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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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彈衣果然申請到了。

　　恰好這時候，林夫人和江夫人那邊接到綁匪的電話，要求她們各拿八千萬現金去贖人。

　　“八千萬！？”林夫人當時臉色就變了。

　　一旁江夫人的臉色也不太好，但到底沒有失態。

　　林夫人還想跟綁匪討價還價一番，對方卻是啪的一下掛掉了電話。

　　“我哪來那麼多錢啊？”林夫人大哭道。

　　金芒他們麵麵相覷。

　　八級食品檢測師的收入……八千萬應該隻是毛毛雨吧？

　　他們本以為林夫人是哭窮，不想卻聽她道：“我老公給我的副卡，每個月隻能刷五百萬，這個月我已經刷掉三百多萬了啊。”

　　眾人頓時默了。

　　倒是孫師傅道：“他女兒呢？你把他女兒叫來。”林大師江大師的年紀，兒女也早就成年了。

　　林夫人哭得更凶了，“永輝她不會管這事的，她早跟我老公斷絕父女關係了。”

　　孫師傅皺眉，林永輝……

　　他捏了捏眉心道：“我來給她打電話。”

　　金芒挑眉，師父好像認識這個林永輝？

　　這個時候，孫師傅已經打通了電話，也不知他怎麼說的，沒一會電話就掛斷了。

　　金芒還以為交涉失敗了，不想孫師傅抽著嘴角道：“林永輝說了，這八千萬她出，就當償還老林的養育之恩。”

　　林夫人頓時鬆了口氣。

　　孫師傅頓時有些無語，要知道老林可就隻有這麼一個女兒，之前喊著說斷絕關係是一回事，要是這次再……

　　算了算了，這事跟他沒關係。

　　然後，眾人就開始討論由誰去交贖金。

　　“對方沒有要求一定要是兩位夫人去，也沒有要求能去幾個人，那麼咱們就可以派警員去，儘可能地保證林大師和江大師的安危。”方靜柯道。

　　金芒道：“我也一起去，那個暴徒有很大可能會出現在附近。”

　　方靜柯想了想道：“去交贖金的人員太顯眼了，你跟後續部隊待在一起。”

　　金芒想想也成，便點頭同意了。

　　綁匪指定的交易地點是在一片工廠區，方靜柯一早就派人去進行調查了。

　　“那片工業園區年初的時候因為整改不到位都勒令停產了，因為整改成本太高，好多廠家都在考慮進行搬遷，但原廠房所有人卻不肯輕易放人，堅持要是退租的話要按合同賠償違約金。雙方如今正僵持不下，因此那邊園區基本沒什麼人，要清場不是很難。”馮雪藝道。

　　方靜柯補充道：“場地也要仔細偵查一邊，確定沒有問題。雖說綁匪的落腳地點在附近的可能很低，但咱也要試一試找找。”

　　刑警大隊開始忙碌起來，金芒卻是沒什麼事做，怪無聊的。

　　無聊之下，她突發奇想跑去審訊室找於一心聊天了。

　　於一心對她的態度倒是一直很友善，見她一臉欲言又止，他直接問道：“你是有什麼事情想問我？”

　　金芒遲疑片刻，問道：“患上暴食症之後，會很痛苦嗎？”

　　於一心怔了下，道：“這事不好說，對能夠維持正常三餐的人而言，暴食症影響應該不大，反正發病時自己也不會有記憶。但是，如我那樣患上暴食症後依舊吃不到東西的就不是那回事了。挨餓有多難受你應該清楚，但是暴食症患者更加挨不了餓，當我們饑餓的時候，仿佛有一群螞蟻，快速地啃食著我們的胃部，餓到極致的時候，我時常低頭去看自己的腹部，看看是不是被人掏光了。”

　　金芒沉默許久，又問：“如果成為暴徒呢，又是什麼樣的感受？”

　　聞言，於一心不由笑了，“我知道，外界對於暴徒還是不是原來那個人這件事一直是有爭論的。我也不知道我給出的答案是不是對的，我隻能說，我覺得我還是我。”

　　“當然，我還是有變化的。成為暴徒後的我開始嗜血，對饑餓的忍耐力越發差。另外在性情上……也有了一些變化。”

　　“我以前因為被關了很多年，很沉默也很膽小，就好像是一隻應激反應很大的兔子，稍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要藏起來。但是成為暴徒之後，我就沒有了害怕這種情緒，大概也沒有了同理心這種東西吧。”

　　“現在的我雖然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但也非常有限，大概……和野獸無異吧。”

　　金芒更沉默了。

　　於一心反而笑道：“其實，對於收割暴徒這件事，你不用覺得愧疚。對於自己被收割這件事，我從來沒有不甘過，我不甘的……其實是自己作為人類時彆無選擇的命運。”

　　“我本來也應該順順利利長大，本來也應該作為普通人活著的。”

　　“被關的時候，我也曾渴望過像普通人一樣活在陽光下，但是當我成為暴徒走在陽光下的時候卻發現不對，那並不是我真正要的東西。”

　　他看著金芒道：“於我現在而言，被收割反倒是一種解脫，否則……我現在品嘗到的饑餓感實在是太恐怖了，如果不是被關，那我恐怕是會忍不住吃人的。”

　　於一心垂眸淡淡道：“我還是我，但我已經成了一個怪物。”

　　“我這樣的存在，對國家和社會都是有害的，被收割也是理所應當。”

　　他看向金芒道：“我以前聽看押我們的警衛說過，說艾國人會自願成為暴徒被收割，他們說的時候一臉敬佩和羨慕，但我當時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是當我成為暴徒的時候，卻隻覺得那些人傻。”

　　“成為怪物這件事，並不隻是輕描淡寫一句話，這種痛苦甚至不在於身體，而在於靈魂。”

　　“想想吧，你連作為一個人死去的資格都失去了。”

　　“何其可憐，何其可悲？”

　　金芒默然，於一心的聲音很輕，也並不激動，但其中的悲哀和痛苦卻是那樣淋漓儘致，令人不由惻然。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她道。

　　不可否認，她確實曾經考慮過到了年老的時候成為敢死會成員，讓自己的死變得有價值，但是現在……

　　她在想……自己若是作為怪物死去的話，還能夠再穿越嗎？

　　原諒她是一個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