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閭山祖師法劍,又名‘閭山大真人法劍’。 乃是蘇午以許旌陽天師法劍為胚,熔煉殺生石於此劍之內,最終重煉而成的一柄法劍。 此劍自他當初脫離模擬時空之時,便一直留在了閭山道中,成為閭山道有序傳承的最佳明證,亦是後來閭山道代代大真人方有資格運使的一柄法劍。 法劍經過歲月洗禮,更得每一代閭山真人細心養煉,其本身威能已然遠遠超出蘇午初將它煉造出來的時候,但即便如此,它於蘇午而言,仍已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無法為他提供多少助力。 他看著那柄褪儘爐火氣、流轉瑩潤若水光澤的法劍,笑著搖了搖頭,將法劍推了回去:“此劍於我而言,已經沒有大用。 反倒是於閭山道內代代傳承,能護持後來弟子。 師妹把劍收回去罷。” 鼎靈聞言,垂目思索了片刻,就將法劍收回身後鞘中,與蘇午說道:“既然師兄已不需要此劍,我便把它送歸閭山,交由今之閭山大真人使用。” “嗯。” 蘇午眼中神光閃動,若有所思:“如今閭山道已經傳承四代,而今掌教是‘鼎顯通玄明’五個字輩中的‘玄’字輩,曆數五代千百餘弟子,能登‘閭山神譜’之中廟係坐胎成功者有幾位?” 旌陽天師開創‘坐胎功’以後,便依摘取不同層次的廟係神韻,為道人劃分出坐胎層次。 而今獨一道神譜中的廟係神韻高低上下之區彆,於蘇午而言,幾乎等同於無。 是以他另有一套區分坐胎功成就層次的考量。 最上層次,自是以‘坐胎功’為根基,但已然超越‘坐胎功’的臼巢,有了自身的道法追求,從前道門種種修行,包括坐胎功本身,俱已不在其身上顯露任何痕跡,其與自身過去道法修行更沒有了因果牽扯。 今達到這最上層次的閭山道士,隻有蘇午與鼎靈。 次一層,則是雖未有斷卻與過去道法修行的因果牽扯,身上仍有從前符道、金丹道等種種道法修行的痕跡,但業已望見前路,自身法門修行已成體係,可以傳道於下。 依鼎靈所言,達到這一層次的閭山道士,當有顯真、顯直兩人。 除二者以外,閭山道內或還有他人抵達這個層次,隻是鼎靈當下並未告訴蘇午。 如此第三層次,即是還未能望見前路,一切修行皆在‘坐胎功’的體係當中,但依然能脫離‘閭山神譜廟係’,獨自在虛無之中,開辟自身的廟係。 ――此是蘇午初成坐胎功時達到的層次。 最末層次,自是坐胎成功,但還在‘閭山神譜’網羅之中。 “閭山道傳承至今,得登閭山神譜,於廟係之中坐胎的道人,多集中在‘通’與‘玄’兩個字輩中。 通、玄兩字輩弟子,正經曆閭山道最盛之時。 這兩代弟子加起來有數千人之多,而於閭山廟係中坐胎者,亦有一百三十餘。 玄字輩下,至‘明’字輩時 閭山遁於世外,傳度收徒、延續香火,隻能看運氣,偶於海上遇到落單的家人、船工、漁民等等,考校性情、資質以後,再行遴選為徒,引其自行登上真閭山。 如此經曆種種磨難,登山真閭山拜師學藝的明字輩弟子,隻有三百餘人。 但這三百餘明字輩弟子之中,卻有五十餘個於閭山廟係之中坐胎。 能坐胎於閭山廟係之中的弟子,加起來有近二百人; 能以閭山廟係作根基,脫離閭山神譜,於苦海虛無之中自行開辟廟係者,則有二十餘個。 二百餘道士中,今下還能脫離廟係於世間顯身者,不足二十位。 餘者大多因壽元耗儘,化作了廟中神靈,還有少部分閉死關困於廟係內,已經數十載、乃至百餘載未有露過麵了。”鼎靈對答如流,將而今真閭山的情況儘數告知了蘇午。 她雖已甚少參與閭山道內之事,但曆代真人每年設齋醮科儀,奏表上來的種種事情,她都不曾忽視。 “不足二十個……”蘇午低聲自語。 ‘坐胎功’成就以後,自有延續壽元、寄托真靈於廟係內的效用,且此法乃是蘇午所見最平順穩當的既可延壽、又能渡過死關的法門,饒是如此,能借此法熬過光陰催傾的道人,亦是百不存一。 但依靠坐胎功,還能留下不足二十人存世至今。 若沒有坐胎功,九成九的一時豪傑,也都泯滅於歲月中了。 這二十餘人,俱是道脈菁英。 善加利用,必能有大成就。 “我欲在今時治天下詭,以求有朝一日,成就‘天下無詭之世’。”蘇午目視鼎靈,道,“今之閭山道人,正當入世之時。 道脈菁英,可為此事出力獻策。 閭山道士並歸玄門之中!” 鼎靈立起身來,向蘇午稽首行禮:“祖師之命,閭山道上下自當遵從。閭山道自師父發源,由師兄創立,曆來奉持濟世救民之道,師兄今意願成就‘天下無詭之世’。 此‘天下無詭’之世,又何嘗不是閭山道人的夙願?” 蘇午聞聲笑道:“我在大唐設下‘鎮詭司’,屆時閭山道人有意願親臨戰場,禁錮厲詭者,亦俱可以加入鎮詭司中。 今之‘生人甲’、‘殺詭劍’,師妹不可不試!” ‘神工局’工匠如今又將張旭的‘劍帖’之中天人真意糅合金鐵之中,在蘇午點撥之下,終於煉出了一爐‘殺詭劍’。 此劍之利,可以媲美殺生石所鑄之刀兵! 鼎靈眼中光彩熠熠,她注視著蘇午的臉孔,道:“那個叫做‘張果’的道士,亦與我說過‘生人甲’此般社稷神器。 而‘殺詭劍’應當與師父、師兄當初合力為我們鍛煉的那一爐劍效用類似?” “正是。” 蘇午點了點頭,還想再言語甚麼。 這時候,靜室之外,陡然傳來一陣歡呼聲。 伴隨著那陣歡呼聲,一種熟悉的氣息落入蘇午的感知之內,他今下雖仍舊呆在房中,自心之間,卻已照映出屋外景象。 鎮詭司公署之內。 前往洛水、伏牛山脈之地禁錮‘紫籍天官’的初玄鎮詭隊,今下已然歸來。 鎮詭隊中,除卻原班人馬之外,還有一頭體格巨大若小象的青騾,以及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道人! …… “師父,弟子幸不辱命。” 院舍內,初玄取下‘西王母生人甲’的頭冠,與一眾下屬向蘇午躬身行禮。 在她身後,高大健碩、麵貌粗狂的道士,看向蘇午的目光同樣萬分激動,跟在初玄之後,向蘇午稽首行禮,口稱:“師父。” 這個身量高大的道士,身上‘軒轅血脈’的氣息若隱若現,其正是蘇午令初玄前往洛水、伏牛山脈之地找尋的北陰派弟子――嬰初。 嬰初,俗名丁隱。 蘇午之所以與之結緣,收其為徒,是因康熙皇帝將當時尚且是一嬰兒的丁隱帶入軒轅墳中,欲在軒轅玉棺之中,將丁隱身上的軒轅血脈轉為己有,奪為己用。丁隱此後被蘇午所救,由昭道師收養在了身邊。 此後蘇午將他收為徒弟,為之取道名作‘嬰初’。 “噦噦……” 身高若小象、體格格外健碩,極惹人矚目的一頭大青騾站在蘇午身側,不時用嘴叼一叼蘇午的衣袖,以頭顱蹭一蹭蘇午的肩膀,對蘇午流露出了相當親切的感情。 蘇午拍了拍這頭大青騾的腦袋。 大青騾即是陰喜脈灶班從小養到大的那頭騾馬,青苗、秀秀等灶班同門一直喚它作‘青兒’。 它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將‘織錦山厲詭’的一部分容納在了自己身上。 所容納厲詭,成為了它的胃,此詭又被稱作‘詭胃’。 因它這般天賦異稟,詭胃又能容納性靈活物,蘇午請托素王鐘遂教授它‘魔身種道大法’,令它能以詭胃容納青苗、秀秀、李虎的性靈,而後自身渡過死劫,以求闖破生死接關,與蘇午在‘後世’相見。 今下雖非後世,但大青騾毫無疑問已然修成魔身種道大法,闖破第一重生死劫關。 蘇午看了看初玄身後的嬰初,神色頗為感慨。 