到底的

　　軍機處三巨頭，和家軍的規模明顯比於家軍、阿家軍要龐大。

　　順便提一句，和家軍當中滿官的比例很少，漢官的比例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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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在這歇息會吧。”

　　“好。”

　　和閉目，靠著軟塌。

　　倆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妾身在法慧寺上香時，聽人說暹羅的大米上市了？”

　　“嗯，廣東十三行的奴才們還算有心。總算做了點人事。”

　　“若是暹羅大米大批進京，就可以取代短缺的江南漕米這一塊了。”

　　“取代不了，但總比沒有好。”

　　小七突然低聲笑道：

　　“要是外麵的人聽了，還當妾身這院子是六部衙門呢。”

　　和眼睛也不睜，隨口答道：

　　“你比六部九卿的某些人，看的還要遠。”

　　“妾身是想為爺分憂，但是又怕爺怪罪妾身一介女流乾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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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睜開眼睛：

　　“乾政？京城的茶樓、酒樓、八大胡同，天天都在乾政。軍機處剛下發六部的機密，要不了3天連街麵上的狗都知道了。諾大的京城就像個破羅篩，四處漏風。”

　　小七噗嗤笑了：

　　“朝廷就不查查？”

　　“查？怎麼查？京城大小衙門幾十處，正副堂官小一百人，再加上家屬七大姑八大姨那就是上千人。無數張破嘴，在往外倒騰賣弄新鮮熱乎的朝廷機密。如果為了銀子，老爺我還能理解。可實際上呢，就是為了逞個嘴上厲害，圖個麵子。”





　　和說的頗為無奈。小七也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摟住了他的腦袋。

　　這種動作，

　　某些人覺得是僭越無禮，有的人覺得是溫情。

　　很明顯，和很受用！

　　突然，他挪動了一下，狐疑道：

　　“什麼東西硌得慌？”

　　“哎呀，妾身忘了，這就拿出來。”

　　小七從衣襟裡撈出一尊地藏菩薩翡翠像，和接過瞅了一眼，評價道：

　　“質地、做工不錯。胡佐佑送的？”

　　“胡佐佑送的是一尊1尺半高的玉菩薩，還有珊瑚串，沉香木魚。這小掛件是法慧寺的師兄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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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屋外傳來了刻意的腳步聲，和一聽就知道是大管家劉全。

　　“主子，軍機處有急務。”

　　和有些微惱，但也無奈，在丫鬟的伺候下穿好靴子匆匆離開。

　　望著離去的馬車，

　　小七突然幽幽的感歎道：

　　“女人的花期，美好而短暫。瞧這院子裡的桃樹，花骨朵馬上就要綻放了。可隻要一場風雨，就凋零了。”

　　旁邊的丫鬟默默聽著。

　　傷春悲秋這種事是錦衣玉食的主子才配有的，奴才們沒這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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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宗門，

　　和匆匆走進軍機處，就見到了盤坐在火炕上的於敏中。

　　周圍還有一群神情焦慮的小軍機。

　　他心中一抖，脫口而出：

　　“怎麼了？偽吳王又攻陷哪座重鎮了？”

　　一名小軍機連忙遞上急件。

　　和也是科舉殺出來的，一目十行快速瀏覽。

　　江西巡撫吳誌誠告急：

　　吳軍兵分兩路，兵鋒直指南昌城、上饒城。速求援兵！

　　浙江巡撫王望，彈劾總督陳祖洛：

　　畏敵如虎，剛愎自用，坐失多次良機，不敢和吳賊作戰，坐視浙南官兵浴血奮戰，卻不發一兵一卒。

　　總督陳祖洛，同樣彈劾王望：

　　庸碌無為，兵事懈怠，虛構兵力，和江南商人來往過密，浙南防禦空虛，要求以總督身份接管浙南。

　　和看完，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一抖手中薄紙：

　　“這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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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敏中揮手，屋子裡眾人趕緊散去，隻留下兩位大佬

　　“吳軍進犯江西，擴大戰果，乃是意料當中，情理當中。可是這閩浙督撫不和？”

　　麵對和的極度不冷靜，

　　於敏中顯得格外的冷靜，低聲問道：

　　“今日無他人，你我可大膽交流？和大人你聞到了什麼？”

　　“本官聞到了陰謀。”

　　“老夫亦是。”

