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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那張寫滿了厲詭文字的符咒被慘綠火焰倏忽間燃燒乾淨! 將目光聚集在玄照、玄二者身上,迫得二者不得不引動山川龍脈之力來抗禦,避免自身被拉拽走的看門詭――此時又眼珠亂轉, 眼睛裡的慘綠光芒飛快淡化, 一隻隻眼珠倏忽消失無蹤。 法壇兩側, 對燭上燃起的血火依舊! 黑天黃地飛快消散, 陰間隱在現世之下! 但是――一個個恐怖陰森的音節卻在此時於玄照、玄耳畔響起了:“嚕緔膏嘛吒!” ――那道厲詭文字書寫的符咒,此刹被誦念了出來! 極端濃鬱的詭韻,從法壇後的虛空中漫淹了過來! 一雙慘白的手掌從昏冥的黑暗中探出,遮在了法壇兩側那對燃燒著血火的對燭上――熊熊燃燒的血火裡,頃刻間噴湧出腥臭的血漿,血漿淹沒燭台,覆蓋桌案,在桌案下形成汩汩血泊,這血泊一寸一寸地向外擴張,很快包圍了玄、玄清二者! 血河之中, 濃烈的衰敗、死亡氣息漫溢! 那雙從黑暗裡探出的手掌之後,連著被遍布血汙的素服遮蓋的衣袖, 連著一個蒼白的人影。 長長的、漆黑的頭發遮住那道人影的麵龐, 它身形飄忽, 長滿爛瘡的一雙腳掌,踩在了遍是血汙的桌台上! 滿頭長發被陰風吹散! 顯出一張沒有五官的、慘白的臉! 那張臉孔朝向玄清,玄清麵上的表情凝固了,他的五官在此刹竟變得有些微的模糊――血泊已淹沒他的腳踝,他對麵那道白衣身影的麵孔上,顯出些微五官的輪廓! “狂眼夫人――捂住――捂住她腦後的眼睛!” 玄清口中發出斷續的叫聲,提醒著旁邊的師弟! 然而,他的師弟情形同樣不容樂觀, 血泊同樣淹沒玄的腳麵,其嘗試雙手結印施法起咒,卻陡然間發現,自身的符法體也被血泊染汙了,竟在漸失與天地氣脈的聯係!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 ‘狂眼夫人’的身後,徐徐流淌的血泊中,昏暗的陰影交錯著。 一些陰影中陡然湧出粘稠黑液, 粘稠黑液人立而起! 蘇午背著玄照老道,一雙漆黑的手臂,各自張開十個指頭,猛然間覆蓋住了‘狂眼夫人’的腦後――在這厲詭腦後,竟生出了一隻猩紅的獨眼! 粘稠黑液覆蓋於那猩紅獨眼上的一瞬間,猩紅光芒就將粘稠黑液層層割破了! 但蘇午這一瞬間出手,卻也為玄清、玄爭取來了逃脫控製的時機! 玄從褡褳袋裡拿出帝鐘,猛烈搖晃――玄清在同時配合那激烈碰響的帝鐘,口發雷音:“雷公助我!” 哢哢嚓嚓! 紫電如蟒蛇纏繞玄清、玄二人周身, 未傷二人分毫, 卻將淹沒二人腳麵的血泊逼得層層倒退! 二人猶如旱地拔蔥一般,各自把身形一撐,相對而立,雙臂扶住對方,用自身的左腳踩著對方的右腳,如此交替循環,生生從平地登到了半空,隨即雙雙在半空翻個跟鬥,完全脫離了那血泊淹沒的範圍! 蘇午這邊,眼看粘稠黑液被‘狂眼夫人’腦後獨眼散發出的光芒刺穿, 他心下轉念, 不等背後的玄照老道出手相幫, 那些破碎的粘稠黑液縫隙裡,忽然生出一隻隻同樣猩紅妖冶的眼睛! 一隻隻眼仁,化為一盞盞血燈籠, 與狂眼夫人腦後的獨眼‘對視’! ――他的影詭顯化出的這一隻隻眼仁,乃是萬目詭的眼仁! 萬目詭,極可能是‘三清’的一部分, 或許就是‘三清之眼’! 而萬目詭的眼仁何止萬數?就當時蘇午在明州所見的漫天飄蕩的紅燈籠來看,數量不下百千萬!蘇午最多能顯化出數百隻詭眼,這些詭眼隻能算是萬目詭的詭韻集聚,與其本體關係不大。 但即便如此―― 自粘稠黑液縫隙裡叢生出的一隻隻猩紅燈籠與‘狂眼夫人’腦後獨眼對視的刹那―― 周圍的血泊驟然收縮了一圈! 狂眼夫人向後倒退了三步! 它本已顯出玄清模糊五官輪廓的臉孔上,那些極其模糊的輪廓統統消失無蹤! 玄清頓覺自身恢複如初! 狂眼夫人那張空白的臉上,倏忽間淌下汩汩鮮血! 它與萬目詭的眼仁對視, 受到了損傷! “好小子! 好李午!” 背上的玄照老道讚歎了一聲,轉而向玄清、玄高聲道:“二位師兄,且醒目些!此下不止是狂眼夫人――晦詭也躥出來了!” “什麼?!” “什麼?!” 玄清、玄同聲大叫,眼神悚然! “但三師姐被我帶出來了,三師姐變作了這桃枝!”玄照一揚手中桃枝! 桃枝上生出朵朵花苞, 隱約有女冠虛影立在花苞上,向玄清、玄稽首行禮。 “我們兄弟姐妹皆在此矣,縱死又何妨!”玄清看到那花苞上的虛影,忽然咧嘴笑了起來。 玄也麵露笑意,他一手指天,一手掐印,高聲喝道:“風來!雲來!雨來!除晦滅跡,吾奉茅山祖師急急如律令!” 忽有一陣山風飄搖, 天上烏雲團聚, 絲絲雨線淅淅瀝瀝落下, 將地上又開始擴張的血泊稀釋。 山風吹襲之下, 那自入山小道口漫溢出的災晦詭韻,亦被暫時吹散了! 與此同時―― 蘇午端起了‘大紅蓮胎藏’,刀身化為流動的業火,暴虐、凶厲的神韻流轉於業火之中――他轉腕飛身,一刀斬向三步之外的‘狂眼夫人’! 這‘狂眼夫人’與‘晦詭’不知有甚麼關聯,但它既是被晦詭召來的,晦詭與它照麵,對蘇午這一方的人而言,就絕對沒好事! 是以,他更要趁此機會,先鎮壓、或是對狂眼夫人造成巨大損傷, 如此二者合力,也不至於給己方帶來絕大的壓力! 然而,蘇午這一刀斬出,身後卻有令他毛骨悚然的災晦詭韻驟然爆發了! ――晦詭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牛角山入山口, 它身上紫金雷霆仍在漸漸熄滅,自身邁出緩慢的步伐,咳嗽著,朝蘇午走來! 蘇午斬向‘狂眼夫人’的那一刀,被驟然扭曲了原本的軌跡,斬在了空處――但蘇午神色平靜,眼神靜默若深潭,好似預料到了這個意外一樣―― “模擬器!” 他在心頭發出指令。 “兌換‘黑地藏’!” “消耗四乾玉, 你的錢包餘額為18710-400014710元玉!” …… 八尺苗刀蜿蜒如龍蛇,刀身上遍生鐮刀似的根根骨刺,一顆顆人頭盤旋在鐮刃周遭,更有斑斕氣脈纏繞在鐮刃之上! 黑地藏, 厲詭之刀! 然而,此刀完全被蘇午第二次進入天人交感獲得的‘貞之神韻――貞韻’所纏繞。 元亨利貞,天之四德。 貞者,固也。 貞固足以乾事! 諸詭被牢牢固定在了殺生石中,再無生出任何‘意外’的可能! 蘇午一手端著大紅蓮胎藏, 漆黑的鬼手握住黑地藏, 在這個瞬間猛然揮刀! 黑地藏發出淒厲的嘯叫聲,將所過之處皆塗抹成陰影交錯的世界,狂眼夫人的半邊身軀被陰影覆蓋了――待到陰影脫離時,它已經失去一條手臂! 那蒼白的、長滿爛瘡的手臂撕扯著包裹著它的黑暗,意圖從黑暗中脫離。 黑暗陰影裡,一隻隻猩紅燈籠升起, 定住了掙紮的狂眼夫人右手! 而狂眼夫人本身則被血泊包裹,在血河裡溶解,隻有那隻猩紅的獨眼隨血泊擴張而逐漸撐大,映出在場所有人的形影,映照著他們的麵孔! ‘晦詭’亦在此時悄無聲息地走近了蘇午十步以內, 蘇午周身包裹的陰影躁動著, 腳下粘稠黑液之中, 一個個被影詭記錄下的厲詭形影都漸有脫離影詭,重新複蘇的跡象! 這還是蘇午持握著‘黑地藏’,壓製影詭的情況下,影詭包容下的厲詭外相、形影都出現了複蘇跡象,假若蘇午未曾持有黑地藏, 此下隻怕不僅僅是那些厲詭形影, 就連影詭本身都極可能複蘇! 蘇午端著黑地藏,包裹周身的陰影飛快消褪,影詭重新被他禁錮在天關之輪中,他周身都燃起熊熊燦白光焰,焚燒著周圍的災晦詭韻,背著玄照老道拔步飛奔, 與玄清、玄二人彙合! 玄清、玄各自拋出一道道符咒, 壓製著那地麵上流淌的血泊、四下裡奔流的災晦詭韻,避免血泊中那隻巨大的獨眼記錄到眾人的麵孔,為蘇午的前路掃清障礙! 幾人彙合到一處! 另一邊, 晦詭也與‘狂眼夫人’站在了一處。 缺失了一隻胳膊的‘狂眼夫人’從血泊中重新走出,空白的臉孔麵朝向小腳老嫗模樣的‘晦詭’――它的臉上開始生出一道道皺紋, 生出淺淡的眉眼五官輪廓。 那原本互不相容的血泊詭韻、災晦詭韻,此下互相浸潤著, 在山腳下彌生出淡淡的灰霧。 灰霧無聲息流淌著, 一個個淺淡的人影就在灰霧裡出現了。 這些人影,麵上都是一片空白,統統沒有五官。 ‘狂眼夫人’在這灰霧中,麵孔五官逐漸轉變得與‘小腳老嫗’有七八分相似,卻又更顯得陽剛氣一些,更像是一個中年男人的五官。 晦詭與狂眼夫人就站在灰霧中, 連它們的詭韻都停止了流淌。 蘇午一行人趁這個機會脫逃並不困難, 但一行人都未邁步離開此間。 玄字輩的茅山道人們,臉色越發凝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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