他轉回目光來,向滿眼期待地等候著他誇獎的初玄及一眾第一鎮詭隊不良人說道:“景室山中‘紫籍仙官’,今已成功禁錮?” “位列‘想爾紫籍’之中‘七聖位’的太歲大聖,已被禁錮在弟子這副生人甲中,可以為弟子驅使。”初玄捧起頭胄,將之遞到了蘇午手中。 蘇午伸手拂過頭胄,自能感應到其中‘太歲大聖’的存在。 他滿麵笑容,將頭胄還給初玄,道:“景室山周邊、伏牛山脈及其周圍各處流竄作亂的厲詭,又清掃了多少?” “將主! 第一鎮詭隊中十三副生人甲,禁錮十三頭厲詭。 除此以外,我們運用容納了厲詭的生人甲,又押回了不少厲詭。 伏牛山脈周遭村鎮之間,作亂之詭儘被掃除乾淨。”初玄身後走出一不良人-張方來,向蘇午行禮後彙報道。 “好! 彼處詭患除儘,你等聲名大噪,必有百姓為你等立生祠,傳揚初玄、張方、魏洪等不良人之名。 從前因獲罪刑徒、江湖遊俠兒、市井浪蕩子所得‘不良’之名,如今一朝褪洗乾淨。 你等稱謂‘不良人’,實是因與天地邪佞爭鬥、肩負斬殺妖邪之責,因而得名‘不良人’!”蘇午對眾期待已久的不良人不吝讚美之辭。 這些不良人中,獲罪刑徒、江湖遊俠兒、浪蕩子等等並不在少數,而今正如蘇午所說,他們做下此番功業,足以洗去從前汙名,應當為人稱頌! 第一鎮詭隊諸不良人,神色激動。 有年輕些的不良人更是將情緒全寫在了臉上,在蘇午一番話下,已經眼眶通紅,倍感鼓舞。 蘇午接著道:“自今日起,鎮詭司中諸鎮詭隊,皆以‘天乾地支’來命名。 第一鎮詭隊,正名作‘甲字科鎮詭隊’。” “我等遵命!” “你等立下如此功勳,我亦有賞賜於你等。 ――神工局中,新製‘生人甲’撥給‘甲字科鎮詭隊’三宗,諸位功績,我亦會呈報陛下,請陛下為你等封賞。” 蘇午向眾人許下種種封賞。 禁中變故早已過去。 唐人絲毫不曾受到禁中變故的影響,廟堂之中,群臣更是驚訝地發現,玄宗皇帝與不良帥之間的關係,倏忽間變得融洽了起來。 聖人以蘇午為玄門都領袖,對其治詭之事大力支持,傾儘各種資源。 今下蘇午既說要為眾人向聖人請賞,那幾乎可以斷定,聖人必會有封賞下來! 諸不良人紛紛向蘇午躬身拜謝。 讚賞過甲字科鎮詭隊後,蘇午令諸不良人下去休息,回家看望父母妻小,隻留下了初玄、嬰初兩人。 “師父!” 嬰初再次向蘇午叩拜行禮。 當初還隻是個小童子的嬰初,便已顯出強壯體格來,今下長成一青年人,更是狀若牛犢,麵貌粗狂的不像是道士,更像是一個屠戶。 ‘軒轅血脈’流淌出的氣息從他身上時時迸出,在蘇午的感知之中清晰呈現。 蘇午攙起了眼含熱淚的嬰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令初玄前往伏牛山脈找尋你之影跡,本來對此並未抱有太大希望。 未想到她真在伏牛山脈尋得了你。 ――你為何會在景室山周邊、伏牛山脈周遭淪入死劫?” 嬰初回憶著前事,向蘇午回道:“弟子當時離開景室山不久以後,就遇到一自稱仙人的詭異人物。 弟子不敵對方,身陷死劫之中,隻能與之同歸於儘,就地修行魔身種道大法,以求渡過劫關。” 聽得嬰初所言,蘇午看了初玄一眼。 兩人經曆根本一模一樣。 那自稱仙人的所謂詭異存在,與想爾關聯密切。 甚至極可能就是想爾的一道化身! 他緊皺著眉頭,向嬰初問道:“如此看來,你的劫身,莫非就是以那自稱仙人的怪異存在為根基,演化而來。” “正是如此……” 嬰初見師父神色不對,言辭變得小心翼翼。 他一邊說著,一邊引召出了自身的劫影,漫漫劫影長河之中,一具劫身緩緩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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