　　沉默了一會，於敏中低聲說道：

　　“王望不是老夫的人。”

　　和一陣發悶，低聲說道：

　　“我和他也就是冰炭敬的正常來往，不太熟。”

　　又沉默了一會，

　　和突然打破寂靜：

　　“督撫不和，鬨到這種程度，他倆一定會倒一個。”

　　於敏中抬起手，在桌麵寫了一個字，然後抬頭望著和。

　　和輕輕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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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湖。

　　一艘未曾懸掛旗幟的大船上。

　　李鬱冷冷的問道：

　　“是王望派你來的？”

　　“回陛下。東翁本想親自來請罪，可身為封疆，怕貿然潛入吳地，壞了陛下的大計。”

　　望著跪在地上，貌似惶恐虔誠，實則狡詐的這名浙江巡撫衙門的師爺。

　　李鬱毫不客氣的嘲諷道：

　　“家王撫台有幾個陛下？有幾個皇上？他到底做的是清廷的官，還是我吳國的官？”

　　麵對嘲諷，

　　師爺卻是不以為意，厚著臉皮抬頭道：

　　“身在大清，心在大吳。”

　　旁邊的幾名親衛麵露鄙夷，恨不得把這種無恥玩意一腳踢進太湖葬荷花。

　　李鬱麵無表情，問道：

　　“你來有何事？”

　　“陛下請禦覽。”

　　王望親筆書信，末尾用的是個人私章。

　　如果這次是口頭傳話，李鬱會立刻令人把人叉出去暴打一頓。對於南邊那個人品低劣、油滑無恥的老王，就不能給一點靈活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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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撫不和？這可是大忌，想必王撫台和這位陳總督，必定會調走一人吧？”

　　“陛下英明，此乃慣例。”

　　“那你覺得，誰會走啊？”

　　師爺一咬牙，低聲說道：

　　“求陛下伸手，閩浙總督的位置若是我家東翁坐著。吳國的南麵絕無戰事。”

　　李鬱起身，望著艙外浩瀚太湖，問道：

　　“王撫台是準備反清投吳嗎？”

　　“不，不。”師爺額頭一層汗，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寡人的數萬精銳，正在往浙江集結。大軍打穿閩浙，然後留你家王大人做總督？”

　　李鬱拂袖而去。

　　留下尷尬的師爺，在甲板上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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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

　　李鬱召來了胡雪餘，身為資深師爺出身，他隻是聽完了全過程就笑了。

　　“陛下英明，此乃一步妙棋，臣明白了。”

　　“國丈彆拘禮，今日隻有自家人，來一碗刀魚雞湯餛飩。”

　　“謝陛下。”

　　李鬱坐在上首，左側是王後胡靈兒、和抱著孩子的白夫人，右側是胡雪餘。座次文化再次得到了體現。

　　在所有的臣下當中，最能快速體會李鬱心思的隻有2個人。

　　一個是胡雪餘，一個是賈笑真。

　　在小處，倆人不分上下。

　　而在大政方針方麵，胡雪餘明顯勝過賈笑真一籌，這和職業經曆有關係。

　　倆人聊的話題逐漸深入，

　　胡靈兒起身，瞅了白沐一眼。

　　“臣妾們先告退了。”

　　李鬱點點頭，並不在意。繼續和胡雪餘倆人聊起了對浙南和福建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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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兵家爭天下，要麼占據位置險要的重鎮，要麼占據農業發達的地區，而這兩點福建都不具備。福建除了關隘，還是關隘，除了險山還有峻嶺。取之成本太大，占領好似雞肋。”

　　李鬱一語道破天機，胡雪餘則是不住點頭。

　　“留下王望在福建圈地自萌，並無實際威脅。因為自古從未有過據閩而爭天下之人，閩地自保有餘，出征無力。而若是閩浙總督被靖海侯施家占據，我們就不得不花費巨大精力提前啃這塊硬骨頭了。”

　　胡雪餘笑道：

　　“福建地形，乃是八山一水一分田。讓他關起門來做個土霸王，待陛下一統南方之時，隻需要一道諭旨，福建自然歸降。”

　　“所以咱們要推王望一把，讓他成為清廷的南方之光！”

　　胡雪餘十分欽佩，拱手道：

　　“臣請先去狠狠敲打他一番。浙南4府，至多留給他少許地盤遮羞，其餘的務必插上我吳國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